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明白过来，刚才出门的一瞬间虎羯必定对那两个老农民下了什么指令，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胆寒的恐惧，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堕下了地狱！
“吴南飞。”车子发动之后，按原路返回，虎羯突然说道。
“什么？”我猛地抬头。
“我劝你把这件事忘掉，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嗯。”我轻轻应着，心里却慌乱的很。
“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虎羯淡淡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即便警察来了也抓不到任何的证据，因为那两个老农民会将案发现场收拾好之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我不知道虎羯说此话的用意何在，难道是在暗示我不要去报警？
“我一向不崇尚杀人解决问题，但是这次一来是为宇峰报仇，二来是灭口，毕竟他听了我们那么多的秘密。”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吗？”我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苦涩：“我不是说了，我会叫朋友来解决这些问题吗？况且刚才你也答应了。”
“如果他离开了这个地方就一定有办法逃出生天，无论你那个朋友能量有多大。”虎羯淡淡地说：“你的眼光还太过狭隘，再过几年，大概就明白了。”
“我宁肯永远都不要明白。”我小声嘀咕着：“我宁肯这一切都是个梦。”
“那就真的当做梦吧，那样对你有好处。”这是在车子下山之前虎羯说的最后一句话。
车子蜿蜒而下，又是无数次的跨沟过坎，我和宇峰依旧一左一右地坐在后车厢的地板之上，只是这次变成了两人一起发呆。
我无法摸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真有些觉得刚才那些场景都如同梦境一般不真实，或许是没有亲眼看到那人死去的原因，所以我在心里一直欺骗着自己，那些都不是真的。
车子驶进小店村，又出了小店村，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环境终于大亮起来。
这次虎羯没有再选择从那些黑暗的小巷中行走，而是光明正大的在海华市各主干道穿行，我猜测是因为这个时间没有交警巡查的原因。
到了市里，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虎哥，现在去哪里？”
“火车站，今天晚上十二点有一趟到广东的火车，宇峰就乘这班车走。”虎羯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可回驳的权威。
“什么？！”宇峰一下子蹦将起来：“我不走！”
虎羯冷冷说道：“你必须走，还留在这里的话，狄童生不会放过你的。”
“老大，我还有事，我不能走！”宇峰似乎是第一次忤逆虎羯的命令。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宇峰还有什么事？大概是虎羯难得一次见到宇峰会这样抗拒自己的命令，便将车子缓缓停靠在了路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我......我......”宇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想回药池一趟！”
我终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宇峰就是放不下墨茗！
虎羯沉着脸问：“做什么？”
“那个被我带回来的女孩......”宇峰迟疑着：“我想再去看看她。”
“不要去了。”虎羯说：“她在药池，很安全，没有任何人可以惊扰到她。”
“不......”宇峰低声说：“我一定要回去。”
“为什么？”虎羯有些不耐烦了，他这样的人大概很厌烦别人三番两次抗拒他的命令。
“我......我......”宇峰还是说不出来。
“有什么就说什么，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子！”虎羯板起了脸。
宇峰还是没有说话，满面通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那个女孩是他的女朋友。”我忍不住道。
“什么？！”虎羯眼睛猛地睁大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即便虎羯时时刻刻盯着宇峰的大概动向。但那天在药池中说“从今天起墨茗是我的女人”这句话时，整个药池外只有我在而已。
“前几天。”宇峰老老实实地回答：“老大，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出来的时候她对我说她等着我，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再见她一次，因为她在等着我！”
虎羯叹了一口气，说道：“宇峰，做咱们这行的，可以玩女人，但一定不能动真情。”
“难道我们必须要冷血无情吗？”宇峰不解地道。
“不是我们必须要冷血无情。”虎羯说：“如果你爱一个女孩，就一定要离她远一些！才算是真正的爱她！”
“我还是不懂。”宇峰皱着眉头。
“咱们都是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人，倘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做事情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开胆子做，但如果有了老婆有了孩子，做事难免会磕磕绊绊碍手碍脚，你的仇家随时会将你的亲人抓起来要挟你。”
“我明白了。”宇峰低下头。
“我一直重点培养你不仅是因为你在打架上有独特的天分，而且因为你是孤儿，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才是混黑社会的好苗子！你要知道，进了黑社会，就相当于一只脚跨进了阎王殿！”
“嗯。”宇峰轻轻应着。
虎羯又叹了口气：“我刚进这一行的时候，有个老人就告诉我，每一个混社会的，身边都跟着两个小鬼，随时都在等着将他的命索了去！”
听了虎羯的话，我心中一颤，虽然知道这只是不靠谱的传说而已，但还是心里怦怦直跳。我现在算黑社会吗？算吗？算吗？
在任何一个外人看来，我都算是黑社会的人了吧！
就在刚才，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还发生了一桩杀人的案件！
宇峰不再说话了，他靠在车厢的门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动真情并不是冷血无情。”虎羯大概是知道今晚要和宇峰来一个很长时间的告别，很有耐心地说了许多话：“肯死心塌地跟着我们的女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如果爱她，就离开她！”
“老大，别说了。”宇峰猛地抬头：“走吧，去火车站，我不再见她就是了！”
虎羯点点头，车子又缓缓往前行了起来。
我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离虎羯所说的十二点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一路上，宇峰一句话也没有说，在此刻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心中纵有万般舍不得，但是考虑到宇峰留下来会更加的危险，便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