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种变了态了的想法,却完全无法理解。
“虽然我人在京城,可是,你也知道,晏家军乃是国之抵柱,不时时刻刻的把他们的行动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怎么可能安心。自然,对这些人和事,我也是清清楚楚的。其实,老晏也是知道他那兄弟的心性的,不过他这个人,说好听些,心胸宽阔,不计较这些。说的难听点,就是根本提防人的这方面缺根弦!”
“在那次出征之前,我曾经给那人写过一封信,虽然信上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我也曾经暗示过他,只要他在这一战中有出色的表现,我会破格提拔他,在晏家军里做个副帅。”
说到这里,太上皇苦笑了一声。
“可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封信罢了,竟然让他利令智昏!贪功冒进的想要在那场战役中拔得头筹。不仅让我大翊经此一役折损了十万人马,还把老晏和他的夫人也赔了进去!这是我这一辈子里,做的最不划算的一笔买卖了!”
太上皇这一番话,让晏连浦刚刚心里刮起来的伤不药而愈了!
不错,那个直接把父亲和母亲推向死亡的人是该死,可是,做为幕后推手的太上皇也绝对不会个什么好东西,晏连浦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恨错人。
该听的听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晏侯爷施施然的转身,挥一挥衣袖回了大帐,仿佛从来不曾来过一般。
而在大帐的另外一边,叶亦跟十王爷两人一坐一蹲的也等着呢。
看着晏连浦离去,十王爷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皇兄说了多少。但愿别说的太多了。”
叶亦蹲在地上,拿根树枝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心说,您家皇兄说的已经不少了!他再说下去,我都有心要起兵造反了!
甄仪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晏连浦正坐在灯下看书,一见到甄仪进来,抬起头来,冲着甄仪微微一笑。
甄仪灯下的晏连浦,也回以一个微笑。
两下里,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却又仿佛说尽了千言万语一般。
他们俩个在这里,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我的眼中只有你,可苦了这外面来来回回走过路过的广大晏家军的将士们了。
你说,我们看吧,不好,不是有那么句话叫做非礼勿视么!
可是你说不看吧,是不是就更不好了。
自家元帅那么高冷孤傲的一个人,现在这眼中满满的全是宠溺全是爱,此等奇景,以前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地。
不过,总算有个人回过味来了!
这,这,这,这天煞宫的副宫主,他不是个男人么?
当然了,有开了眼的,就肯定有不开眼的。
顾衍之这个已经对晏连浦和甄仪两人相处的方式见惯不怪,最多有点肉麻的不开眼的家伙,完全不顾旁人的劝阻,大步流星的走了中军大帐。
“我说,你们俩差不多就得了哈!外面的人都快被你们俩把眼睛给晃瞎了!你们到时候指望着一群瞎子上阵打仗啊!”
要说甄仪的这个脸皮,对着不在乎的人那是要多厚有多厚的。可是,在熟人面前,她就根本做不到了。眼下被顾衍之这么一说,真恨不能直接在地上手工扒出个地缝来钻进去!当然了,地缝她是扒不出来的,只好默默的走到一边随手抓起本书来,挡在自己的脸前,以企图达到一书障顾衍之之目的目的!
看着甄仪脸红的跟个大苹果似的,头上都快冒出蒸气了,顾衍之心情十分不错。
到是晏连浦这家伙,真是对里对外都一样,根本就没有半点尴尬的看着顾衍之。
“什么事?”
虽然晏侯爷眼下刚刚沉溺于美色之中,但还没到色令智昏的程度,这个时间,顾衍之过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上报的。
要不然,随随便便打断自己跟自家亲爱的在这里秀恩爱,那老天爷不打雷劈他,自己也绝对会亲自动手的!
顾衍之施展变脸神功,下一秒脸上已经不见任何嬉笑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对晏连浦说道,“西番人过来送战书了。”
“哦?”晏连浦摸了摸下巴,“西番王这回的性子还真是急啊!”
顾衍之笑笑,也给自己寻了个座儿坐下,然后才开口说道,“咱们这边的消息封锁的紧,眼下,永安城又是不进不出,估计应该是他们那起子闹鬼未遂的消息还没传过去。而且,我看那西番王对扔进城里来的这些巫师也不是很在意,也或许对他们还心存什么猜忌,可能是以为我们这边已经在城里斗的是两败俱伤了。”
晏连浦点了点头。
“送战贴的人呢?”晏连浦问道。
“被城门上的兵丁给挡在城外了。不过,据城门上的兵士来报,那来人也没有想进城的意思。只在城下将战贴放下,便离开了。”
晏连浦冲着顾衍之一摊手。
顾衍之装傻,把自己的佩剑解了下来,递到晏连浦手里。
晏连浦翻了个白眼。
顾衍之一副了然的模样,从怀里把自己的钱袋掏了出来。
晏连浦这回有错就改,直接瞪了顾衍之一眼。
顾衍之忍笑!
玉珮。
瞪!
令牌。
瞪!
匕首。
瞪!
甄仪在旁边已经从默默抖肩,变成蹲在地上,用手捶地了!
当顾衍之已经准备开始解腰带脱衣服的时候,甄仪总算是忍不住了。
“顾将军,你这身上究竟带了多少零零碎碎的东西啊?”
顾衍之一笑,见甄仪已经不复刚才的尴尬,这才从袖口那里将战贴拿了出来,递到晏连浦的手上。晏连浦看了一眼顾衍之,微微一笑。
战贴上没有几个字,但是时间地点却是一样不少。晏连浦看了看这个毫无半点美感可言的战贴,冷冷一笑。
“你看过了?”
顾衍之微微点头。
“既然西番王约定了明天辰时三刻决战,那咱们也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盛情。而且,有场比试,我也不能让人家久候!”
晏连浦说着,看了看甄仪。
甄仪眼下已经恢复了常态,听了晏连浦这话,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晏连浦清了清嗓,然后对顾衍之说道,“传我的军令下去,全军戒备。明日一早,卯时一刻点将,三刻出发。”
“是。”顾衍之冲着晏连浦抱了抱拳,转身欲走。
“回来。”
顾衍之转回身来,见晏连浦指着桌上顾衍之刚才掏出来的那一堆零碎儿,“把你这些玩意儿都弄走。”
顾衍之摇了摇头,现在这晏连浦这卸磨杀驴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啊呸!
他晏连浦才是头驴!
还是头见色忘友的色驴!
军令传下,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大营里传来了动静。虽然有些繁杂,却并不见半点的慌乱。晏家军的训练有素,再次证明的非常有理有据。
甄仪依在大帐门口,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军士,心中想道:但愿真的能如连浦所想,这一番大战之后,西番与大翊之间可以有一段长长久久的和平共处,也让这些兵士们可以回个家看看爹妈……
看着甄仪似乎有些感慨,晏连浦正想着走过去安慰几句。就见大帐之前,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甄仪回头,一脸淡定的看了看甄玄。
“虽然这里不方便敲门,但是,做为一个人类,麻烦你能不能进门之前先打个招呼!”
甄玄显然现在没有心情跟甄仪斗嘴,而是挑着眉看着晏连浦,一脸不屑的问道,“明天?”
晏连浦好整以暇的回看着甄玄,“如果甄宫主想要改期,我是无所谓的。”
甄玄冷冷的一哼,“我还以为你怕了跟我比,出征连个招呼都不敢跟我打!”
“甄宫主耳力不差,想来营中这么大的动静你应该听得到……”
甄仪悄悄的走出大营,把两个智商情商都跌回到幼儿时期的武林奇才扔在了自己的身后!
甄仪一直以为,自己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至少当初算计着晏连浦帮着自己平本门内乱的时候也是见过万人大战的场面的。
可是,现在甄仪才知道,自己那点见识,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同时,她也似乎能够理解了一点儿为什么当初晏连浦得知自己利用了他之后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的原因。
除了被人利用之外,只怕晏侯爷心里最难过去的那道槛就应该是——他竟然被自己这么个小打小闹的小家鸟儿玩了一把!
虽然下令明日出征,可是这一夜,整个营区几乎没有安静过。而甄仪,也因为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兴奋亦或是紧张而搞的失了眠!
因为甄玄出于对自家师妹“贞操”的考量,以及对晏连浦这个“色中恶魔”的不信任,这一晚,甄仪被甄玄亲眼盯着自己睡了单独的帐篷,甄仪也不得不承认,甄玄这个决定是对的。要不然,就看眼下自己这种跟烙饼似的折腾法,只怕也会让晏连浦无法安枕。
眼见着外面天色已经放亮,甄仪索性起身。
借着盆中的清水,甄仪一件又一件的将全套的伪装逐一装扮好,将头发细细梳于头顶,这才走出帐去。
而此时,晏连浦也正巧从中军大帐中走了出来。当他看到甄仪时,不禁有些呆住了。
朝阳之下,甄仪雅致的玉颜上并未着半点妆容,与自己与她初见时,似乎长了些个子。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如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移开目光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
不知是巧和还是有意,今天甄仪身着一身白衣,与自己的一身白衣银甲在朝阳之下相交呼应。
晏连浦的失神不过片刻,回过神来,他快步走到甄仪近前,这方看清楚了她眼下那抹难以让人忽略的青迹。
“昨晚没睡好么?”
甄仪有些尴尬,微微一笑,“你别笑我小家子气,还真是睡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