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峤深知自己身在空中,比不得地上,还有躲闪的机会,一旦被人抢得了先机,就成挨打的局面。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马峤纵身跃起,到了二丈高处,本来凌空直上的人,忽然从斜刺里向上冲起。这一斜飞,就避开了黄玄正当头罩落的剑势!要知黄玄正到了三丈高处,就回头急扑而下,马峤这一从斜刺里飞起,不但避过对方剑势,而且超过了黄玄正之上。
黄玄正掉头发剑,朝下扑落之际,瞥见马峤忽然从斜刺里飞出,身法怪异,矫若神尊,一下就超越自己之上,心头已感不妙!但他练剑数十年,对这套剑法已臻化境,自然收发由心。这一发现马峤身法古怪,立时像彩风敛翼,漫天剑影,倏然尽敛,化作一条乌黑细练,快若流星,疾沉而下。他这是怕马峤在他上面发剑下击,无法应付,才加速下落。但马峤并未发剑,也跟着个垂直而下,这下又是黄玄正先落到地上。他心头暗暗冷笑:“好小子,你要是在空中发剑,老子就非落败不可。但你已经错过了机会,这回老子比你先落地上,又占了先机。”
童应松此时闪到井壁旁,他深知马峤的功夫在这黄玄正之上,自己一旦出手,不仅杀不了黄玄正不说,反而会给马峤添去些许麻烦,像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做吧!
童应松一手提着剑,双臂交叉于胸前,静静地观战。
只见黄玄正心念闪电一动,没待马峤落地,突然断喝一声,狭长长剑,撤出一片乌光,宛如惊震掣电般,朝马峤飞卷过去。
马峤要落未落之时,忽然朗笑一声,如风吹柳絮,飘飞而起,手中长剑青芒暴长,剑影错落,挟着嘶嘶剑风,凌空反击而下。这一剑,光芒强烈,凌厉无经,马峤随剑而发,紧附剑光之后,一个人几乎只剩下一条淡淡的影子!双方势道,何等神速,剑光乍接,登时响起一阵当当金铁交鸣!但见一道人影,一下从剑影中破围而出!正是那黄玄正!此刻一身紫袍,已有几处被剑锋划碎,手中一柄三尺长剑,也被马峤手中的长剑削断,只剩了尺许长一截。他连退数步之后,突然怒哼一声,抖手把半截断剑,当作暗器朝马峤贯胸打来。断剑出手,身形一个急旋,双脚突然用力一顿,疾如鹰隼一般,凌空扑起,朝谷外飞掠而去。
马峤这一招,使的正是那南宋将军留在壁画上的第九招,一来还是第一次施展,剑法尚未纯熟,二来因自己想要要擒活的,才让他冲出剑影之外。此时眼看黄玄正把半截断剑当暗器打来,举剑一拨,“当”的一声,击落断剑,口中大喝道:“你还要往哪里走?”
马峤正待纵身追扑过去。只听一个声音沉喝道:“他走不了。”一道人影,已然拦住了去路,他劈面就是一掌,这人正是童应松。
这时,黄玄正怒吼一声道:“童应松!你这老儿,你敢挡老子去路。”
说罢,黄玄正右手一挥,横臂出掌,迎着击去,蓬然一声大震,双掌接实,各自被震得后退一步,黄玄正是久战之身,这一掌硬接,胸头竟是起伏不停。
童应松抬目喝道:“黄玄正,你这个无耻叛逆,你已成强弩之末,还是束手就擒吧!”
黄玄正眼看童应松身后,一排站立着十个黑衣剑手,抱剑肃立,看情形这些人已被童应松说服,此刻的他孤掌难鸣,形势对自己大大不利!他心念转动,口中大喝一声:“大胆叛徒,你们都想反了不成?”
喝声未落,双掌一合,猛地随势而上,疾击过去,右脚跟着飞起,踢向童应松的胸口。一进之间,三招同发,只是威猛绝伦。
童应松大笑一声,双掌平胸击出,向左右一分,使了一招,分开黄玄正击来的双手,身形倏然腾跃而起,右脚同时蹬出,飞蹬黄玄正踢来右脚。这两招快逾掣电,但闻“砰、砰!”两声大震,先是四臂接实,后是两腿撞上。
这一击,优劣立判!童应松这二十年来,一直深藏不露,功力精深,落到地上,只是后退一步。黄玄正却被震的心气翻腾,不由自主地连退了三步,一时强压着伤势,正待转身,陡觉双肩一麻,左右两处肩窝,全己被人拿住,全身力道顿失,哪里还有反击之能?同时身后响起马峤的声音喝道:“黄玄正,你应该想得到,马某早己在你的身后了。”
马峤左手已在黄玄正后颈哑穴上轻轻击落。
童应松走到他的面前,切齿道:“姓黄的恶贼,你在出除佞门之时,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黄玄正的皮肤黝黑,本来是瘦削脸,如今面颊丰腴,只是生成一个鹰钩鼻,一望而知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此时他身落人手,身上经脉被制,已无半点反抗之力,索性闭上眼睛,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童应松道:“马公子,请把这叛逆交给他们好了。”
接着转身朝十个剑手挥挥手道:“你们押着他,到出口去等着我们。”十名黑衣剑手中,立即走上四人,押着黄玄正,走在最前面。
童应松拱拱手道:“马公子,我们走吧!”说完,匆匆跟着十名剑手身后而去。
马峤目光一抬,说道:“好!我们快些走吧!”举步朝小径上走去。
马峤紧随着童应松身后而行。这条小径,琦蜒曲折,盘行在石壁山岩之上,除了险峻,根本寸草不生。这样走了半里光景,转过山腰,果见山坳间有一座石屋,童应松率领十名剑手,押着黄玄正,已在石屋前站定,并要十个人分散开来,担任警戒。
童应松朝马峤拱拱手道:“此处地势,处在三面包围之中,穆映天那一伙贼人,如果闻风赶来,对咱们极为不利,马公子可在此稍候,老朽去守住谷口,以防意外。”
马峤顿首道:“童老伯说的极是,如此,就麻烦你了。”童应松道:“马公子言重了,这本是老朽的分内之事。”
说着,留下五名剑手,押着黄玄正,率了五名剑手匆匆朝岭上而去。
马峤上前两招废去了黄玄正的武功,黄玄正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痪在地,缓缓抬起头来,双目满布红丝,望着马峤,嘶声道:“小子,你你还是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的好!”
马峤脸色铁青,怒哼道:“给你一个痛快?你这数典忘祖、勾结异党、丧心病狂的败类,你害死除佞门多少人,害死了多少忠贞节义之士,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今天你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定要应老伯所言,不活生生剜出你的心来,我就不是卫辉义士。”
马峤说到气怒之处,不由的走上前去,狠狠的在他身上踢了一脚,喝道:“你给我跪下,把当年出卖除佞门的同党,除了穆映天外,都给我一一招来。”
黄玄正一身武功已废,这一脚踢得他痛彻心肺,口中闷哼一声,额上汗水像黄豆般绽了出来,他扑倒在石屋外,忽然仰首发出凄厉的大笑,说道:“义士,这可不能全怪我啊!这可都是丁少门主,他一个人出的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