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胥如玉般白皙的脸颊上,因为动怒泛起了浅浅的红晕,注视到前面投来的目光,云子胥敛去了怒色,挑眉看向面前的女人。
就在他的视线转移的那一瞬间,沐婉玲自然地将目光垂下。
一时间大殿里寂静的落针可闻。
须臾,沐婉玲抬起羽翼般浓密的睫毛,微微蹙眉:“舒言师兄对你很好,你为何这般讨厌他?”
“对我好?”冷笑一声,“他若真心对我好,我亦不至于如此讨厌他!”
他们之间的事,沐婉玲亦不想多问。
执起茶壶为云子胥杯中添满茶水,转了话题。
“看来,我有必要去隐山的逍遥剑庄问问几位师叔师伯了!”
话音刚落,严晴儿从门外走了进来,“公主,太子府来人,说太子邀您去府上一叙。”
“你退下巴!”沐婉玲吩咐完后,看向云子胥,眼角含笑:“我方才说的事,就你我二人知晓便可,我不想让舒言师兄知晓!”
说完,起身悠悠道:“这太子大概是想他母后了,不敢向父皇提出,所以便来找我这个皇姐。”
看着门外凉凉的景色,心中暗叹道:“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对不起,宣子。”
还未走出大殿门口,沐宣哲便急匆匆地赶来,“皇姐,你这是……”焦急的面孔看见沐婉玲正要出门,顿时眸子里多了几分狐疑。
“皇姐陪太子去看看他的母后!”沐婉玲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回了他的话。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心肠太好,见不得他的兄弟姐妹受难,这是来求她去帮太子的。
也不知以后沐宣哲知晓中毒一事是她这个皇姐自己一手策划的,这个皇弟会如何对她。
既是他优柔寡断的性子和善良的心性,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沐婉玲自是不会让他知晓。
“谢谢皇姐!”顿时沐宣哲面容带笑,拱手道谢。
“我们都是一家人,身体里流的都是父皇的血,所以,皇姐有怎会看着自己的弟弟难过呢?”沐婉玲淡淡地开口。
心中又是那句话,“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她若不强大,便被强大者鱼肉。
她又何尝不想一家人和和睦睦,没有权利斗争,没有算计,没有陷害。
可是自上一世自己活生生被折磨死于亲人的手中,那时她方明白曾经的幼稚与善良带来的惨痛和死亡。
皇家除了权利,或许就不会有亲情和爱情。
皇后的位置从她母后那里夺走的,沐婉玲亦会替母后夺回来。
﹎﹎﹎﹎
皇宫后院,一个僻静似乎被人遗忘的院落,深闺大院,墙垣一丈多高,墙垣边种植的梨树绿叶落光,几枝树丫伸出墙垣。
院子门外种植一颗梧桐树,不知生在此处多少年,枝干粗壮,将院门掩映在后。
冬日渐近,秋凄紧。
绕过落光树叶的梧桐树,赫然出现了一道院门,门楣上写着“冷清秋”三字。
此情此景,这三字倒是很应景也很应太子的心境。
严晴儿前一步,推开紧紧关闭的院门。
天空阴沉落下了几滴冰冷的雨水。
沐婉玲提着裙摆,跟在了太子的身后。
“母后,母后……”迈进院门,落入眼中的是荒凉与落败,太子眸中饱含伤痛,急急地呼喊自己的母亲。
一个皇后身边的贴身丫鬟,打开了房间的门。
一身素衣,面色似好久没有见阳光苍白无光泽。见太子,眼中亮起了兴奋的色泽,“太子,您来了!”
“我母后呢?”太子跑近问道。
“娘娘在屋里念佛,太子随我来!”
说着瞟见了随后进来的沐婉玲,眼眸微微眯了眯,身子错开太子,站正身子抬手行了跪拜之礼:“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沐婉玲抬手间,太子已经急不可耐,跑进了冷宫中自己去寻找母亲。
大殿中光线暗淡,散发着一股木头腐烂的气息,也不知道着冷宫修了多少年,腐烂味竟如此的刺鼻。
想着自己的母后单怕也是待在着“冷清秋”里,活活的被魏思妍给吊死。
心猛然间,又冰冷了些许。
他们母子相见,她本是不愿进这殿中,奈何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凄冷的雨,她只得进来躲躲,好在这冷宫也算不小,他们母子相见的情形她不用看见。
也不知他们要絮叨多久,清冷的房间里没有生火,也没有掌灯,灰暗冷静,又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
想着冷宫也不会清冷至此,所以来时没有加衣服。
严晴儿见沐婉玲冷的身子微微抖索,遂吩咐守在一旁的婢女,“去,在屋里生盆火来!”
婢女神色怯怯,微微欠了身,“回公主殿下,冷宫此时还没有木炭,得入了冬至才会分来。公主若是冷,奴婢给公主拿床毯子来!”
说着就要去,沐婉玲道:“不用了,你把门关上,多点几盏灯。”
“是!”
婢女点了几盏灯,顿时暗淡的房间里温馨了不少,沐婉玲斜靠在榻前等了许久,神情在打迷糊,缓缓闭上眼睛。
只听面前传来太子的声音,“皇姐,我母亲想见你,不知皇姐愿不愿意成全宣子的请求?”
睁开眼,莫名地打量了面前的男子,他眼眸漆黑,睫毛还挂着泪水,看来伤心的不浅。
坐直身子,面上嵌了微笑:“皇姐既然陪你来到这里,你母亲想见我,又有何不可?”起身,“太子请带路!”
“我母亲说了,她想单独约见你,所以还是由小翠带皇姐去吧!”太子态度温和,只是脸上嵌了忧伤,失去了以往温润的神态。
婢女小翠,带着沐婉玲进了魏思妍所在的寝殿,严晴儿留在了外殿。
魏思妍的寝殿窗户紧闭,窗台边的烛台上只点了一盏豆大的烛火,光线暗淡。
魏思妍跪坐在那盏灯火面前,没有绾发,长发披洒在身后。
听见脚步声,身形未动,道:“小翠你退下。”
小翠退出去,将门轻轻地阖上。
站在魏思妍的身后,听到她嘴里默念着经文。
沐婉玲轻笑一声,开口道:“皇后这是在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赎罪吗?”
放下手中的佛珠,魏思妍起身在缓缓转身面对她,整个过程极其的缓慢,让沐婉玲等的已然失去了耐心。
昏暗的的光线下,沐婉玲还是能清晰地看清面前这个女人的面容。
韶华已逝,荣光不在。
昔日雍容华贵,盛气凌人的女人,此刻面颊下陷,神情憔悴,两鬓间依稀多了华发。
魏思妍憔悴的面容缓缓勾起了一丝不屑的笑:“没想到公主不惜自己的性命来陷害本宫!”冷冷眼神直直地凝视着沐婉玲。
那是一种愤然,憎恨的眼神,在复杂情绪的交织里,又多了一丝期望。
不知道为何,沐婉玲将她眼中的情绪居然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期望的是什么?
沐婉玲暗暗地问道。
随即微笑道:“我不明白皇后的话是何意思?我拿自己的性命来陷害你?”眉宇微蹙,“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没有给魏思妍开口说话的机会,沐婉玲提高了嗓门:“我自打回宫皇后便派人刺杀我!”
眸子微微眯起,话语冷厉:“不要以为热尔洛面见皇上的事件可以就此了结!他杀我是事实,他死了也是事实!至于如今的热尔洛是谁,我会查的水落石出!”
挑了眉,眸子里是不屑的冰冷:“我随安国太子去西黎国,一路被人追杀,你敢说不是你派来的人?雪地里被人暗杀,你敢说不是你派来的!”
“你胡说!”魏思妍失态地怒吼一声。
“我胡说?”反问一句,沐婉玲冷笑一声,“你魏家培养了多少死士,你以为瞒的了皇上,能瞒的了我吗?”
越说,沐婉玲的目光越冷厉,一步步将皇后逼进墙角。
“你给我记住了,璃国姓沐,不会姓魏!你杀我的事,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说着大袖一挥,背在了身后,沐婉玲眸子里冷厉的光让人不敢直视。
“你的心肠真是歹毒,在我酒中下毒,此时居然赖在我的身上?”眸子眯起,一字一句,“你真是费尽心机要将我置于死地啊!”
再次大袖一挥,转身大步迈出了房间,打开门,只见慌张未来得及躲避的太子。
“皇,皇姐……”太子心虚的舌头打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