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为民暗中查了一下景春的身世,她是马家一个长工的女儿,十五岁开始就给马梨花当了丫鬟,马梨花嫁到张府之后,她也跟着到了张府。景春的死,在很多人看来,似乎都是咎由自取,她的父母对张百岁不予追究的做法感恩戴德,通常情况下,出了这种事,他们一家不会有好日子过,可是张百岁却没有深究。当然,这也得益于马家在吏城县的地位,谁会轻易的动马家的人呢。
谁也没有想到,张府寿宴下毒案竟然也和张麻子有关,这个地痞老流氓不会自己干这种事,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指使,康为民和唐小七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张福。可是,张福为什么要毒害张百岁呢?
康为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前几日张福被抓,张百岁还曾亲自求情,他们之间怎么会有仇怨?
特别是唐小七在张百岁面前提起寿宴当日看到《巫霜梦影》图的情景,张百岁竟然极力在回避,他在回避什么,他究竟从那张山水画上看出了什么呢?康为民的房间里也有一张《巫霜梦影》图,那是他从秦二婶家里带回来的,他不止一次的对着这张图发呆,却从没发现,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唐小七见康为民痴呆呆的看着山水画,知道他的心思,道:“别看了,你还能看出什么名堂么?”
康为民长叹一声,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我也知道里面有秘密,可是我干爹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你说,既然张福和张麻子是一伙的,那么许氏去买砒霜也就好解释了,他们的目的都是毒杀张百岁,一个直接去买,一个是偷来的,对不对?”康为民突然道。
唐小七侧着脑袋想了想,“有可能,我在想,你之前说过,张福和张麻子杀害玲花的动机,他们一定是因为存在着某种共同利益,才会一起动手,这种共同利益会不会是杀害我干爹呢?”
康为民眼前一亮,这种猜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要是张百岁是张福或者张麻子共同的敌人,那么一切就都解释的过去了。可是,偏偏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也从没听人说起过。
唐小七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要在砒霜上面下功夫,既然张百岁不让在府内查,那就在府外查,从于记药材铺下手。康为民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勉强同意。
康为民找了个理由,他拎着唐小七从药材铺买回来的砒霜来到了于记药材铺。
几个小伙计没有不认识他的,立刻殷勤的迎了过来,倒水的,让座的,还有偷着去找老板的。康为民将砒霜扔到柜台上,什么也没说,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药铺,早有小伙计将买药看病的客人赶到了门外,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
于木从后面小跑着来到柜台,头上全是汗,一见康为民,连忙客气的拉着康为民往里面让,康为民自然知道他的心事,有什么事也不能在店面上说,外面还有那么多等着买药看病的人,再说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儿,眨眼功夫就能传出去。
康为民识趣的跟着于木来到了后院,于林不到四十,老实稳重,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一边张罗着沏茶倒水,一边对康为民嘘寒问暖。
“康大人,您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遇到点儿麻烦事,可能和你有关,所以过来一趟!”康为民开诚布公的说道。
于木的脸色难看起来,警察所长找到他这儿,准没什么好事。
“什么麻烦事儿?”于木问道。
康为民将那包砒霜扔到了于木的面前,于木打开一看,吓了一跳,他认得是砒霜,“康大人从哪弄来的砒霜?”
“我在老秦爷家找到的!”康为民说道,“你知道,因为玲花的案子,老秦爷在狱中畏罪自杀了。我们最近在他的家里搜出了这包东西,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所以来查查看!”
于木闻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道:“我有印象,老秦爷大概九月里的时候,来买过砒霜,好像是九月初三,说是家里闹老鼠,他媳妇害怕。”
康为民目光一闪,他很是佩服于木,这记性可以呀,记得一点儿不差,老秦爷第一次来买砒霜,就是九月初三。
“于老板记得这么清楚?”
于木一笑,道:“砒霜是毒,要命的东西,所以每次卖出去,我都要求小伙计认真做好记录,我每天查账的时候,其实不大看别的,主要就是看看账目做的对不对,再就是看看有没有买过砒霜这一类药的。因为很特别,所以我都能记住!”
“于老板,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把账薄给我看看?”康为民试探着问道。
于木不假思索,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前院取账薄。不一会儿,记账的小伙计捧着账薄走了过来,于木接过来,很快翻到九月初三这一天,指着秦二婶买砒霜的一条账目对康为民道:“康大人,您看就在这儿呢,错不了!”
康为民假装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又似乎是顺手,翻了一两页,然后突然指着九月初四的一条账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木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这时一看康为民所指,立刻又紧张起来,“这个......这个......”他的脸一红,抬头对小伙计道:“大壮,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记错了,怎么初四这天,老秦爷又来买砒霜?”
小伙计大壮接过账薄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道:“爷,没错,第二天老秦爷又来了,说是头一天买的砒霜丢了,所以又买了一包!”
于木一听火了,抡起巴掌啪啪啪的就给大壮扇了几个嘴巴,把大壮打得直发蒙。
“糊涂呀!”于木骂道:“他说丢了就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其实,无论在小伙计大壮还是康为民看来,都没什么大事,没想到于木发了这么大的火。他给大壮一顿数落,就差把他赶走了,大壮可怜兮兮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康为民也不说话,低头接着翻看账薄,于木一看不好,再看下去,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冲着大壮大吼一声道:“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