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熠从未觉得进宫的路会这样短,短到他已经站到御书房门前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御书房内此时坐着的那个人,从他一出生开始就让他面临着各种的难题,这一刻,轩辕熠有些恨为什么自己要摊上这种身份。
“呀!轩王殿下来啦,怎的不进去呢?”皇帝身边的內侍高总管刚好出门见到轩辕熠忙迎上来笑着说道。
轩辕熠微微颔首说道:“父皇这会可忙?”
高总管说道:“国事繁忙,陛下就没有不忙的时候,不过殿下若有什么重要的事,老奴这就进去给您通报?”
轩辕熠点了点头道:“如此老烦了!”
高总管转身进去了,但很快又出来了说道:“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轩辕熠抬步走了进去,轩辕朔依旧坐在御桌前,桌上照例堆着一堆奏折,轩辕朔跪下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轩辕朔低着继续看着奏折,仿若没有听到,轩辕熠也不做声,低着头跪着,许久,轩辕朔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轩辕熠道:“起来吧!熠儿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轩辕熠心中冷笑一声,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来是所为何事,从清月手下逃回来的人不会不跟他禀报,若是平时,轩辕熠也可以跟他打打太极,但现如今此事关乎云落的性命,他不敢冒险,“儿臣想请父皇放她一命!”
轩辕朔假装问道:“哦?放谁一命?”
轩辕熠此刻并不想跟他绕弯子,而是直接说道:“前日皇姐邀众人去朝圣湖乘船去湖心岛,回城的路上,几位小姐落水,其中就有云落,其他人皆很快被救了上来,只有云落被人一下子拉入湖底,还用水草缠住她的脚想伪装成意外,我的一位属下下去救云落之时,正好看到了,争斗之间扯开了那人的衣袖,看到了他手臂上有一条剑形纹身……”
轩辕朔冷哼一声问道:“所以呢?”
轩辕熠道:“所以那人是父皇的护龙卫!”
轩辕朔看着他,说道:“熠儿的消息倒是很准,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轩辕熠眼中寒光一闪,又道:“前段时间城中一家妓院海棠苑发生一起杀人事件,受害者也是云落,这件事看上去也很像意外,但是据当时灵淑公主和云落的护卫来说,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居然如此巧合的都被人挡住了……”
“哦?这件事你也抓到证据了?”轩辕朔道。
轩辕熠看向他说道:“儿臣没有,儿臣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想请父皇放云落一命,她不过是个女子,并没有做错什么,更何况她还救过宫中很多人的命!”
轩辕朔点了点头,好似很赞同他的话,“是啊,她确实救过很多人,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朕也没有非杀她不可,完全取决于熠儿的态度!”
轩辕熠握紧拳头沉默着,轩辕朔继续说道:“其实朕这么多的皇子中,你最像朕,朕的这个位子将来也不是非传给太子不可,你和太子的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朕都看在眼里,朕有时觉得,你比朗儿更适合这个位子!”
此刻,轩辕熠心中也不由得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轩辕朔会跟他说这样的话,轩辕朔看到他略带惊诧的眼神说道:“很意外吗?熠儿,徐如雪是朕为你挑的人,她比云落更适合你!”
轩辕熠心中的惊异瞬间被寒意替代,许久他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就因为儿臣与她相爱吗?”
轩辕朔道:“你被朕寄予众望,实在不该如此儿女情长,朕不想一个一个女儿害死我的儿子,既然你放不下,朕便替你做决定!”
“若是儿臣愿意放弃皇位,愿意做一个普通人,父皇能否放我们一马!”一想到不能跟云落厮守,轩辕熠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到,虽然知道这句话会激怒轩辕朔,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果然,一本奏折甩在了自己脸上,暴怒声也随之而来:“混账,你说什么?为了一个女人居然真的让你如此失志,朕这么多年对你的教诲,你全都忘了吗?”
轩辕熠可以清楚的看到轩辕朔眼中闪现的杀意,强忍着心中的痛楚,轩辕熠抬起头看向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儿臣知错,儿臣愿意听从父皇的安排!”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不知耗费了轩辕熠多少的心力,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刀深深扎入他的心脏,但他不能不这么做,云落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轩辕朔眼色晦暗不明地看着他,忽的大笑了一声说道:“如此才是朕的好儿子,下去吧!”
轩辕熠退了出去,转身的时候脸色已是寒意,走出御书房,高总管正站在门口候着,见到轩辕熠忙道:“殿下出来了,恭送殿下!”
二人眼神交汇间,轩辕熠眼睛微微一眨,高总管脸色如常地低了低头。
深夜,玄风拿着一只竹筒走进轩辕熠的书房轻声道:“殿下,宫中的消息!”
轩辕熠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见王廷风,下旨暗杀!”
“嘭!”轩辕熠一掌拍向书桌,挥手间,那张纸条已变成粉末,“他果然不肯收手!”
高总管是轩辕熠的人,其实轩辕熠从御书房出来时,已经跟高总管使了眼色,让他留意皇帝的动态,轩辕熠早已猜到轩辕朔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了云落,一个人的心魔不会那样轻易消失,他是皇帝,没有人可以明着违逆他。
可是云落该怎么办?他既下了杀旨,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轩辕熠知道自己不可能随时守在云落身边,就算派了暗卫守着她,也不一定能完全确保她的安全,而退一万步来将,就算真的能让护龙卫下不了手。若是逼急了,皇帝万一抬到明面上来,动了云家,那就真的完了,云落会失去保护伞,便真的任人宰割了。所以轩辕熠知道自己必须要想个办法,至少要保证云落的安全。
可是现在不论是想什么办法,他都注定要和云落分开了,至少要分开一段时间了,想到后果,轩辕熠的心便忍不住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有这样一个父亲,为什么连心爱的女人都非要拆散。他轩辕熠活了二十几年,就爱上过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别苑内,南岳王萧印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手上捧着一只酒杯,桌上有几道精致的小菜,浅啄慢饮着,像是在体会龙安城的生活。他们萧家的祖籍也曾是这里的,他们也曾是这里的一员,可是现如今他终究是更习惯西南的生活了,离家许久,不知自己的两个儿子如何了?
侍从站在门口禀报道:“王爷,轩王来访!”
萧印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但随后还是说道:“请轩王进来!”
很快轩辕熠便走了进来,萧印早已站起身笑道:“轩王殿下,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快请坐!”
轩辕熠嘴角弯了弯说道:“是晚辈打扰南岳王的雅兴了!”
二人坐下后,南岳王问道:“殿下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啊?”
轩辕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没什么,不过是难以成眠,便来找南岳王聊聊天而已!”
南岳王脸上笑着,心中却不以为然,他来都城这么些时日,来找他“随意”聊天的人可多了去了,只不过每个随意聊聊的过程中,总是会看似很不经意的冒出一些诸如“南岳王觉得谁谁谁怎么样?”的话题,总有人想拉拢他,可是萧印却知道,自己才不会趟夺嫡这趟浑水。
所以轩辕熠来访,萧印并不奇怪,甚至他觉得轩辕熠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也猜到了,连应对的词都已经想好了,就等轩辕熠开口了。
“本王听说南岳王有两位公子,一位是大公子萧墨,一位是世子萧烨,两位公子德才兼备实在令人羡慕!”轩辕熠饮了一口轻声说道。
萧印没想到轩辕熠会先说起这个,“殿下过誉了,犬子性情顽劣,实在不如殿下这般出色。”
轩辕熠将酒杯放下道:“南岳王实在过谦了,只是我听说大公子萧墨身患奇疾,实在是令人惋惜!”
萧印听到他这么说,想到自己的大儿子,心中一痛,当年若不是因为自己,他的墨儿也不会变成如此,叹了口气道:“殿下有心了!犬子的事说来也是天意,罢了!”
轩辕熠也跟着叹了口气,但随即话锋一转道:“陛下有意给世子指一门亲事,不知南岳王怎么想?”
萧印看似惶恐道:“陛下隆恩,微臣全听陛下的旨意!”
轩辕熠心中暗道一声“老狐狸”,轩辕熠自然知道萧印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这个人手握重权又身居高位,他现在的诚惶诚恐,不过是表现给众人看的,他并不想给南岳王府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但谁想动他,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护国大将军云启有一幼女,师承江湖名医鬼手金针,医术很是高超!”轩辕熠的心一痛,强忍着说道。
萧印疑惑道:“殿下这是何意?”
轩辕熠道:“我希望南岳王可以跟陛下请求,将云落指婚给世子!”
这下萧印真是有些看不懂了,他实在不懂轩辕熠深夜来找他居然是为了说这件事,用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