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仪笑了笑,就听到晏连浦的脚步声,她忙说道,“侯爷你……”
甄仪的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脸侧一冷,她侧目望去,竟然是一瓶药。甄仪笑笑,“多谢侯爷好意,只是这药只怕是上不到,就不要浪费了。”
紧接着甄仪只觉得自己身上一凉,她慌忙想要转身,却被晏连浦按在石壁上。
晏连浦看着甄仪的伤口皱眉,大约二尺长的伤口几乎纵贯了甄仪的后腰,伤口很深,只怕再略深些,甄仪的腰骨就要受损了,皮肉翻卷着,晏连浦恨声说道,“这便是你说的小伤?”
甄仪笑笑没有说话。
晏连浦把自己的斗篷取下,从前面包住甄仪,然后一把将甄仪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细细的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晏连浦为甄仪上好了伤药,把药品扔到一边,转过身去坐在火堆旁,拿起一枝粗长的树枝,拔弄着火堆。
自己应该杀了她的,是不是!
自己讨厌被人利用,讨厌被人欺骗,可是她不仅这样做了,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自己为什么不杀了她!
晏连浦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用树枝一扫,将整堆火焰扫了个四散奔逃。
甄仪看着满地带着火星的木材,默默的叹了口气。拿起另外的木材来,在旁边另外堆起火来,把已经已经捐躯的野鸡架在火上,细细的烤着。
山洞里一片沉默,只听得到火焰烧着木材的声音以及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直到野鸡完全变成了烤鸡,甄仪才轻声说道,“侯爷,吃点东西吧。”
晏连浦看了看甄仪,没有说话。
甄仪笑笑,“侯爷便是生气,也不必跟自己的身体较劲。吃饱了,休息好,明日也好出谷。”
晏连浦看着甄仪,说道,“你就这么想摆脱本侯?”
甄仪看了看他,无奈一笑,这是又打开不讲理开关了是不是。
“侯爷这话说的……”
“难道不是?宁愿身受重伤几尽丧命回天煞宫,也不希望留在本侯身边的,难道不是你甄长老么?哦,对了,当然,甄玄才是你的心上人,本侯自始至终,也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还附加了嘲讽技能!
甄仪摇了摇头。
“侯爷,您这是在偷换概念。说‘心上人’三个字的,不是我,是甄玄。”
“难道不是两情相悦?”晏连浦抿着嘴问道。
甄仪瞪了他一眼,决定不回答这个让人感觉很气愤的问题。从野鸡上扯下鸡腿来,塞在嘴里,开嚼。
晏连浦看着泄愤似的啃着鸡腿,内心咆哮着,竟然还敢给我看脸色,难道现在理亏的人是我么?啊?是么?
吃饱喝得,甄仪也不去理晏连浦,合身靠着一处背风的石壁,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晏连浦看着架子上剩下的大半只烤鸡,胃口全无,毫不客气的躺在了石床上。
洞外呼啸的风吹了整整一夜,洞里的两个人也是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看了看对方,然后各自准备,出洞准备离谷。
两人顶着寒风向西南方向行进了大约能有半日的时间,甄仪在一处山巅指着远处一间如果不仔细看都能被误认为是个蘑菇的小屋子对晏连浦说了今天两人的第一句话。
“那里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处能落脚的地方了。”
晏连浦看了看甄仪,没有答话,而是直奔蘑菇屋而去。
可是他还没跑开几步,就听自己耳后有劲风之声袭来,晏连浦一回首,就见甄仪的银链已经直奔自己的腰间袭来。
晏连浦身形不动,单手将银链扯住。
“你确定现在是偷袭本侯的好时机么?”晏连浦目露寒光看着甄仪说道。
甄仪微微一笑,“如果侯爷气不过,就请侯爷打还回来。但是,不要再往前走了。”
晏连浦微微一皱眉,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留下足印的地方,再往前不足一尺,便是悬崖。
若是易地而处,晏连浦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但因为周围皆是一片白茫茫的,这才引发了晏安视觉上的差异,若不是甄仪提醒,他此时应该已经在掉下悬崖的半路上了。
晏连浦冷淡的放下银链,站在原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条绝路。”甄仪收起链子走到晏连浦身边说道,“朝东西行进过百里皆是绝壁。”
“本侯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带着本侯奔着一条绝路而行呢?”
甄仪一笑,“侯爷别急。就算是绝壁,也有方法过去。不过,需要一点助力罢了。”
晏连浦看了看甄仪,略略向后退了半步,示意她在前面带路,甄仪也没多话,带着晏连浦又向西行了约有二十余里地,这才停下。
晏连浦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山谷,并没觉得这里比刚才所在的位置显得安全。只不过是两面的山崖上边各多出了一块看上去很像棵死树的东西。
正在他欲开口寻问甄仪的时候,就听甄仪说道,“请侯爷略退两步。”
晏连浦虽然不太清楚甄仪要做什么,但还是向后退了两步。
只见甄仪从腰间取下银链并且解开腰带,又从里衣上取下另外一段链子来。这才又施施然的将自己的腰带系好,并把手里的两条银链接在了一处。接好之后,晏连浦就见甄仪将手里的长链轻轻摇动,然后奋力的向对面山崖那棵死树抛了过去。
“叮”的一声脆响在山谷里回荡了片刻,甄仪用力拉了拉银链,这才转头看向晏连浦。
“侯爷是想先过,还是……”
晏连浦无声的看着甄仪,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好吧,”甄仪轻叹,“我先过。”
说罢,甄仪将银链固定在了这边的死树之上,然后轻轻一纵,跳到银链之上,她才往前跑了十几步,就觉得银链一沉,甄仪知道晏连浦也上了银链,甄仪微微一笑,加紧脚步,三纵两跃落到对面,而几乎同时,晏连浦也到了。
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这两人的耐力不比马差,但等他们跑到蘑菇屋附近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快要跑死了。
晏连浦到现在才算是相信了甄仪的所谓“十去九不还”真的不算是一句太假的假话。如果没有武艺在身,单靠脚力,只怕真的会活活冻死在这天地之间。
可就在接近屋子的时候,甄仪突然拉住了晏连浦。
晏连浦嫌弃的看着甄仪拉住自己的手。
“有人。”甄仪没有计较晏连浦此时并不太友好的眼神,低声说道。
晏连浦自然也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息。
“这里是个什么所在?”晏连浦此时才看清楚,这里竟然是个石屋。
甄仪一笑,摇了摇头,“这是我师傅带着甄玄闭关的时候搭的。”
晏连浦刚刚的目光虽然嫌弃,但是心里还是舒服的。但在听到甄玄这个名字之后,晏侯爷的心情如今也跟这外面的气温差不多了,他看似无意的甩开了甄仪的手。
“侯爷,小心为上。”
“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是甄玄?”晏连浦转过头来问道。
甄仪翻了个白眼,“不会。”
“哦?那你担心什么?”
“……”
这个不讲理的模式什么时候能调整过来呢!甄仪心里默默的吐槽。
“管他现在里面的是人是鬼,今晚本侯就要宿在此处。”
讲罢,晏连浦大步向石屋而去。
晏连浦还没走到屋门口,就见石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包的跟粽子似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这人一边冲一边还在那里碎碎念道,“老子跟你们拼了!老子为你们办事,你们不给老子好处也就算了,还想要老子的命。现在老子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还不放过老子!老子都躲到这么个鸟不拉是的地方了你们还不放过老子,老子也豁出去了,你们不让老子活,老子也不让你们好过……”
甄仪距离晏连浦略远些,只听得见那人从头到尾“老子”长,“老子”短的在那里唠叨,不禁有些奇怪。难不成住了个疯子?
眼见那人就冲到晏连浦的面前了,可当他看清楚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谁的时候,“嗷”了一嗓子转身就往石屋里冲。
然后“嘭”的一声,把石屋的门紧紧关好不说,还听到里面有移动东西的声音,应该是在堵门。
晏连浦一头雾水的看了看甄仪。
“他刚刚在干什么?”
甄仪想了想,“自带着棉被什么的朝侯爷扑来……看上去有点像是来自荐枕席什么的……”
晏连浦瞪着甄仪。
甄仪干咳了一声,“侯爷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威武。”
晏连浦没好气的瞪了甄仪一眼,抬步上前就想踢门,却被甄仪给拉住了。
“干什么?”
甄仪笑笑,“好歹也是我师傅一番心血,真的踢坏了,我还得来给他修。”
“难不成你要本侯今晚幕天席地么?”
甄仪微笑着摇了摇头,对晏连浦勾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来。
晏连浦眯着眼睛,看着甄仪对自己勾动的手指,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来。
这算是……勾引……吧?
甄仪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如果上一次自己不是跟师傅过来一趟,甄仪也不会知道,其实这里还有一个十分隐秘的后门。
晏连浦看着甄仪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处类似地窖的地方,拉开地上的门看向自己的时候,恨不能一脚把她给蹬下去。
自己是说不想幕天席地,但是更不想睡在地窖里!
甄仪一笑,“这是后门。”
“后门?”晏连浦不确定的看了看甄仪。
甄仪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自自在在的向下走了几步,然后等着晏连浦,晏连浦思量了一下,显然下面会比上面暖和不少,晏连浦只好认命的走了下去。等他下来之后,甄仪这才伸手把门关好。
顿时,一片黑暗,以及一片暖意扑面而来。
甄仪站在原处先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晏连浦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