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权利,使得皇帝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者。但若说那是一种千百年来的形势,那么如今,却是一男一女永坠爱河的时候。
冬日的景仁宫,和其他三个季节都不一样。雪片丝丝落落地撒下来,如同女子白皙的面纱,如同朦胧中的那团迷雾,轻轻抚摸,却很快便融化不见。
今日,他来到了这里。
我在想,万岁爷突然驾临景仁宫,莫不是觉得我这里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万岁爷,奴才......”
载湉放下手中的杯盏,转过头看向我,慢慢站起身,轻声道:“你怕了?”
此话一出,我倒是有点莫名其妙,门口那几个负责打扫御花园的太监宫女又不是我的景仁宫的,何来害怕一说。
我朝着他撅了噘嘴,不乐意地道:“万岁爷想错了,奴才可没有怕,奴才只是觉得,万岁爷您突然驾临景仁宫,可有什么时候要吩咐臣妾么?”
他扬唇一笑,转身坐回到凳子上,拿起茶盏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道:“看来你和几个月前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那么无拘无束。”
听到载湉这句话,我顿时轻松了许多,想来他必定是记得我的。于是慢慢走到他身后,伸手为他捏了捏肩,问道:“万岁爷今夜,可是还要在坤宁宫就寝?”
载湉听到这话,表情一下子冷淡了下来,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我看得出来他对坤宁宫那个地方,是多么的厌烦,但却又忍不住地问道:“那,万岁爷,可是要在坤宁宫住上一个月?”
“不会。”
他淡淡地回了我一句,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又淡淡喝了口茶。
“为何?”
载湉端着茶盏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轻轻一撇头,露出了半个侧脸。
我此时正在为他按摩肩膀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想来他必定会轻呵我几句,但他却没有,只是淡淡地转过头,道:“朕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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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屋子里的气氛慢慢凝重里起来,我和载湉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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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问什么吗?”
我一惊,看来载湉已经想到我心里憋着什么问题了,想来想去,不如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于是,我道:“万岁爷,奴才想问,选秀那日,您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奴才的吗?”
载湉愣了愣,并没有很快的回答我的话,却是默默地闭上了眼。
“万岁爷,若是不愿意说的话,那便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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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本以为他不愿意说出来,却没想到他却还是说了出来。是?那,原因又是什么?
载湉慢慢站起了身子,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也还是轻声细语地。
“因为朕在那一夜里,懂得了什么才是百姓心中最朴实的东西。”
“深宫阴险,这十几年来,朕看到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那一夜,你说出你自己竟然是秀女,朕着实是很震惊,因为,一来是秀女在选秀之前,是不能随意乱走动的。”
“二来,是因为朕竟然在选秀前便看到这次的待选秀女。皇额娘对选秀之事是严之又严,也有很多的心思,从选秀那天的情况来看,想必你也看的出来。”
我自然看的出来,皇太后把静芬册封成载湉的皇后,无非是想在他的身边安插亲信,使自己可以更好的得到载湉的消息。
可是,这与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为何,载湉会如此.......如此紧张?
“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很单纯也很天真,这两种东西对于女子来说是很难得的。若朕在选秀那日,露出了什么狐狸尾巴,若是让旁人得知我和你早已认识,怕是绝对不会风平浪静。”
“所以,朕就在想,朕宁可你不中选,不入这深宫,或许,还可以保你一世平安。”
我听他这话,却是微微地笑了笑,抬头默默地望着他,道:“可是......奴才已经进得了这深宫之中......又岂能后悔?”
载湉默默拿起了我重叠在腹前的的手,轻声道:“所以,朕要好想想。”
“万岁爷,要想什么?”我好奇的一问,只见他终于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在选秀的前几日,朕便独自一人去了御花园的梅花林,想来,若是你并未进宫,倒是最好。倘若你真的进了宫,等到那梅花盛开之时,朕就带你去看。”
“岂料.......”
他顿了顿,继续道
“岂料,你在初选和复选,竟已都全然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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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上天注定要把我送到他的身边,我岂能,不好好珍惜现有的这段感情。
“珍儿,你放心,朕一定好好对你。”
我一惊,呆呆地望着他,迟迟地,吞吞吐吐地道:“万岁爷......您.....叫奴才....什么.....”
“怎么?你不愿朕这么叫你吗?”
我虽然有点羞涩,但也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他又是扬唇一笑。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朕记得当日你拿着羊肉回去,已经很晚了,是不是挨骂了?”
“载湉可真是心细,料想的如此准确,那夜回去,还好没有耽误了羊肉宴,不过,还真是被额娘骂了一顿呢。”
载湉没有回我的话,只是愣了愣,却慢慢地道:“你刚才叫朕什么?”
他此话一出,我才发现自己可是叫出了他的名字。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却被他轻轻撇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就算扯平了,以后,我们就这么互相称呼彼此,可好?”
我脸颊一红,并没有答话,只觉得被他轻轻地揽进了怀里。靠在他那温暖的胸膛里,不知怎的竟有种莫名的安全感,默默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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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便到了下午。
载湉正准备回养心殿,小李子跟在他的身后。
“啪。”
一声轻响,我回头一看,竟是一本书掉落在了地上。我捡起一看,却发现是一本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
眼看载湉已经出了景仁宫的大门,趁着小李子还没有离开,便上前叫道:“小李子,你过来。”
小李子往门口看了一眼,小跑到我面前,问道:“珍主儿有何事吩咐?”
我拿过手上的《红楼梦》,拿到他面前,轻声问道:“我问你,万岁爷,可是很喜欢看这《红楼梦》?”
小李子笑着点了点头,道:“珍主儿好眼力,万岁爷最近对红楼梦真是爱不释手,每日睡前,都要翻上几页,才肯如水呢。”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道:“这样,这本《红楼梦》,先放在我这里。你回去以后,帮我命人绘一幅“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图来,尽快送到景仁宫来。”
小李子似乎有点为难,皱了皱眉,道:“可是,若是万岁爷问起来,奴才可不知怎么回话了......”
我不屑,轻叹了一声,道:“这书放在我这景仁宫里又丢不了,何必那么紧张。”
小李子听了我的话,似乎轻松了一点,便点了点头。因为载湉已经离开景仁宫好一阵子了,此时恐怕已经快到养心殿了,所以小李子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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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 养心殿
回到养心殿的载湉,一进西暖阁便在书桌上翻找着。想来,必定是在寻找他喜欢的《红楼梦》,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想来自己今日一整天都把这本书带在身上,可能是一不小心掉在了某个地方了。
载湉脸上表现出了一种无奈和不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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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驾到!”
就在这时,养心殿外传来了李莲英的声音。载湉回头一看,才知道是皇太后来了。
等皇太后进了养心殿的大殿,载湉安分地跪下道:“儿臣给亲爸爸请安。”
皇太后的表情顿了顿,只听载湉继续道:“小李子,快给皇太后沏茶。”
皇太后看着载湉,点了点头,道:“皇帝,你起来吧,坐吧。”
“你方才的那一声亲爸爸,为娘的真的很高兴。”
“儿臣不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您了。”
皇太后没有说话,只是拿过茶盏,默默地喝了口茶。
载湉道:“不知亲爸爸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
“不过.......”
“对于我来说的确不是大事,但对于你,就是件大事了。”
“儿臣愿闻其详。”
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我听说,你今儿个一直都在珍嫔的景仁宫是吗?”
载湉不敢不答,只好默默地道:“是的。”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想来珍嫔她一定很高兴吧,可皇帝知道吗?她高兴了,皇后可就委屈了。”
载湉会意,没有答话,只听皇太后继续道:“皇帝近来身子可好啊?”
载湉笑道:“谢谢亲爸爸的关心,儿臣很好。”
“皇后,毕竟是皇后。我们还得指望着给大清朝传宗接代呢。”
“亲爸爸的意思,儿臣明白了。”
此话一出,只见皇太后慢慢站了起来,道:“明白就好。”
“我还有点事情要办,莲英,我们回去吧。”
载湉起身,跪下道:“儿臣,恭送亲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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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小李子的办事效率还是很不错的,三日之内便把我要的“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图送到了景仁宫来。
我顺便也吩咐小李子,让他今日把载湉请过来。
载湉听小李子的说道,便好奇地来到了景仁宫。我顺便也吩咐了挽之,让他把载湉留在景仁宫的门外,等听完了一些话,再进去。
载湉不明白的站在景仁宫的门外,看见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我便开始说道:
“哎呀,姑娘我从小自来如此,从会记事起便常吃什么药,姑娘我体弱多病,可是真的呢。”
“姑娘我虽然懂得一些文言之类,懂画,懂书,却不知,门外那位公子,可有读过什么书呀?”
“是不是,想来公子您博览群书,一定懂得很多名人之理吧,绝非是,能认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那么简单。”
站在门外的载湉轻笑一声,身旁的小李子也好奇地伸了伸脖子。
我似乎听到了门外的一声轻笑,继续说道:
“哎呀,姑娘我真的好想见识见识门外的那位翩翩公子呢,不知,公子可否能让姑娘认识认识呢?”
站在门口的挽之轻笑道:“万岁爷现在可以进去了!”
载湉轻笑,手臂一摇,便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在身前扇了扇,边走边道:“这位姑娘,我可是认识。”
眼看他带着笑容走到我面前,我便继续接了下去,可不能断了这难得的闲情雅致,道:“公子可又是胡说,您怎能是见过姑娘我呢?”
“我不仅见过姑娘,我还熟的很呢,就像是,见到了多日不见的红颜知己一样,可不是仅仅面善那么简单。”
“那,姑娘我,可就见过这位公子了。”我福身道。
“姑娘不必多礼,请起。”载湉他慢慢地扶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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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带着微笑,默默地看着我,我慢慢地说了一句:“珍儿参见万岁爷。”
载湉没有说话,只是带着那柔情的眼眸看着我。
“万岁爷开心吗?”
“朕自然开心......珍儿.....谢谢你。”
我轻笑。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朕喜欢着红楼梦的?”
我听他这话,便走到床榻前,那起枕头边的《红楼梦》,递给他。
“哦?我说怎么那日回到养心殿怎么都找不到,原来是被你拿走的啊?”
“珍儿可没有故意,是载湉自己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的。”
“想必,小李子都告诉您了吧。”
“这次,你可是误会小李子了,他可什么都未说。”
他轻笑,带着我坐到茶几前,道:“珍儿,朕有样东西要给你。”
我不解,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放在我的手里,道:“宝哥哥第一次见到林妹妹没能给她玉,但朕这个公子,可以赠与姑娘你一个玉佩。”
我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看了看,只见这块玉佩雕工精细,上面雕刻着一条龙,我慌了神,道:“这太贵重了,珍儿不能收。”
“拿着。”
他却按住我的手,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这玉佩是一对,朕自己也有。”
只见他从腰间也拿起一块玉佩放在我面前,不同的是,上面雕刻着的龙,是相反的。
我还没有回过神,只听他又道:“小李子,把人带进来。”
很快的,便看见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跪在了我和载湉的面前,道:“奴才姓张,单名一个彭字,参见万岁爷,参见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