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为民的态度很坚决，意思也很明显，无论杜家庄的人同意与否，开棺验尸是必须的。杜生明没说什么，和几个老头商量了一会儿，独自回村里了。另外几个老头则给李江海和杜雨溪的坟重新填上，然后坐在不远处的树下，闲聊起来。

胖千秋无奈的笑了笑，道：“看见没，人家看起来了！”

唐小七不以为然，道：“为民，何必管他们，挖就是了！”

康为民苦笑道：“先礼后兵，你是没见刁民闹起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还真没办法，看看杜生明的吧，他要是能说服村里的人，那是最好的。实在没办法才能硬来！”

三个人也累了，回警察所休息。下午的时候，杜生明派人送来了信儿，同意开棺验尸。康为民非常欣慰，特意告诉胖千秋早早休息，明天可是有七八具尸体等着他验。

唐小七睡了一天，头昏脑胀，再睡根本睡不着，索性拉着康为民出去散步。

“为民，你说如果杜家女眷验出中毒而死，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抓那个李江海？”

康为民想过这一层，可是也清楚难度非常大，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李江海跑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另外就是，几乎没有人认识李江海，上哪儿去找他呢？

康为民说了自己的担心，可是唐小七却不那么想，她眨巴着大眼睛道：“谁说没有人认识李江海？你忘了玲花说的么，是张百岁介绍给陈氏的，干爹一定认识！”

康为民闻听，豁然开朗起来，自己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要不要去问问老太爷？”

唐小七当即同意，两个人直奔张府。

张百岁正在书房写字，浑然不知唐小七和康为民走进来。

张百岁的字写的非常漂亮，起笔苍劲，落笔有力，康为民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心里羡慕不已。

待张百岁写完了，唐小七笑着叫了一声“爹”，凑过去抱住张百岁的胳膊，道：“爹，您这字越写越好看了！”

“哦？”张百岁抬眼看了看，笑了起来，“为民也来了，让你们见笑了！老了，老了，写几个字就累得慌，来来来，坐！”

张百岁精神非常好，吩咐下人上茶，对唐小七道：“我得好好练练，等你大喜的日子，我给你写喜字！”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康为民心里一紧，脸色变得尴尬起来。他不知道张百岁是无意说到的，还是故意讲给他听，唐小七已经答应嫁给马占山，为的是先敷衍过去，老爷子这么说，无疑是在反复强调，可能也是给自己提个醒。

唐小七看得出来，康为民的脸色不对，连忙笑道：“爹，不用练了，你现在写的就挺好！”

“不行不行，到时候别让人看笑话！”

下人送了了茶，康为民急忙端起来喝了一口，想掩饰那份尴尬，不想水还很烫，一到嘴边，忍不住“啊”了一声。

“慢点慢点！”张百岁连忙道，“这是上好的铁观音，是老二捎回来的，你俩尝尝！”

“爹，康大人遇到了点儿麻烦，所以特别来向您请教！”唐小七道。

“哦？”张百岁放下茶碗，道：“什么麻烦，说来听听！”

康为民正襟危坐，想了一会儿道：“最近查了个案子，王瘸子的尸体被人挖了，背到了杜家湾的杜家坟，跪在了一处墓碑前，本来尸体找到了，案子也就结了，可是后来发现了很多疑点，杜家的老妇人陈氏带着九口人上吊自杀，可能有问题。”

张百岁严肃起来，目光非常锐利，道：“有什么问题？”

“她们应该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康为民说道，偷眼去看张百岁，老爷子面无表情，目光却非常可怕，康为民自知说出来一定会令张百岁不悦，因为算起来，当年应该是张百岁做县令，他经手办的案子，现在自己来推翻，他那里会高兴。

果然，张百岁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案子我不大有印象了，不过你说杜家九口上吊我倒是模模糊糊的记得，怎么，你觉得他们不是自杀？”

“爹，疑点很多，今天我和康大人一起去看过，杜家客栈里很多迹象都表明，她们并没有做好自杀的打算，另外就是，在地上的一块碎碗片中验出了砒霜！”

“碎碗片，砒霜？”张百岁诧异道，“不会吧，即便是真的中毒而死，都二十年了，怎么可能验出砒霜？”

康为民不想和张百岁争辩，道：“伯父，现在我们怀疑是杜家入赘的女婿李江海有问题，应该是他先下毒害了陈氏她们，然后伪造了上吊自杀的假像，今天我们特意刨开了李江海的坟冢，里面没有他的尸体！”

张百岁非常吃惊，腾的站了起来，“不会吧，当年我也是去过的，逐具尸体查验过，李江海确实是死了！”

康为民心中好笑，这老爷子终于说了实话，刚才还是记不得了，现在又言辞凿凿，一口咬定李江海死了。

可能是张百岁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道：“尸体丢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没准是他的什么仇家刨了他的坟，这个人劣迹斑斑，外面欠着不少赌债，仇家一定少不了！”

“爹，这个李江海你认得么？”唐小七道。

张百岁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印象了，二十年了，别说是他，就连你爹我也差不多记不起来长什么模样了！”张百岁说着，忧伤的捋着胡子，出神的看着唐小七。

康为民却不死心，道：“伯父，你再想想，听说当年没人愿意入赘杜家，还是您给她们介绍的这门亲事！”

张百岁眉头一皱，嗓音抬高了八度，怒道：“胡说八道！”他气得胡子微微颤动，手里的茶碗不停的抖动，“是谁说的？”

康为民咽了口吐沫，不敢再问下去，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伯父，您别生气，他们可能也是记错了，本想着您要是有印象，给我说说李江海长得什么模样，我们也好去找他！”

“找他？”张百岁不解道，“人都死了二十年了，尸体都没了，上哪儿去找？”

“不！”康为民否定道：“我推测，李江海应该没死，他害死陈氏之后，应该带走了杜家的财产，说不定现在正隐藏在什么地方享乐呢！”

“你有证据么？”张百岁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