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说,这丁一鹤现在何处?”马峤迫不及待地要从黄玄正的嘴里得知卫辉知府丁一鹤的下落。
“他就混在这除佞门里,但此人易容之术极高,我从未见过他的真实面目。”黄玄正道。
“哦?”马峤有些不太相信黄玄正说的话。
黄玄正风他有些不信,又连忙道:“他本是第一代门主丁老参将的义子,一身武功极高,先前投靠刘瑾,后又投效严嵩,彼时他名为卫辉知府,实则是大内三营门的三等侍卫……”
马峤不耐的问道:“那现在呢?”“本门的门主啊!这个你知道的,想必那童应松早已将此事说予你了吧?”黄玄正又道。
马峤哼道:“本门门主也好,大内侍卫也罢,他坏事做尽,无论如何我也要取他狗命。”
说到这里,突然目注黄玄正,厉声道:“好,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黄玄正望着马峤,忽然凄然的道:“没有了,我欠本门的,我应该还于本门,能死在这里,我毫无怨言。”
马峤咬着牙说道:“好!”
说罢马峤举手一剑,朝黄玄正的心窝刺去。黄玄正跪在地上,早已闭上眼睛,咬牙忍受,剑光“噗”地一声,刺进心窝,人就跟着往后便倒,鲜血像箭一般标了出来。马峤抽出长剑,一缕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滴落,他以剑支地,含着满眶泪水,仰首向天,自语道:“除佞门冤死的弟兄们,你们可以瞑目了!”
说到这里,他不再痛哭失声。
突然目注远处,流露出一抹杀机,坚决的说道:“但我还要去杀丁一鹤、穆映天这两个狗贼,为除佞门壮烈成仁的志士复仇,要让天下人知道这奸佞走狗,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说话之间,突听一阵兵刃交接之声,传了过来。
马峤神色一震,朝五名黑衣剑手说道:“好像是井口有人动上了手,咱们快走!”
所谓“井口”已三面受敌,只有一条出路的绝谷,那一定是贼党闻讯赶来,和守在谷口的童应松动上了手。马峤和五名黑衣剑手,匆匆朝井口奔去。
这一瞬的工夫,井口壁上已经血染黄土,童应松手下五名黑衣剑手,俱是剑穿咽喉,死状如一,对方领头的是一个姿色娇美的白衣女郎!只见她眉眼盈盈脸若桃花,十分妖娇动人。只是这白衣女郎在神情之间,似是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冰冷之气,掩盖过她的娇美风韵,使人一眼就有冷若冰霜之感!在这白衣女郎两边是八个青衣少女,手握短剑,血迹殷然,身后一排十二个身穿青绸劲装的汉子,一看就知她也是本门之人。马峤看得是心头暗暗惊凛,童应松手下的黑衣剑手,曾和自己动过手,剑上造诣,大非庸手,从听到刀刃交接,前后不到一盏热茶得工夫,怎会就有五个人死在对方青衣少女剑下?心念转动之间,几人已经相继掠上井壁。
只听童应松拱声说道:“小主子纵然杀了老朽手下五名剑手,但有老朽在此,小主子也休想过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白衣女郎一定就是丁一鹤之女了。”马峤心想。
只见丁小主子一双冷峻目光,瞥了马峤与五名黑衣剑手一眼,漠然道:“童应松,你成功了,人家已经从白石屋出来了。”
童应松似是心头极怒,冷喝道:“不论你是京城派来的什么爪牙,老夫也得和你较量较量再说。喝声出口,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丁小主微微笑道:“怎么?你想和我动手么?”她双肩轻摇,脚不移步,上身一侧之际,轻易便避开了童应松一记掌势,一股凌厉掌风,从她右肩擦身而过。
丁小主避开掌风,冷冷地说道:“正主子来了,我懒得和你动手。”
童应松这二十年来一直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但此刻身份既已暴露,哪还有什么顾忌?眼看自己劈出的掌力,一下就被对方闪避开去,心头不禁大怒,怒哼一声,右掌一收之后,紧接着劈击出去。这一收再击,力道自然比第一掌加强了许多,一团掌风,罡力进发,势道极为凌厉!丁小主冷冷一笑,说道:“你当我不敢接你的招么?”
这次她果然不再避让,皓腕一扬,纤纤素手,疾翻而起,迎着荣敬宗掌力,硬接一招,两股掌力悬空—接,发出莲然—声轻震,居然半斤八两,互不相让。这下,自然大出童应松意料之外。他只知这位丁小主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她内力竟然也有这等深厚。马峤更是暗暗惊异,不觉多看了一她眼,问道:“童老伯,这位姑娘是何人?”
童应松道:“这位么?她是明里是京城派来驻本会的小主子,实则为本门傀儡门主丁一鹤之女。说得再清楚一点,黄玄正与穆映天只是两个有名无实的真傀儡而已,佞佞门的大权,都操在此女手中。”
丁小主忽然粲然一笑,道:“你介绍得很详尽嘛!”
她话是对童应松说的,但笑却朝着马峤等人笑着。本来,她好像是生成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但这一笑,却是风情万千,娇艳如春花盛放。
丁小主惊奇地问马峤道:“那你是又谁呢?”
马峤道:“吾乃本府路见不平之人,姓马,单名峤。”“哦!原来是马义士,大名早有耳闻,失敬失敬!”丁小主嫣然道,“不过,你杀了黄玄正,即是杀死朝廷命官,此乃是叛逆行为!”她话锋一转又道。
马峤听她又这么说,连忙厉声喝道:“毛丫头,你给我住口。”
丁小主道:“马公子好大的脾气,你等我说完了再喝止也不迟啊!”马峤一脸严肃地说道:“好!你说。”
她是除佞门的小主子,又是京城派来的,杀了除佞门的人,她居然说可以不究。马峤、童应松虽有江湖阅历,但一时也无法从她神色间分辨出一些虚实!只听丁小主接着说道:“除了童应松身为本会总管,私通叛逆,我不能放他,由我作主,我放你离开此地,安全离开这里,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啊?”
不用说,她的目的是在井底之下那座洞府所藏的“江湖义士名单”,因此连黄玄正之死,都可以不予计较。当然,黄玄正只是一个卖身投靠份子,并不重要。由此可见,京师里派她又回到除佞门来的任务,是什么了,但她焉知江湖义十名单已被马峤毁去?
她话声一落,童应松目光迸射,朗声笑道:“小主子不肯放过老朽,老朽也用不着要你释放。”
马峤摆了摆手,道:“童老伯且请稍待,容我先答复了她。”童应松连连拱手道:“马公子说的是。”
马峤脸凝寒霜,徐徐说道:“丁小主这主意不错。” 丁小主道:“马公子这可是答应了?”
“在下要是不答应呢?”马峤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说道。 丁小主听得一怔道:“听马公子之意,是要和我动手了?”
马峤冷然道:“今日之局,如箭在弦,大概除了动手,已别无选择了吧?”丁小主点头道:“好吧!”
马峤道:“丁小主用兵刃还是?” 童应松看他们就要动手,不觉呵呵一笑道:“二位且慢。”
马峤道:“童总管有什么事?”
童应松道:“马公子请原谅。方才小主子认为老朽私通叛逆,罪无可道,老朽忍辱从贼,这口气已经憋了二十年,现在老朽要正告小主子。我童应松是大明子孙,是除佞门的信徒,是兼着朝廷反奸佞大总管一职的,并不是严嵩一党控制下的本门中人。在你们这些走狗眼中,老朽本来就是叛逆,毋须再说什么私通叛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