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嘶嚎,吓阻不了安顺平策马狂奔急迫心情,淫雨湿寒,浇不熄安顺平腹内无明火。就在靠近辽界处一草坡,安顺平听得后旁一句呼喊“兄弟何往?”,一勒马缰,胯下坐骑前蹄扬起,长鸣止住疾驰。有人拍马过来,安顺平认得眼前头戴紫金冠,身披锦绣袍的人,他就是阿吉仔,阿吉仔驱马近到安顺平身边,抹掉脸上湿哒哒的雨水,关切地问道:“兄弟予以何往,行路这般匆忙?”,安顺平简单地对阿吉仔道出始末,听得安顺平想孤身一人寻阿福问个明白,阿吉仔道:“我也是因事而来,辽境内大乱,往来商票都已断得十有七八,今带数十伙伴同去续接,一道同行吧。”,安顺平看了看在路旁茅草屋躲雨的阿吉仔车队,对阿吉仔道:“你大队人马,恐怕多有迟缓,我还是一人前去就好。”,阿吉仔想了想道:“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拨转马头,驶向避雨众人,交待了数句,然后再次来到安顺平身边道:“好了,你我二人先行,我已吩咐他们自作安排。”,安顺平也不和阿吉仔多言,鞭打马儿飞向前方,阿吉仔驾马紧紧相随。
一入辽境,边卡防守严密,如临大敌,见两汉人御快骑来到,连忙拦住,准备盘问,由于阿吉仔持的是耶律呼的通关文件,更是捅了马蜂窝,辽兵辽将都要上来拿人,长枪手,钩镰枪兵,刀牌卒,团团围住俩人,关卡口弓箭手也拉弓搭箭瞄向二位,守将持一杆双股叉,正欲发令抓捕,安顺平冷不防抓取契丹旗手的大杆枪旗,迎风展开,扫开身边一个圈来,阿吉仔也抢夺过一名步兵持有的长枪,劈开距离,此时已用不着将军下令,大兵小将们立刻发动阵势,要把强闯关卡的人困住,刀牌手堵住正路,护好弓箭兵,两侧长兵器跃跃欲试要刺,勾下二人,一队二十多人的全副武装甲士已截住退路,守将把双股叉一挥,整个兵阵立刻攻击被困的安顺平和阿吉仔。安顺平用旗布卷起射过来的箭枝,往四周拨去,力道不减,反而加大,没有盾牌护身的契丹长武器兵士纷纷中箭,哀叫连连,后退开去,阿吉仔手中长枪如猛龙出海,左挡右杀,两人协力冲向前头的刀牌阵,后边的甲士忙赶上前来要剁二人马足,双人双马一个大交身转圈,划开了贴近攻击人群,阿吉仔一枪挑起了正在指挥的守将,把他砸在刀牌上,紧接着又挑了数位躲闪不及的步卒,安顺平也扯紧旗布,用尖头如法炮制挑起步卒,硬生生地把刀牌兵防守的阵线砸出道口来,二人脚踢下马腹,两匹马跟着窜进刀牌手堆中,一拨一打,枪星点点,把拿着大刀片的军士赶散,弓箭手失去保护,个个抱头鼠窜溃,关卡正路两侧的拒马也阻挡了追兵剿杀,安顺平和阿吉仔趁机抢关突围出去,后边咒骂声不止,却没人赶来。
俩人逃了快十数里地才停住,望望后方确定没有追兵赶来,才下马休息,看着坐骑已挂了不少彩,阿吉仔道:“看来不能明目张胆地在路上行进了,把马放了,我们抄近道。”,安顺平表示同意,并担忧起阿吉仔的车队来,阿吉仔摆摆手道:“没事,那些人鬼精得很,就算被困,那也得先找到阿福他们再说。”,二人把马丢弃在官道上,爬翻过田亩沟堑,往契丹人民居住地而去。
一路上,安顺平和阿吉仔比拼着脚力,在山野河溪间跳跃纵横,身影快得如天地间的精灵鬼怪,绕过契丹人居住点,闪开辽地汉人村庄,饿了抓些野物充饥,渴了饮些山泉或牧群里的牛羊马奶,藏匿行踪,在挨近阿福部族驻地时才放慢行程,安顺平不由赞许阿吉仔心思慎密,一路找有人烟,而且是人烟较为稠密的地带行走,又不在人群现身,追兵也问不出什么来,并且随时可以获取给养补充,有站点可供栖身。
在旷野上放眼找寻阿福驻地外圈的巡逻轻骑,不一会,便见着其部族狩猎轻骑三三俩俩呼啸而过,安顺平和阿吉仔便叼在其身后跟着,一直抵达阿福屯兵所在。看着亦兵亦民的村社,防守严密,两人打量起来,认为阿福果然极有大将之材,布防得令外人几乎难以接近,这是难不倒已见惯大场面的安顺平和阿吉仔,正准备乔装打扮混进去,此时,村社木栅栏外牵来一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部族士兵用粗大的麻绳将人们一个个绑着,坐在马背上用皮鞭驱赶。安顺平数了数,有上百人之多,看服饰应该是查干巴拉部族的人。那群男女老少艰难地行走在泥泞道路上,而部族骑兵却毫不怜悯抽打落后的人,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见。阿吉仔和安顺平一时无法给他(她)们任何救助,只好强自忍耐,看着部族骑兵把人们像畜生般赶入大门,然后寨门紧闭。只有几个观察塔哨有几个人在注视着周围情况,俩人呆在土坡后等到天色一黑,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越过栅栏,幽灵似的在村社里寻找阿福所在,此刻阿福部族的成员个个都在自家屋中饮酒作乐,就算巡夜的人也是走到一热闹人家便不客气地推门进去,参与那户人家的聚宴,“呸,真是外紧内松,看走眼了。”,阿吉仔开始评论着阿福的治理能力,安顺平在黑暗的一处角落向阿吉仔招手,阿吉仔隐住身形,过去一看,一个大土坑,里头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千人挤成一堆,周围点着火堆,查干巴拉的剩余部族成员都被关押在这里,生活环境非常恶劣,不时有人哭泣流泪,还有几个病倒不起,阿福的士兵在各边角线上搭了几个岗亭,看守着这群可怜的人。
安顺平已抓到一名落单的部族士兵躲在旁边马廊里,阿吉仔进去后,安顺平问清阿福居住所在,俩人把那人打晕,绑起来,藏在干草堆里。安顺平道:“不知现在阿福变得怎么样,得试一试他的心意,如还念旧情便罢,如翻脸不认人,你我得多加小心。”,阿吉仔点点头,认为安顺平所言极是。
整个偌大的村社正中间孤零零的坐落着一间大木屋,从外头望去,只闪耀出一丝丝微弱光亮,门口没有守卫,也许阿福认为在自家的营寨中设置护卫,是对部族成员们的不敬,或者是别的其他原因吧,反正是给了安顺平和阿吉仔很好的机会与他面对面,俩人把厚实的木门协力用身体撞开,外头的冷风和进来的二人吓了盘腿坐在案几油灯下观看物件的阿福一跳,他全身披甲,应该是最近战事养成的习惯,枕戈待旦,安顺平和阿吉仔立刻占据有利方位,阿福一瞧就明白了,什么反抗都是多余的,他现在处于死地,而安顺平和阿吉仔却可相通相生,只要自已想负隅顽抗,攻击将连绵不绝到来,更何况面对的是安顺平和阿吉仔,恐怕一两招就可以解决问题。阿福摘下棉头盔,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对着俩位不速之客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予乐乎,。。。。。。”,安顺平冷峻地朝他摇了摇右手食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因为安顺平必须要让阿福明白,此次前来,不是找他喝酒聊天的,现在已处在二人控制下,有事要盘问。阿福叹了口气,比了个随君心愿,有问必答的手势,看来他已料定安顺平他们会找上门来,准备了一套说辞。
安顺平自然不再客套,直截了当问道:“你为何要对查干巴拉下手,为何要将其族人赶尽杀绝,现在被你俘获的那些人将作如何处置?”,阿福自然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称在大乱之下,皇命所迫,而且查干巴拉已插翅难飞,四面八方都是大辽军马,自个杀了他,总比被人捆绑了去,受尽凌辱,再凌迟而死有尊严得多。如不是有意网开一面,赛罕也是难逃一死,这已属有悖圣令。相比较起来,阿福认为自已是对查干巴拉部族仁至义尽了,因为所有高过牛马车轮的青年男子惨遭杀害,许多幼儿、妇女被掠为奴隶,而他却想方设法用金银财帛和牛马等物,从各处辽人手中买回他(她)们,这些举止已引起辽庭内的非议,如今正苦思冥想该如何是好。
听了阿福的自我辩解,安顺平和阿吉仔的面色和缓下来,因为一路上也看到不少辽兵杀戮逃亡的其他叛乱部族成员,阿福的话语不虚,加上他所关押的查干巴拉部族成员男女老少皆全,虽待遇有如猪狗,但命是保住了。看来阿福的确是为局势所迫,念及兄弟情谊,俩人来时鼓鼓的气被这么一泄,也就不再对阿福有任何威胁了,阿福赶紧招呼二人饮酒,阿吉仔看着全副武装的阿福道:“如今我俩也是辽人通缉要犯,你敢收留吗?”,阿福哈哈大笑道:“此处是我的营寨,契丹人没这胆子进来,只管放怀吃酒。”,阿吉仔也明白,在民众似麋鹿禽兽一样的不开化地带,年少的役使年长的,年长的害怕年壮的,有力气的被视为贤者,残暴傲慢的受到尊敬,之间日夜残害,从不休止,没有哪个已养尊处优的契丹人敢到部族村落里指手画脚的,除非他们想开启战端。
阿福与安顺平、阿吉仔把话说开了,三人便坐一块叙旧,阿福很担心司马北,害怕他成为第二个耶律呼,如果当时不是司马北要他一块倒戈,他也许会和查干巴拉一起为耶律呼殉葬。现在司马北已掌握大部分辽军兵马,阿福蒙他多重恩惠,自然对其抱有效犬马之劳心情,可眼见其日益膨胀的野心,不免言语中透出忧烦来。阿福还对安顺平和阿吉仔讲一件事,战后,他把查干巴拉的尸骨收了,厚葬在不远处,天明便带二人前去祭拜。
仨人边饮酒边谈论着如何解救查干巴拉部众,安顺平和阿吉仔也觉得要在辽人眼皮底下把一千多口男女老少送到大漠与赛罕汇合,的确是件棘手的事。商量很久,才想出万千之策,阿福把他(她)们运抵宋辽边境,再取道宋境经西夏转到大漠。事宜谈妥,安顺平和阿吉仔认为已总算能为查干巴拉和赛罕做一件事感到欣慰,阿福也卸下烦心事,连连劝俩人吃酒。在整个木屋里,啥都没有,就是酒坛堆得多,随手便可抓来一坛,拍开泥封口,阿福部族特酿的烧酒,冰冷且辣口。
阿福酒喝得兴起,不免有些失态,还好大门已重新关锁上,里头怎么样,没有叫喊,谁也不敢进来探望。只见阿福站起来,用轻飘飘的步伐为两位兄弟讲述当日怎么血战沙场,如何与辽人和其他部族厮杀列阵,说得兴奋起来,手舞足蹈来一阵现场演练。他突然对俩为远道而来的兄弟道:“兄弟我,没忘记你们,也为你们准备两件称手的兵器,这可是从那些战利品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说完,扭动已踉踉跄跄的步履,走到其兵器架旁,提出两杆长兵刃来,他把左手的长枪递给安顺平道:“这把唤作沥泉神矛,锋利无比,传说是著名剑匠欧冶子打造,如被其所伤,连筋带骨断,厉害不,拿去。”,安顺平接过去,掂了掂分量,丈八长的蘸金枪,枪杆上有‘沥泉神矛’四个字,泰阿沥泉蟠龙枪真是名不虚传,一看之下让人不寒而栗,安顺平推辞道:“我使惯了铁棒,这杆神枪还是你自已留着用吧。”,阿福正色道:“送出门的货,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看我把它给化了当废铁。”,阿吉仔连忙阻止道:“用不着如此暴殄天物,你用不上可以给阿贵用啊,他使得一手好枪法。”,安顺平想想有道理,便谢过阿福,接过沥泉蟠龙枪。阿福大慰心怀,继而将另一杆长兵刃送交阿吉仔手上。
六沉枪,精钢寒铁铸就,枪身长一丈一,重六十八斤,是蜀之名将姜维的宝枪,因枪身通体碧绿,状若亭亭孤笋,故又名“绿沉”,阿吉仔是识货之人,爱不释手地拿起来观赏,问起阿福此枪从何所得,阿福不无得意道:“这杆枪便是耶律呼手下一名大将持有,该名武将听说是当年唐代罗艺幽州后人,武功十分了得,要不是被突袭,恐怕也拿不下他,我就和他大战了数百回合,才削去他的头颅,获得此枪。”,阿吉仔拿此杆枪玩耍了起来,觉得很是称手,高兴地邀安顺平和阿福一块痛饮相庆。
清晨,苍松翠柏,鸟雀走兽鸣叫不绝于耳,阿福带着安顺平和阿吉仔,带着祭品来到查干巴拉的墓前,一座简朴但大方得体的黑土堆垒起来的圆形坟。阿吉仔和安顺平、阿福分别给查干巴拉上香,召唤英魂,摆放一只大公鸡、一大块煮熟了的牛肉、一尾煎熟了的大鱼,此外,还有腐竹、茶叶、水果,一坛烈酒沿坟倾倒,烧黄纸毕,三人触生感慨,深觉人生无常。阿吉仔突发奇想,他把这个古怪的念头说与俩人听,阿吉仔道:“此处的查干巴拉是归天了,但妖石里的查干巴拉应该是活得好好的,而且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着,过得很幸福吧,我们是痛悼失去好友呢,还是为其高兴,因为他可以扔下一切,过自已想过的生活呢。”,安顺平和阿福闻听此言,全都虎躯一震,是啊,查干巴拉在妖石里活得好好的,只是此处的天地失去这个好友而已。
阿吉仔不经心的一席话解开了与阿福的心结,那还在此处为他失魂落魄的哀伤有啥意思,三人在墓前恭恭敬敬地给埋在此间的查干巴拉遗体默默祷祝其在妖石世界里生活愉快。阿福的态度更是虔诚,也许因为自责吧,虽听得查干巴拉还活在另一个世界,但他却是杀害查干巴拉和摧毁其部族的刽子手,不能不担负相当大部分的责任,他立誓要帮查干巴拉把剩余的部族民众带出险境,补偿赎罪。
安顺平等人祭扫完查干巴拉后,安顺平问起阿福有没有见过查干巴拉手中的妖石,一提及妖石,阿吉仔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仔细听辨阿福的回答。
阿福答道:“是查干巴拉常把玩在手的乳白色石头吗,见过,原来那也是块妖石啊,真想不到。”,安顺平追问道:“你可知,那石头现在落在何方?”,阿福道:“当天收殓查干巴拉时,在其身上找到,我只知道是查干巴拉的珍爱之物,便与其一同埋入棺内,此时正在墓中。”,阿吉仔和安顺平不禁有些计算,是该将妖石起出还是让其陪同查干巴拉,最后决定,开坟取石。
妖石放在土中,有流入人间时日,并且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事来,还是起出妥善保管为好。阿福招来几名兵丁,那些粗鲁的兵士,照迁坟的习俗,先拜过墓主,然后一脚踢倒墓碑,口中念念有词为“乔迁新喜”等等,用锄头等物刨开土堆,挖出棺木,一打开,查干巴拉尸身已半腐烂,安顺平道声“得罪了”,亲自把棺中妖石拿出,兵士们为查干巴拉尸身与棺木在高处重造一新坟,众人纷纷祭拜告罪退去。
过三天,安顺平揣着妖石和阿吉仔同阿福百余名部族骑手押解着查干巴拉部族余众千人往宋辽边境行去,阿福也拔寨起兵,他自接到司马北军令后,见着安顺平与阿吉仔后有些神色慌张,支支吾吾的,安顺平也猜到,可能与辽兵进犯宋境有关,阿福只能催促安顺平与阿吉仔赶紧上路,今后多加小心保重,连送行也由他人代劳。契丹人的监军派驻在阿福营寨四处活动,安顺平与阿吉仔认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混在部族骑手队伍中,跟随押解队离去。
夹杂在个个面目刚毅的部族骑士队列里,安顺平提拉着沥泉神枪,阿吉仔扛着六沉枪一路不言不语,而那些查干巴拉族人个个都有如待宰的羔羊般,他(她)们不知道前途会是怎样,但看得太多的杀戮的人们已显得对人生失去了所有念想,被驱赶着行进。
路途上,已不见了横行霸道的契丹武士,也听不到钟鸣鼓响的生活中的人为声响,天地间万物似乎都沉静下来,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一片肃杀。阿吉仔拍了拍被寂寞搞得有些发涨的耳朵,对安顺平小声开口道:“看来真有大事要发生了,我们赶着这么一群人,恐怕难以抵达宋境,应该早做准备。”,安顺平想想也是,不能再这样拖拖拉拉的走着,否则宋辽边境早已战火连天了,更别说带着这群人大摇大摆过界,纯碎是飞蛾扑火。他叫来部族骑手的头目,出发前阿福命令该头目,一路上要对安顺平和阿吉仔唯命是从,那名头目不敢怠慢,驾马到安顺平旁边听从吩咐。安顺平要他让所有部族骑士把一千多男女老少赶到一块,他有话要说。头目领命而行,叫手下骑士们把成长队行走的人们驱赶集中起来,人们不知要发生何事,但看到凶神恶煞的部族骑手们的粗暴行径,顿时哭天抢地起来,以为自已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了。
安顺平也不多做解释,等到骑士们把人们赶成一堆后,在马上开始说明,他是查干巴拉的朋友,是来解救其部族成员的,现在时间紧迫,要人们放开顾虑,和他同心协力逃离辽境,绕道宋地,走西夏到大漠与赛罕相聚。可人们还是将信将疑,依旧哭嚎个不停,安顺平要骑士们解开人们手上的绳索,此时有个胆大的终于认出安顺平来,他用部族语言对人们喊话,眼前这人真的是查干巴拉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是真的来解救族人的。
死里逃生的感觉笼罩住本还在困惑中的人们,个个欢天喜地,高呼起来,那位胆子大些的自报姓氏札剌儿,曾陪同查干巴拉到达过古楼兰,见过安顺平,愿为安顺平效劳,安顺平很高兴与查干巴拉部族建立良好的信任,但时间紧迫,他要求阿福部族成员让出一半马匹,大约五十匹左右,交给札剌儿,为了避免双方心存芥蒂,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安顺平只留下阿福部族头目与十名骑手,然后把剩余的都打发回阿福处。
经整调后,查干巴拉部族成员挑出五十名骑士来,其中有位姓氏为阿儿剌也很机智,安顺平便把管理部族的任务交给了札剌儿和阿儿剌俩人,自已和阿吉仔则一个负责协调阿福部族与查干巴拉部族之间临时组建的队伍,一个则先行回宋地打理接应事务。
安顺平率领这支扶老携幼,六十多名骑士的队伍,一路小心前行,他仿效当年查干巴拉风格,派出很多骑手在前头与周边探路,避开了不少契丹人的巡哨和驻地,收集了些牛马车辆,运载妇孺老弱及粮草。如遇着契丹人盘问,便由阿福部族头目出面应对,借口转移奴仆和苦工等等,契丹人信以为真,也就不再刁难,还得了不少补助。
阿吉仔孤身来到梁长官处,却发现整个五台县也是戒备森严,应该已从契丹人不寻常的调度嗅到风声,街路上还有许多来自各地的江湖豪侠,听传言,不日还可能会来很多诸路组建的义勇军。阿吉仔人情面大,直接找着梁洪烈,他正在研究军事部署,阿吉仔对他说明了事情来龙去脉,梁长官二话不说,唤来苏喆与郑镐,拿出一支令旗要二人尽心协从阿吉仔办事。兄弟帮手,更是全力以赴,三人谢过梁长官,点了二十多名官兵前去接应安顺平大队人马。阿吉仔也叫人回飘香谷报信,并把自个的安排,书信二封,一封给桃花娘子,一封要其转交悟尘大师,给桃花娘子的要她在西域商队中选数位得力的打理通道;给悟尘的,则是详细讲述了这次辽地之行收获,请示有何计划。
在宋境等了十来天,才见着安顺平大队开来,个个风尘仆仆,疲惫不堪,阿吉仔立刻让接应的人员把车马队与其他随行人员接到搭建好的营地里去。安顺平和阿吉仔则是设宴款待了阿福的十多名骑士,赠送许多金银和礼物答谢,酒足饭饱后,众骑士心满意足地告别而去。
阿吉仔告诉安顺平一个不好的消息,这回不止是辽人犯境,而且西夏和吐蕃也都联合屯军在边界,随时准备与辽人共同瓜分宋地。此刻西夏边境已是战云密布,黄河沿岸已开始坚壁清野,若是现在带着一千多口异族人渡河,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安顺平不免忧愁起来,如今五台县也是这样情景,各处来的江湖游侠和义勇军,哪个不是把异族人视为敌寇,要是这样大大咧咧地带着他(她)们行走在街市,还不被群情激愤的人们撕成碎片。
阿吉仔出了个主意,暂时将人们安置在五台山下村庄,改换服饰,再派武馆子弟看管,防止发生事端,安顺平想想也只能如此。于是,安顺平找来札剌儿和阿儿剌,及族中几名元老,给他们说清楚事态严重性,他们感激地接受安顺平与阿吉仔的安排,率领部族成员随阿吉仔带来的官兵前去划定给他们暂时栖身所在。
回到武馆,多日不见安顺平的妻儿与兄弟把他团团围住,问长问短,安顺平只能敷衍一下,不想给人们带来多大的惊扰,毕竟现在外头已够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安顺平在自已的练武室内,舞动蟠龙棍,演绎着“五郎八卦棍”精髓,劲风四射,处处杀机频现,与平日里的谦和恭让大有不同。阿贵站在一边看了很久,知晓安顺平心里肯定波澜翻滚,无法平息。只见阿贵持着安顺平给他的沥泉神枪切入当中,与安顺平对练起来,他使的是“杨家枪法”,整个武厅瞬时枪来棒往,招招相制,又式式互生。见安顺平用了个“缠”字决,粘住阿贵枪尖,压下枪杆,欺身转进,阿贵知安顺平接下来的棍棒将要进行短兵相接的暴打,赶紧撤下招路,变化轨迹,人枪似蛟龙得水般滑走,脱离安顺平,继而脚尖踢起垂落的枪杆,幻化出无数枪花刺向安顺平,安顺平见阿贵出了招猛式,念头忽转,略退一步,稳住脚盘,阿贵袭来的长枪刺了个空,招式一定,身形陷进了安顺平的掌控之内,安顺平以棍点地,不再攻击,阿贵住了手,俩人相顾大笑,安顺平心内烦躁一扫而尽。
正在二人闲聊时,张三从外头拉扯着范本昆进来,张三对着安顺平囔囔道:“这小子,无缘无故也失踪几天,而且回来一声不吭,问他也不答,整个人好像掉了魂般。”,果然,范本昆一脸憔悴,胡须邋遢,安顺平关心地问道:“兄弟,究竟发生何事,说与兄弟们听听,可否?”,范本昆怒视了张三一眼,才缓缓地从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如晴天霹雳惊骇了安顺平等人。
安顺平抓住范本昆的手急问:“你是否瞧仔细了?”,范本昆摇摇脖颈道:“没,但可以感觉到,身手很快,一晃就不见了踪影。我追查下去,什么也没发现,希望是我看错了,不然,将是一场浩劫。”,安顺平不再言语,刚刚开朗的心情,此刻又是愁云堆积。如果范本昆没看错的话,此次的危机是十分凶险的,安顺平觉得有必要去证实一下,设法解除危机,他交代了阿贵去找阿吉仔和梁长官,把他心中的担忧告诉俩人,早做防备,而他会与张三和范本昆去寻找事情的本源,了解究竟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