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浩然呆呆的看着甄仪,显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没开口,对方已经给了自己一大串的答案。不过,大部分的回答他都听懂了,可是最后那个……平方厘米是个什么东西?
甄仪施施然的站起身来,看了看卓浩然,然后对他微微一笑,“其实,我还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你是绝对问不出口的。”
“什么?”
“你今天见我的目的,从我一进屋便看得很清楚了。不过,你似乎忘记了,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同有那么多的圣母情怀。我是绝对不会在卓泰然的面前,给你求一个字的情,所以,你安心的去吧。”
说罢,甄仪转身而去。
甄仪走到角门处时,大殿之内传来的卓浩然鬼泣一般的大笑声,在安静的夜里,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空旷的寝宫之中,回荡回荡……
甄仪来到角门处,实在觉得开锁开门什么的太麻烦了,索性纵身一越,飞出墙去。
守卫被甄仪吓了一跳,甄仪才一落地,刀枪剑戟的已经快要顶到她鼻子尖上了,好在外面灯火通明,待看清楚了跳出来的人是甄仪的时候,守卫们才收回了武器。
刚刚引路的太监看到人影跳出来只是吓了一跳,可看清楚跳出来的人是甄仪之后吓的却是不轻。要知道,万一这位甄爵爷蹭破了点儿皮儿,别说定国侯爷肯定饶不了自己,就连皇上和太上皇那儿自己也不好交待。
“爵爷,您可吓死奴才了。您怎么没敲门儿直接就跳出来了呀?”
“方便。”甄仪人畜无害的笑笑。
“……”
“你留在这儿,应该不会单为准备给我指路出宫吧?”甄仪问道。
“是。爵爷您英明。皇上说了,等爷您见过里面那位之后,请您到前面花厅小坐。”
甄仪长叹了一声,心里话说,晏连浦,我现在才算明白了刚刚那股子看上去怪里怪气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呢,上午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到晚上进宫还伤感起来了。
你就是想在马车里偷懒吧你!
马车之内,正靠着软枕看书吃水果的晏连浦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外面赶车的远山问道,“侯爷,您冷啊?要不要给您拿件外披盖盖?”
“不行。”晏连浦带着笑意说道,“不是冷,是有人骂我呢。”
远山偏头看了看马车,耸了耸肩膀,刚才自己没听错吧,侯爷这话里可藏着笑音儿呢。这是被谁骂了高兴成这样?
好在花厅离原皇后的寝宫并不远,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甄仪便来到了花厅。
石桌旁,皇上与卓泰然,不对,应该说是太上皇与皇上正坐在一处吃着夜宵。
大总管刚准备上茶,一回头,看到甄仪过来了,忙笑着对两人说道,“太上皇,皇上,甄爵爷到了。”
两人回头,看着甄仪点头。
甄仪也不客气,笑着走进了花厅,一言不发的左右看了看,然后从旁边拿了个厚些的垫子过来,放在地上。
“这是干什么?”太上皇看着卓泰然问道。
卓泰然依然是一脸的清冷之色,“看样子,是准备请安吧。”
“哟,这才几天不见,倒是懂规矩了。”太上皇大笑道。
“嗯。是规矩了不少。”
甄仪听着这爷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里坐着调侃自己,也不气也不恼,笑呵呵的问道,“那您两位说说,我这是跪啊还是不跪啊?”
卓泰然没有说话,却是转脸看了看太上皇。老爷子显然心情不错,大手一挥,“免了吧。别在那儿装模作样的了,过来吃东西。”
“得了。”
甄仪也不客气,笑嘻嘻的窜了过来,挨着皇上身边儿坐下了。
大总管看着皇上一脸的笑容,转过头去擦了擦眼里泛出来的泪花儿,多少日子了,没见太上皇笑过了,今儿可算是见晴天儿了。
大总管对宫人们挥了挥手,众人撤到了厅外,只留大总管一个人在旁边伺侯着。
“怎么样,人见过了?”太上皇问道。
“嗯,你不用担心他。现在他活蹦乱跳的,还有闲心算计我呢,一点苦也没吃。”甄仪咽了口点心说道。
太上皇看了看卓泰然笑了笑。而卓泰然则是看了一眼甄仪。
太上皇继续问道,“都聊什么了?”
“说了几句闲话,主要的中心思想就是,让我看看他有多可怜,如果可以给他求个情。”
“你想给他求这个情么?”卓泰然问道。
甄仪默默的看了看卓泰然,然后说道,“我自问和他之间还真没有能为他求情的交情。”
“那,你想他死么?”太上皇问道。
甄仪歪着脑袋看了看这爷俩,吃你们家点东西可真够费劲的。甄仪索性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太上皇和卓泰然,说道,“如果我想他死的话,那么这会儿,您两位就应该开始为他准备讣文了。当然,我也没想过让他活。当初,因为他而陷秦氏满门于水火之中,当然,这有秦氏自身的原因,他不过是背后的推手。所以,一报还一报,他欠我的,已经还了。换句更简单的话来说,如今,他的生死与我没有任何的干系。我只是天煞宫的甄仪,而不是其他任何人。这样的回答,两位满意了么?”
“小东西,脾气还不小。”太上皇笑着摇了摇头。
甄仪一撇嘴,“饱了。而且,也困了。”
“哟,还真生气了?”太上皇笑着说道。
“我哪敢生你们两位的气,我的天,一个是皇上,另一个是皇上他爹!要我的命,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么。”
“你听听她这张刁嘴。幸亏你不是朕的儿媳妇,要不然,朕的儿子还不得被你给活活气死!”
“……您吃东西吧。”
太上皇说完这话,默默的看了看坐在旁边饮茶的卓泰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吃了几声点心,又说笑了起句,甄仪见太上皇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济,这才开口说道,“我可是熬不住了。太上皇,我跟您告个罪,回去睡觉了成么?”
太上皇显然明白甄仪的心思,点了点头。
甄仪站起身来,转脸对卓泰然说道,“皇上,方不方便走几步,我有点儿小事儿想跟您说。”
“泰然呐,为父可提醒你,这小东西一说小事儿,那事儿就肯定小不了。”太上皇笑着说道。
卓泰然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儿子记下了。”然后站起身来,与甄仪一起走出了花厅。
来到厅外,卓泰然才低声问道,“什么事?”
“这两天,我给天煞宫那边儿去了封信。信里提到了太上皇身上的毒。我们那儿有个会瞧病的叫叶亦。他说,他也许有些办法可以解毒。”
“真的?”卓泰然问道。
“把握并不是很大。毕竟太上皇当初服食毒物时间比较久,想要完全清除也不太可能,但至少,能延些时间的寿吧。”甄仪说道,“只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让叶亦出现在太上皇面前呢?”
卓泰然停下脚步,看着甄仪,甄仪也停下脚步来,回看着卓泰然。
卓泰然回头,后面原本已经是远远跟随着的宫人们又再退后了七八步。卓泰然压低了声音问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人么?”
甄仪看着卓泰然,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卓泰然的脸色清冷,“我不觉得我误会了什么。”
“是我刚刚那句‘皇上愿不愿意让叶亦出现在太上皇面前’触了你的逆鳞了么?”
“你觉得呢?”
甄仪一撇嘴,“你啊,想太多了。”
“我就怕自己想的少了,被你算计了去。”
“我算计过你么?”甄仪一脸无辜的问道。
“上次的东西,难道不是算计?”
甄仪笑了笑,“提到那东西,我多嘴问一句,你不用回答我,回答你自己就行了。你到现在为止没有都没有将那东西拿出来,是因为算计还是只是出于本心?如果是算计的话,那么好吧,我算计你了。如果你只是出于本心,那我就不觉得我有算计过你什么。”
“你……”卓泰然恨的牙痒,扶了扶额,“好吧,我输了,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吧。为什么要那么问我。”
“边走边说吧。”
“好。”
“让叶亦出现不难,留在太上皇身边也不是不可以。叶亦那孩子是我那天煞宫里,难得的一个实在孩子,如果他能留在太上皇身边些时候,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我怕他的出现带给太上皇了一点希望之后,又会让太上皇过于失望,所以才会那么问你。”
卓泰然听了甄仪这话,半晌没有说话。
“你身上的毒也是叶亦解的?”过了许久,卓泰然问道。
甄仪点了点头。
“那毒要比丹毒更阴毒些吧?”
“不一样的。我从小被师傅泡药喂毒长大,自身原本就有抗体,不然,就算叶亦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回我的。更何况,毒虽然解了,但我的内力却因为上次的伤打了折扣。”
卓泰然看了看甄仪,“你现在的身手都是打了折扣的,那原本你岂不是更加厉害。”
甄仪笑了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别说侯爷,那日在你身边的顾衍之和张扬功夫也都在我之上的。”
卓泰然闻言点了点头。
当日,他们被关在太子府内,自己还没弄清楚怎么个情况呢,晏连浦他们四人已经带着自己和卓悠然安然离开了,但凡晚上几步,只怕今天自己与卓浩然就要换个位置了。
直到快到二门的地方,才又站住了脚步。
“过段日子,父皇想要和十步出去走走。如果叶亦能在身边的话,我也能放心些。”
甄仪看了看卓泰然,觉得他还有话说,便没有作声。
“其实,经过这番事情,父皇对生死已经看的浅淡了不少。所以,我想他不会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