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尘对裴子言的分析,也很是赞同。
“嗯,如此说来,幕后主使,肯定十分了解公子的情况。”
由此可见,必是明王无疑了。
这点,裴子言和后尘,已经达成共识。
“公子,属下忽然想到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后尘忽然想到一件事,正在犹豫该不该说。
“哦?既然你肯这么说,似乎已经有八成的确信了?”
这是裴子言的准则,任何事,若是么有充分确信之前,那就先去证实。
只是,既然后尘肯提出来,说明他是有所依据的。
要知道,后尘一向谨慎,不会轻易怀疑或者空口无凭。
“嗯,公子英明。只是这件事,属下至今,也找不到好的办法确认真实性。”
“说来听听。”
“是。前两天,我们无意间,截获了几只信鸽。正是从沐阳王城,似乎只要发往汴州京城的。”
“可有什么秘密?”
裴子言来了兴趣。
“从落款来看,似乎正是大皇子裴子峰。他的信,是发给他的岳父,朝中兵部侍郎张庆祥的。”
“内容是什么?”
“似乎是要张庆祥,联合朝中大臣亲信联合发起一项弹劾,是正是针对公子的。”
哦,这个,倒是当真出乎裴子言的意料。
真想不到,裴子峰居然,也想到,要对自己下手。
“信的内容可靠吗?”
裴子言临危不乱,沉着的问道。
“正是这封书信,暂时还没办法判断是否属实,属下才一直没有告诉公子。”
“嗯,把书信给我,我自有办法判断,是否属实。”
“是。”
后尘从袖子里掏出了,截获的那封书信。
裴子言看了心中有数。
字迹,确实是裴子峰的笔迹。
“那信鸽呢?”
“信鸽已经被锁起来了。”
后尘办事,果然心细如发。
“好,那么你把这封书信,折回原样,然后绑在信鸽身上,放飞它。”
后尘有些迷惑不解。”可是,公子,难道不怕,会对我们不利吗?”
那封信上,明明写着,要张庆祥搜集裴子言的罪证,联名弹劾,要求废掉裴子言的皇子身份,打回庶民身份。
“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主张。”
裴子言有心看看,裴子峰到底要对自己,耍什么花样。
原来,他也沉不住气了,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
只是,为何皇后没有在这封书信里,明确表态?
还是请公子三思。这样一来,公子在朝廷中的声威,必定大受影响,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后尘还是想不通。
“裴子峰既然敢如此做,自然已经下定决心对我下手。这次不让他得逞,他肯定会想别的方法。”
“与其让他想起他的办法,让我们无法得知,无法应对。倒不如将计就计,化被动为主动。”
哦噢,原来如此。
后尘恍然大悟。
“另外,你要想办法,控制住那几只信鸽,以后作为我们的消息来源之一。”
“是,公子。”
后尘心里叹道,毕竟裴子言计谋,绝非一般人可比。
裴子言倒是着实没想到,最先对自己下手的,居然是裴子峰。
只是令裴子言觉得十分奇怪的是,怎么这封信是以裴子峰的名义发出的。
而信中,没有丝毫提及皇后呢。
裴子言决定静观其变。
这件事的真实性,尚且无法得知。
也许有可能,是明王,或者皇后故意拿这封信,来试探自己的野心,也不一定。
裴子言在沐阳王城,苦心经营多年,始终一副浪荡公子,毫无野心的形象示人。
如今,怎能因为区区一封书信,就先自乱阵脚,提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呢?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选。
师傅李成彦,曾经这样语重心长的教导裴子言。
这些教诲,裴子言都铭记于心。
不仅仅是来自师傅的教诲,而且它更是做人做事的经验之谈。
要知道,政治如同战场,兵败如山倒,稍有不慎,就会输的一塌糊涂,再无立足之地。
果不其然,这封书信,发出去没几日。
裴子言在朝廷中的耳目,就已经告知了裴子言,朝中有人要对他下手联名弹劾的消息。
这些,裴子言早有心理准备。
他既然敢把这封信发出去,自然已经有足够的准备,去应付这次危机。
只是,眼下棘手的是,明王似乎也要对他下手了。
昨天,后尘来报告说,明王已经派手下人,在沐阳王城郊外的场地兵营里,操练军队,同时派亲信,在塞外邻国,大量招兵买马。
再联想到之前,有人对自己的暗杀行动,裴子言了然,那是明王对自己下手的前兆了。
明王似乎,也已经等不及,对皇位蠢蠢欲动了。
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争夺皇位的潜在威胁,一一扫除了。
在裴子峰联合朝廷,要对自己造成不利的时候,明王又开始要对自己下手。
这对于目前的裴子言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而第三派,只能是支持裴子言的。他们多是当今皇帝裴洪烈的开国元老,当年裴洪烈登基的时候,一直受到重用的亲信大臣,这些,都是皇帝极为倚重和信任的老臣元勋。
是日,明王府里。
富丽堂皇,庄严肃穆的厅堂之上,明王端坐于前。
身边的多是他这些年的心腹谋士。
“敢问明王,前些日子,既然已经派出民间高手,前去追杀二皇子,那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
裴子言受了重伤,昏迷几天的情况,明王等早已经得知。
只是这次暗杀之后,明王却保持按兵不动,再无动静。
众人纷纷对此感到疑惑不解。
既然肯前去追杀裴子言,自然是要取其性命。
而据监视裴府动静的探子回报,裴子言已经受伤严重,那么,为何不趁此机会,取了性命,岂不了了明王多年来的心头大患?为何又就此作罢,眼睁睁看着他又将伤养好。
这不就如同养虎为患一样么?
“是啊,王爷,这正是解决裴子言的好时机啊。这次留他一条命,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高坐在正堂正位的明王,面对府中幕僚的纷纷言语,却只是捻须一笑,不发一词。
“明王,莫非是有什么妙计,依然胸有成竹,运筹帷幄?”
其中一名谋士,很是擅长察言观色,这个时候小心翼翼说道。
众人一听,皆是停下了议论,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明王自然有话要说了。
只见明王,以些微赞许的眼光看着刚才那个说话的人。
嗯,猜得不错。
“你们可知,裴子言的夫人,已经身怀六甲?”
有知晓此事的一些谋士,纷纷不明所以。
这个,跟要杀了裴子言有什么关系?
明王不理会众人,接着说道。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初冬东方节,裴子言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吧?”
众人还是不明白,明王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留了裴子言的活口,现在竟然还要留下裴子言的孩子,这不是找麻烦吗?可看明王的意思,又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大厅之中一片寂静,无人敢说话。
没把握的时候,保持沉默,总是个不错的选择。有时候揣度领导者的想法是有风险的,猜对了,会说你是心腹,可若是猜错了,大发雷霆都可能是小事儿,严重的,甚至丧了小命。
此事可参考历代群臣觐见,不少人因为朝堂上说错话,株连九族。
明王的威严他们是早就见识过的,此时怎敢贸然开口。
“唉。”
明王眼看着,周围都是能人名士,却无人猜中自己的意思。心下感到失望,长叹了口气。心里暗暗骂道:“真是一群蠢材,蠢材!”
忽然,有人说话了。
“难道,明王是想等待,裴夫人生下孩子之后,再对裴子言动手?”
语气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似的,如履薄冰。
“不错。”
明王总算有了几分满意,脸上浮现出那种淡淡的微笑。
好像一切都是尽在掌握的样子。
“这,却是为什么呢?”有人发问,代表了堂下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若是真心想要解决了裴子言,最好斩草除根。
那趁现在,孩子还没出世,和大人一起解决了,岂不是省事许多,而且不留后患?
“那是因为,我不想裴子言,死的太轻松。”
明王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
众人听来,竟然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么说来,明王是有心留着裴子言的性命,到他亲眼看着孩子出世,再亲眼看着他被杀害?
众人想到这里,纷纷有些害怕。
明王,与那裴子言,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竟惹得明王,要如此对待二皇子?
众人噤言,偌大的厅堂之上,分外安静。
此时,若是掉一根针,估计也能够辨别的十分清晰。
明王脸上严肃的,如同冰山一般寒冷肃穆,说不出的威严。
想到裴子言,他就心里不舒服。
那是,因为,他和裴子言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了。
关于裴子言,明王不由得暗暗思忖着。
是的,裴子言和明王,他们也算是对手多年。
以前裴子言年纪还小,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即使威胁到自己的早年间就开始的计划和企图,也只是因为裴子言所拥有的身份,而不是裴子言这个人。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裴子言已经慢慢长大,带给明王的危机感,却是一天天加重。
因为,裴子言带给明王的最大威胁,来自于裴子言的身份,同时还有裴子言这个人。
试问,当尽皇上是自己的亲兄弟,若是自己有心想要夺取皇位,还想这皇位来的光明正大,最好的做法是什么呢?
当然是,皇帝的皇子们全都不在人世,这样自己的皇位,才会来的顺理成章。
这样的天下,才是明王梦寐以求的,安稳无比而又师出有名的江山啊。
所以,即使在明王所有得来的消息中,全都说明,裴子言是一个多么胸无大志,只知道沉醉在风月场所,日日怀抱温香软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