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没想到，杜雨溪的坟里也是空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

过了半晌儿，胖千秋道：“我看是不是被王瘸子挖走了？”

“杜家族老说抓住王瘸子的时候，棺材盖还没露出来呢，怎么会挖走了？”康为民不解道。

唐小七在一旁接过话来，道：“会不会是他后来又来挖过？”

康为民想了想，还真有这种可能。那事情就更加奇怪了，坟里到底有什么王瘸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来挖走？

几个人正愣着发呆呢，从杜家庄的方向来了一拨人，形色匆匆，像是奔杜家坟来的。

胖千秋连忙道：“要不要把坟埋了，我看是杜家庄的人，像是冲咱们来的。”

“不用慌，就让他们看看，给我个说法，今天，这些坟都得刨开！”康为民说道。

杜生明带人来到康为民身旁，看着被撅开的杜雨溪和李江海的坟，老头连连念叨道：“作孽啊，作孽啊！”

康为民并不介意，指着两座道：“老族长，这是怎么回事？”

杜生明这会儿也看出问题了，围着李江海的墓穴转了两周，惊道：“尸骨呢？”

跟来的几个杜家庄的老者面面相觑，都是满脸惊讶。

“老族长，当年是谁给杜家收的尸？”康为民问道。

“我带头的，他们都在！”杜生明指着几个老者说道。

“那他的尸体呢？”

杜生明两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啊？”说完，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又道：“当时赶到杜家客栈的时候，大厅的屋梁上吊着九具尸体，我们一个个抱下来，都已经死透了。李江海还是我和三德一起抱下来的。”他说着，望向一个健壮的老头。

三德接过话来，道：“是啊，我俩都瞧过了，身子都凉了。那时候天气热，不敢停，立刻就给埋了。”

杜生明琢磨了一会儿，道：“会不会叫人给挖走了？这家伙可是在外面欠了不少钱，听说光济南府就欠了几百两银子！”

康为民苦笑着，道：“欠钱为什么要挖尸，又不能当钱花？”

“仇家？”杜生明猜测道。

“你听说过什么么？”

杜生明摇了摇头，道：“那个时候，谁敢靠近杜家客栈啊，都想着躲得远远的，李江海死的时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唐小七闻听，皱起了眉头，道：“老族长，不对吧，李江海入赘到杜家，没办酒席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村里人和我说，杜家客栈有个男的，整天住在家里，我当时听了特别生气，以为这家里全是女眷，会不会是谁招惹来的野男人，我还过来找过陈氏，毕竟传出去，人家会说杜家的女人偷汉子。陈氏和我说是招的上门女婿，县令张百岁给杜雨婷介绍的，我一听，再没说什么。李江海刚来那会儿，听说挺能干的，早出晚归，不少人都没见过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其他几个老人证实了杜生明的说法，他们已经想不起李江海长得什么模样了。

“后来，听说他好赌，经常去济南府的赌场，赌输了回来就冲着杜雨婷发火，打人特别狠，在村里都能听见哭嚎声。再后来，说是连陈氏也挨打，扯着老太太要钱，唉！引狼入室啊！”杜生明叹息道。

康为民眼见着几个老头也说不清李江海尸首的下落，抬手指了指杜雨溪的墓穴道：“那她的尸首呢？”

几个老头立刻不言声了，都看着杜生明。

老族长杜生明似乎有难言之隐，犹豫了一会儿道：“杜雨溪的坟里本来就没有尸体！”

“啊？”几个人一惊，唐小七道：“那尸体呢？杜雨溪怎么死的？”

老族长吞吞吐吐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杜雨溪是杜敬平最小的女儿，长得很可爱，杜敬平这个人呢，又特别喜欢女儿，尤其喜欢杜雨溪，所以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宠爱的不行。杜雨溪那年五岁，唱歌跳舞画画，像个小仙女一样跟在杜敬平屁股后面，不少客栈的客人也很喜欢她，经常逗她完，小姑娘像是个小大人一样，经常说大人话，惹得众人笑声连连。

光绪二十二年，朝廷拨给吏城县的塔银，走到杜家客栈的时候，被巫阴山的土匪劫了去，事后人们才知道，土匪之所以能顺利的劫走塔银，杜敬平是做了内应的，原因很简单，杜雨溪被绑上了巫阴山，他不敢不从。

后来，张百岁亲自带人上山剿匪，仗打得极为惨烈，死了无数的人。官军上山后，非常痛恨这伙匪徒，据说张百岁偷偷下了令，将巫阴山的土匪全部杀光，一个活口也不留！

平定巫阴山的土匪之后，也没找到杜雨溪，没办法，杜敬平只好用她的衣服下葬，埋了一个空坟。

杜生明说完，老泪纵横，想起杜敬平一家的遭遇，他不停的摇头，“作孽呀，作孽呀！”

其他几个老头也跟着抹泪，他们拾起地上的铁锹，重新将杜雨溪和李江海的坟冢埋好。

康为民心里也不好受，默默的来到杜雨溪坟前，凝望着墓碑出神。

过了一会儿，康为民道：“老族长，我们查过了，杜家九口的上吊案子，有蹊跷，我怀疑她们不是自杀，而是被谋杀！”

“什么？”杜生明极为吃惊，听康为民说了事情的经过，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接着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当时官府的捕快也来查过，并没有什么问题。”

“老族长，我想开棺验尸！”康为民道。

杜生明半天没说话，表情很复杂，康为民一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康大人，我们这儿有个规矩，就是埋了的人，轻易是不能再挖开的，不然他们的冤魂会找回村里来，是族里的人没有保护好她们，让她们死了都不安生。”他顿了一下，指着李江海和杜雨溪的坟冢道：“听说有人在挖坟，我们急着赶了过来，没想到你们已经挖开了，好在李江海不是族里人，他入赘到杜家也没办过仪式，杜雨溪呢，也不知死在哪了，村里人还能原谅你们。可是挖开陈氏他们的坟，我实在不能做主！”

唐小七在一旁一皱眉，嚷道：“老族长，我们这是办案，怎么能叫随便挖开？她们死的蹊跷，要是不替她们洗刷冤屈，那他们的冤魂才会回来找你们的麻烦呢！”

杜生明瞥了一眼唐小七，虽没发火，可是看到出来，他很生气。

“老族长，这样吧，你回去尽量说服大家，明天警察所派人来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