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十分钟,就到了火车站,海华市的火车站极其破旧,还是二十年前的建筑风格,一直没有更换过,与这个大城市的整体形象极其不符。
夜晚的海华市火车站倒也热闹非凡,因为有一班火车即将开启,所以站外熙熙攘攘堆满了人,旅客和送行的亲人比比皆是,还有一些叫卖小吃的小贩夹杂其中。
虎羯将我们引到一处卖烤肠的小摊前,问道:“票呢?”
小贩戴着一顶乌黑油亮的帽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抬头看了看虎羯,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来。
虎羯接过来,打量过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了小贩。
宇峰百无聊赖,自己从摊上拿了根烤肠吃,小贩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需要多加一块钱了。”
“操,给了你一百块,吃你根烤肠还要钱啊?”宇峰不满意地骂道。
“临时找票有多困难你知道吗?要一百块钱还是少的!”小贩也怒了。
“你他妈的知道我们是谁嘛?”宇峰将烤肠摔在了地上,烤肠滴溜溜打了个滚,霎时间便变得脏兮兮的。
我很能理解宇峰此刻心中的愤怒和郁闷,所以便没有阻拦他,任由他闹去。
“我不管你们是谁,但这里是火车站!”小贩突然猛地一呼,周围几十个卖各式小吃的小贩突然整齐而一的站了起来,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
“他妈的,人多了不起啊,大爷我正好手痒痒,来啊!”宇峰怒斥着。
这下子不仅是小摊贩,一些游走的卖报小童、黄牛、乞丐都停住了脚步,望了过来。
“消消气。”虎羯这句话不知是对小贩说还是对宇峰说:“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走吧。”
说完,他也不再吭声,转头就朝着车站大门走去。我和宇峰紧随其后。
虎羯一边走一边说:“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还装在身边吧?到了那边随便怎么花都可以,我会不断往里面打钱的。”
“嗯。”宇峰又应。
穿过大厅,到了站台之上,火车已经在等了,旅客正源源不断地上火车,各个门口处都有列车员把守。
虎羯看了看票,确定了车次和车厢便领着我们过去了,虎羯将票给了宇峰,拍拍他的肩,又说道:“上了车先睡一觉,不管睡多久,只要睡醒了,就在下一个站点下车。”
宇峰一愣,还没问为什么,又听虎羯继续说道:“不要看,也不要记那是哪里,下了车就找旅馆凑合住一夜,到了第二天,随便找辆黑出租,无论花多少钱,都要让他送你到广东去。”
虽然知道虎羯是为了宇峰的安全着想,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怕宇峰遇到什么危险吗?”
“放心吧,以他现在的身手,除非遇到硬点子,那可真是命不好了。”
车站的广播又在催促旅客上车,虎羯掏出一叠钱来递给宇峰:“这些现金放在身上备用,到了外地开始新的生活,最近一年内都不要联系我!”
“老大......”
“好好活下去,一年后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你能否回来。”虎羯没有再拖延的意思。
宇峰知道虎羯的脾气,只好点了点头,又说:“我想和吴南飞说几句话。”
虎羯听完,扭头就走,站在了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
“宇峰。”这一下,我心中的情绪终于爆发,鼻子一酸,泪水便掉了下来。
“吴南飞,没时间哭了,有几句话我要交代。”宇峰扶着我的肩膀:“今天晚上那件事,一定一定要忘记,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我点点头,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我在这里,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能认识你,我不后悔!”
“我也是。”我点点头。
“我走了以后,你到药池找墨茗,你就告诉她......你就告诉她......”宇峰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满脸痛苦之色。
“我......。”
“刚才老大说的对,咱们不配拥有爱情。”宇峰说:“一定要断了她的念想,千万不要让她傻傻的等我!”
“我明白了!兄弟,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我还要等着你回来呢!”我握紧宇峰的手,来了个兄弟之间的拥抱!
“最后一件事。”宇峰看着我说:“吴南飞,我想和你结拜!”
“好!”我答应的干脆利落。
不远处有个花坛,因为时值初冬,里面并无甚花草,反而枯枝败叶一堆。但这种时候也不能挑剔什么了,我们二人搀手过去,面对着花坛跪下。
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和薛金虎薛金龙结拜过,所以便效仿《天龙八部》里段誉和虚竹结拜时将萧峰也算上的那个法子,将薛金虎薛金龙也包括在其中了。
按照生辰,薛金虎依旧排老大,我为次,但宇峰比薛金龙要大一些,所以便成了老三,薛金龙只好退居其后,成了老四。
手边无香,所以我便点了三支香烟插在花坛的土中,接下来结拜才算是正式开始。
在时断时续的火车鸣笛声中,我朗朗说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薛金虎、吴南飞、薛金龙。”
宇峰接着说道:“我宇峰。”
我们二人又一起异口同声:“愿结为异姓兄弟,从今日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谁违背次誓言,天人共诛!”
话毕,又磕了三个头,方才大笑着互相搀着手站了起来。
我们二人的异状引来不少成人好奇的眼光,不时有人朝着我们这边瞟过来,我们也不在意,只是心中激动,难以自已。
“刚结了兄弟,又要分开,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啦!”我是真的舍不得宇峰,这个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
“就是不知道大哥和四弟肯不肯接受我。”宇峰呵呵笑着。
“你放心吧,我很了解他们二人,将来咱们到了一起,推心置腹不在话下!”我拍拍宇峰的肩,尽力使离别的气氛能够淡一些。
“好。”宇峰也点头。我看得出自小缺少真正兄弟的他也是非常激动,记得以前他曾跟我提过想要结拜的想法,但事情一直没完没了,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
今日终于了却心愿,他却马上就要离开我了。
“二哥,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宇峰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
宇峰今天晚上的话特别多,可我希望他能说的多一些,再多一些!
“你说。”我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经过许多次的战斗以后,我发现咱们俩有个共同的缺点,就是力量太差。”
“那是自然的。”我握了握拳头:“咱俩还小,身体正处于发育期,将来长大了一定能够弥补这个缺陷。”
“不。”宇峰说:“对付无法用手刀解决的人时,非常吃力,拳头上的力道还是不足,我寻思了一下,如果想增加拳头的威力,没有捷径可走,只有不断的练习,练习。”
“我在欲红湾一家体育用品店里订购了两副拳套,你一副我一副,但现在看来,我是拿不上了......”宇峰有些沮丧的样子,随后又说道:“在实验一中后门附近,那里不是有一块没有被拆尽的围墙吗?你取了拳套之后,就在那里练习吧。”
“好。”我拍了拍宇峰的肩膀:“你在外面,也不要放弃练习,等你回来,看看谁的拳头更硬一些!”
“哈哈,等你把那面墙击倒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宇峰爽朗地笑着。
“那么,一言为定!”我伸出手掌。
宇峰也伸出手掌。
“啪!”击在一起。
我们两个人都像孩子一般笑着。
“话说,你到底拿下秦宁没有啊?”宇峰看还有一点时间,就跟我闲聊着。
“所谓的‘拿下’是?”我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那个啊。”宇峰冲我挤眉弄眼。
“那个啊,没有。”我有些面红耳赤,实际上秦宁到现在还没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呢,虽然我们之间已经很像是情侣了。
“哎呦,你真挫。”宇峰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朝下。
“说的就好像你拿下墨茗了一样!”我反讽道。
“嘿,这是个秘密!”宇峰洋洋自得。
火车发出催促旅客的鸣笛之声,虎羯走过来说:“赶紧走吧!”
“老大。”宇峰眼圈发了红,对虎羯说:“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我从小到大跟过十多个老大,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大!”
“我不好。我只是利用你自身的优势,想要把你培养成能帮我做事的人而已。”虎羯淡淡地说道:“记住,永远不要把我当做亲人,否则有一天你的对手会利用你这一点!”
“嗯。”宇峰点了点头。
“上车吧,记住我说的话,上了车就开始睡觉!”
“好。”宇峰转身就上了车,瞬间便淹没在车厢之中。
我顺着玻璃找寻他的身影,可是车厢中满登登的都是人,根本看不到他。
就在这时,十二点到了,火车站内巨大的钟发出长鸣之声,火车也发出响彻天地的鸣笛之声,逐渐驶离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