太后接过荷包,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荷包看起来有些旧,想必戴了也有些年头了。”刚说完,太后的脸色就变了,抚摩着荷包道,“这荷包上绣着个卓字,的确不是雨儿的。”
卓纤儿嘴角含着冷笑,看她们在自己跟前演戏。那个荷包,她也看出来了,是自己前些日子丢了的。说起来,这个荷包,还是她刚还魂不久后,在尚武墨身边那段日子里做的。
荷包的样式和花纹,都是她的绣工。这些人还真是厉害,大概趁自己不在,已经又设好了一个局。
“玥美人,这荷包可是你的东西?”太后指着卓纤儿,展示着荷包上那个“卓”字。
卓纤儿沉声答道:“是!不过……”
“卓纤儿!你刚才说,你是从辰妃宫中直接回月华宫的,对吧?”辰妃不等卓纤儿说完,就面向卓纤儿逼问道。
“没错。”卓纤儿已经大致明白了她们想要干什么,可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破这个局。还有,不知道是不是翠烟,已经被她们屈打成招了。
虽然着急,卓纤儿面上却没有多少表现。
“这么说,你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了?”辰妃所指的,是出事地点。其实,离洗梧宫不太远,就在洗梧宫后一小片花圃后面。
卓纤儿眉间一皱,辰妃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无论她回答去过,还是没去过,都不对。所以,卓纤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疑惑地问:“什么地方?请辰妃娘娘明示。”
辰妃是刚从偏殿过来,她还不知道刚才卓纤儿和太后之间的较量,见卓纤儿居然硬着脖子顶撞,早就火上心头。
“大胆!什么地方,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辰妃气急败坏地质问,太后却不置可否地皱了皱眉。
“辰妃娘娘,嫔妾除了去过娘娘的洗梧宫,就没再去过别的地方。”卓纤儿这么说,也算是回答了辰妃的问题。
辰妃点点头,站在卓纤儿身边,冷冰冰地问:“好!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荷包,为什么会出现在雨儿身上?”
卓纤儿垂首:“嫔妾不知!”
“你胡说!”辰欣雨已经得到了辰妃的授意,扑向卓纤儿就要动手。还好红箭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卓纤儿,避了开来。
辰欣雨眼睛泛红,咬牙切齿道:“卓纤儿你个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想到以后要面临什么样的日子,辰欣雨恨不得当场撕了卓纤儿。
“皇上驾到!”息宁宫内正乱成一团,尚武墨带着小乐子和翠烟来到了息宁宫中。
“参见母后!”尚武墨先给太后行了礼,回头就看到卓纤儿跪在地上,虹绽抱着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恐。她旁边,是辰妃和她的妹妹,辰欣雨,见到尚武墨,两人急忙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
“免礼!”尚武墨不想跟她们废话,直接挥手,“都起来说话吧。”
翠烟回到卓纤儿身边,跟虹绽一起扶着卓纤儿起身。
辰妃却膝行到尚武墨身边,手里还攥着那个荷包,她刚才为了让卓纤儿看清楚,特意从太后那里取了过来。
“皇上,臣妾求皇上为雨儿做主!雨儿有错不假,臣妾也无可辩驳,可是,雨儿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那样?皇上就不觉得奇怪吗?皇上,再怎么说,雨儿都是臣妾的妹妹,是贵族之女,她出了事,臣妾不可能袖手旁观啊!”
辰妃言辞切切,泪眼朦胧,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这么梨花带雨地一哭诉,尚武墨就有些心软了。
“爱妃请起,若雨儿真是被人陷害,朕自会为她做主!”
辰欣雨见机会来了,也跟着哭诉道:“皇上!臣女是被人陷害的,臣女冤枉!臣女今天和姐姐一起在宫中赏花,后来在洗梧宫门口见到了玥美人,臣女见她一个人,担心她有事,就跟了上去,谁知就被人暗算了。”
“哦?”尚武墨也知道,辰欣雨被发现时,很明显神智都不是太清楚,所以,她说是被陷害,倒的确有可能是真的。不过,他要听的,是这件事,跟卓纤儿有什么关系。
“你说你是被陷害的,被谁陷害的,你知道吗?”尚武墨对辰欣雨说话口气倒是比前一阵子好多了。也许是已经跟乌哈尔汗王谈妥了的关系,这会儿,他的精神,都集中在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上。
辰欣雨得到鼓励,深深吸气,从辰妃手中拽过那个已经有些皱了的荷包:“皇上,陷害臣妾的,正是这个荷包的主人。”
卓纤儿一挑眉,心中暗道:这辰欣雨不知道是不是一吃亏,脑子都变灵活了。她没有直接指认卓纤儿,而是直接拿出证据,用证据来指向自己。
这样,万一卓纤儿有证据指出这荷包不是她佩戴的,也不至于说是辰欣雨冤枉了她。
尚武墨接过荷包,端详了一阵,他也认出来荷包是卓纤儿的。目光在卓纤儿脸上滑过,又转向辰欣雨,不过身子已经坐直,脸上没什么表情:“这荷包,你从哪里得来的?为什么此物能证明是陷害你的人之所有?”
辰欣雨忍着泪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在昏迷前拼死抓了一把,揪下了行凶之人的荷包。只是,当时臣女实在没有看清是何人下手。等到臣女清醒,又……臣女本以为那个荷包已经失落,不成想却是挂在了臣女的玉佩勾带处,这才来找太后陈明事实。”
到了现在,卓纤儿才终于将她们的计划前后看了个清楚。
这次事件,不是卓纤儿所为。东方锦不过是利用了辰妃,又将直接出主意的辰欣雨丢到那边去了而已。辰欣雨肯定不知道是谁弄晕了她,不过是借这个由头,要报复卓纤儿罢了。
没有证据,她们就制造出了一个证据。只是不知道,那个荷包,她们是何时弄到手的。
这时,翠烟凑近了卓纤儿耳边,小声道:“娘娘放心,那荷包,是奴婢丢出去的。”
卓纤儿眼皮微微抬起,略一思量,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想来,那个荷包,翠烟是做过什么手脚了吧。难为她想得周全,竟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能想到利用对方急于害她的心理,主动制造“纰漏”。
有了翠烟的提示,卓纤儿放心了许多,也就更加气定神闲,看着辰氏姐妹表演。
“皇上,这个荷包上,绣着一个‘卓’字”辰妃装作谨慎地说,还抬头看看尚武墨的脸色,“雨儿认为,这荷包是玥美人的。不过,臣妾觉得,玥美人虽然名字中有一个卓字,但未必就能证明这东西就是她的。也许,是别的名字中含有‘卓’字的妃嫔所为。”
尚武墨一手抚摸着荷包,抬头瞟了辰妃一眼,垂下眼眸,脸色已经带了愠色:“这荷包,的确是玥美人的贴身之物。”
“什么?”辰妃猛地抬头,像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卓纤儿,一手颤抖地指着她,“玥美人?就算本宫和你有些口角之争,可臣妾的妹妹何辜,你为何要施这样的毒计害她?难道,为了让本宫伤心,你就置皇家的颜面于不顾了吗?”
卓纤儿冷笑一声,拨开了辰妃几乎要指到自己鼻子上的手:“辰妃娘娘这话,未免说得太早了些。”接着,卓纤儿对尚武墨行了个礼,正色道,“这荷包是臣妾的不假,皇上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上面的针脚,正是臣妾的手工。不过,臣妾的这个荷包已经丢了有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辰妃娘娘是从哪里得来的?臣妾正想着再绣一个用呢。”
辰妃已经豁出去了,大声训斥:“大胆玥美人!皇上面前,也敢胡言乱语?你说这荷包丢了,有何证据?分明是狡辩!”
“是啊!玥美人,荷包是你的,你已经承认。雨儿受害,在哀家这里也得到了教训,自然不敢胡乱指认,如果你没有证据,恐怕就得请玥美人到大理寺走一趟了。”太后在这个时候开口,直视着卓纤儿。她若是说不出什么实证,今天,她们是不会让她轻易躲过去的。
卓纤儿微笑,仍旧面向尚武墨:“皇上,臣妾敢问皇上,是否相信臣妾?”
尚武墨脸上变幻莫测,目光从太后转到辰妃、辰欣雨,最后又落到卓纤儿深上,手中的荷包,像是一根刺,令他皱紧了眉头:“朕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卓纤儿嘴角一勾,随即缓缓跪下,朗声说道:“那么,臣妾冒昧,恳请皇上看看,荷包里面,装着什么。”
卓纤儿的话一说出口,立刻迎上了太后的目光。辰妃的脸色则有些发白,却仍显得镇定自若。
卓纤儿的目光扫过辰欣雨,发现她也是一脸肃穆之色,不禁有些奇怪。
不过,她也来不及有什么疑虑了。尚武墨已经打开荷包,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东西很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香袋,用五色卓缎缝制而成,散发出特殊的幽香。
看到这个香包,尚武墨的脸色开始发沉。香包的味道跟辰妃所用的香料是一致的,她最喜欢鹅梨帐中香,而此香因配置不易,宫中,只有她才有份享用。尚香局里制作的鹅梨帐中香,全部都是供给洗梧宫的,其它宫人都没有。
除此之外,缝制香包用的卓缎,也是今年新进贡来的云卓。因进贡数量稀少,宫中,只有太后和几个妃位才有。卓纤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这两样东西。
卓纤儿看到荷包中的东西之后,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惊讶,眼角瞥向身边的翠烟。缝制香包的云卓和那个香料,都是宫中特供,翠烟是如何弄到手的?而且,还是在她被尚武墨带走之后,到这里来之前。
难道,这一切计划,她一早就知道了?
却见翠烟脸上的惊讶,不比卓纤儿少。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荷包中会有这样的东西?虽然这东西的确能给卓纤儿洗冤,但这些却不是她放进去的。
而且,翠烟眼感受到了卓纤儿怀疑的目光。她眼中带了几分焦急,几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