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七娇羞满面，其实他把梅花镖送给了康为民，已经表达了他的心迹，听得干爹要给自己张罗婚事，她是又惊又喜。

“马老爷托人来提了好几次了，我一直没找到......”

“什么？”唐小七不等张百岁说完，打断了他的话，满脸吃惊的看着张百岁，她的心在不停的颤抖。

张百岁确实一脸平静，接着道：“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你说这事，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这么疯疯癫癫的跑来跑去不好，要不是这回出事了，我还想不起你的亲事呢，你必须得嫁人了，再晃荡两年，就成老姑娘了！”

“不，我不嫁给马占山！”唐小七决绝的说道。

张百岁却似没听见一般，道：“马老爷今天又托媒人来提亲了，我答应了！”

“你......”唐小七气得浑身战栗，她愤怒的一跺脚，哭着向外跑去。

“日子定在今年的九月初七！”张百岁大声喊道，似乎是故意叫唐小七听见。

张成天扶走康为民回来，看着唐小七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跑过去，一阵奇怪。

“爹，小七怎么了？”

张百岁坐回到椅子上，道：“我答应了马老爷，把小七嫁给他做小！”

“什么？”张成天也非常意外，“爹，你怎么改变主意了，我记得马占山提过好几次，都被你拒绝了，你和我说小七是你的心头肉，就是不嫁人，也不会嫁给马占山的！”

“哎！”张百岁叹息一声，嘴角微微抽动着，“你以为我想么？可是，有时候没办法啊，皇上厉害不厉害，还不是要把女儿送给外藩？图个太平嘛！”

张成天不明白父亲说的什么意思，“爹，你什么意思，马占山他......”

“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皇上也不舍得女儿，但是有时候没办法不是？”张百岁一边说着，一边又端起了酒杯，这老头酒量很大，别看上了年纪，一般年轻人喝不过他。

“马家现在是吏城县最有钱的，在济南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小七嫁给马占山，衣食无忧，一辈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多好啊？”

张成天心里明白，父亲一定另有难言之隐，瞪起眼睛道：“爹，马占山是不是拿什么威胁你了？我可听说了，自打过完年，马家可又招了不少长工，名义上是去种烟土，可实际上是在招家丁，听他还买了不少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能干什么？钱多了，怕人惦记，所以弄些人，扛着枪日日夜夜给他守着呗！他现在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爹一年不如一年了，连马占山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说让我割块肉给他。”

“什么？”张成天大怒道，气得他一拍桌子，吼道：“老王八蛋，我先割了他的肉，爹，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去叫老二回来！”

“你激动什么？”张百岁把眼睛一瞪，“说你一百遍了，不长记性！这么坐不住金銮殿呢，割肉，心头肉，明白么？”

张成天一听，扑通一声坐下了，心里这个委屈呀，老爷子上了年纪，说话都是说半句截半句，让人听着真累，割肉割了半天是心头肉。

“你呀，比你弟弟差远了，怪不得把吏城县搞得乌烟瘴气的，遇到啥事也不要慌，要冷静，你自己先慌了，别人还不连魂都没啦？”张百岁训斥道，“啥事都得拿出那股劲来，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要把什么都写在脸上，让人家一眼就看透了！”

张成天没想到回来挨了一通训，心里这个后悔呀，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我问你，胡三儿当警察所长是怎么回事儿？”张百岁突然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暂时让他代理......”

“放屁！”张百岁勃然大怒，眼睛瞪得溜圆，胡子撅撅着，“你还会撒谎了？”

张成天的汗花花的下来了，不得不说了实话。

“张麻子死的那天晚上，马胜来找我，许我了三千块现大洋，让我提拔提拔胡三儿，正好警察所没所长，我就答应了。”

“糊涂！”张百岁点着张成天的脑门恨道，“三千块大洋就把你收买啦？那他要是给你三万块现大洋，买你这个县长的位置，你干不干？”

张成天极少见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头也不敢抬，默默的听着。

“三万不够，那就三十万！马家有的是钱，只要你能开出价来，他就拿的出，你信不信？”张百岁气呼呼的说道，“胡三儿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他连康为民都可以出卖，你以为你比康为民强到那里去么？幸亏这王八蛋死了，不然你怎么死在他手里的，你都不知道！”

张百岁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咳嗽起来，张成天急忙去倒了水，送到老爷子手里，然后俯身跪倒在地，道：“爹，我知道错了！”

张百岁喝了两口水，半天没言声，看着张成天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软，气消了一半，“以后干什么事儿，多长点儿心，不要为了那几千块大洋，把什么都忘了！”

“是，孩儿记住了！”

张百岁又咳了几声，身子轻轻的震动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七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交给你了，今年的九月初七办！”

“是！”张成天答应道，他没敢问为什么又选在生日那天。

“还有，明天去趟济南府，和上面要点儿钱，也要个令子，警察所的人该多养一些，枪该配的也要配，他们没人没枪，啥也干不了。再有就是去和老二打个招呼，有什么事儿，要随叫随到！”

“是！”张成天前半句听懂了，后半句什么意思没听明白。

“要钱是次要的，能要一分算一分，要个令子是真的，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了。吏城现在这几个大户，家里都有家丁，少说也有十几条枪，你手里呢，就那么几十号警察，还没几杆子枪，你说谁能怕你？不要怕花钱，老爹还有棺材本，都拿去，还有你娘，让她也把棺材本交出来！”

张成天一声不吱，张百岁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张百岁想了一会儿，道：“康为民是个人才，就是心眼实，认死理，好好拉拢他，一准用得上，告诉他，你好了，他才能好，将来有朝一日，你升官了，吏城县长就是他的！”

“可是......”

“可是什么？”

张成天咽了口吐沫，仗着胆子道：“可是小七和康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