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七也很意外,两个人都傻眼了,明明有人见过许氏来于记药材铺买过砒霜,而且她自己也承认了的,为什么没记在账目上?
康为民比较冷静,他重新翻到九月初六那天,逐一的将账目看了看,他忽然指着一条账目道:“你看这条账目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唐小七看了看,确实奇怪,账簿上写着“高府,当归一包,”可是没工夫多想,康为民嘱咐唐小七记下来,然后又认真看了看,再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他起身回到于记药铺,又把账薄送了回去。
一切顺利,两人悄悄离开。康为民回到警察所,胖千秋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他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屋里,关好门,找了一张纸,将药材铺的可疑账目写了下来,可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古怪,他就那么捧着纸睡着了。
康为民迷迷糊糊中,听得唐小七大声的叫他的名字,他还以为做梦呢,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忽的一巴掌挨在了脸蛋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睁眼一看,唐小七立在床前。康为民以为天亮了,爬起来一看,外面还黑漆漆的。
“你......你这是干什么?”康为民不耐烦的说着,重新躺倒在床上。
唐小七十分得意,拾起落在地上的纸道:“这个账目,我看懂了!”
康为民一骨碌爬起来,“什么意思?”
“这个账目就应该是许氏买的砒霜。”唐小七道,“许氏是高府的人,当归就是个幌子,实际上是砒霜。这条账目的古怪之处就在于,当归是太普通的一位药,按照于记药铺的习惯,是没必要记下谁买的,可是偏偏这条账目记下了买药人,就显得突兀了。药铺的伙计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唯一的解释是,这是一个标记,为了记下这件事。”
“照你这么说,于记药铺隐瞒了许氏买砒霜这件事?”
“很有可能。”
“为什么呢?”康为民不解道。
“现在还不好说,或许想隐瞒什么。”唐小七分析道,“还有更可疑的,就是秦二婶买砒霜的账目,你不觉得他接连两天去买砒霜非常诡异么?”
“是的,非常诡异。”康为民点了点头,他想过这事,可是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看?”
唐小七也说不上来,他们商量了一下要不要去于记药铺查一下,可是思来想去,于记药铺既然帮许氏隐瞒了买砒霜的事儿,就一定有问题,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康为民认为,最关键的地方不是砒霜的来源,而是谁将砒霜带进张府的,是谁把砒霜下到菜碗里的,又是谁毒死了景春,扔尸在百岁泉中的,这一切的细节其实都在张府之中。
唐小七从康为民的话中得到启发,他决定在张府内部查一下寿宴下毒案的细节。
第二天,唐小七先是去了后花园的百岁泉,景春的尸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寿宴当天景春负责上菜,她的活动范围全都在前院,这就说明,张百岁发现菜中有毒之后,景春作为嫌疑最大的人被人灭口,那么景春是被杀还是自杀呢?她究竟死在哪里呢?
唐小七到后厨找了几个张府的下人,详细的问了问,谁也不说话,原来张百岁吩咐过,府内的人谁也不准再说起寿宴时的任何事。唐小七好说歹说,才终于说服张百岁同意,让她在府上详查寿宴下毒案。
根据后厨的几个老妈子回忆,寿宴当天,开席之前,景春一直在后厨等着,因为她是五姨太的贴身丫鬟,所以一般下人不敢吩咐她干活,她当天的唯一任务就是上菜,没开席,她什么事儿也没有,在后厨门外走来走去,也不敢走远。
一个老妈子说,天没亮景春就已经到后厨了,后来,她说饿了,就去前院找了些吃的。老妈子看到景春从寿礼中拿了些油纸桃酥回来,那东西老爷和少爷根本也不会看上眼,所以她拿去吃,没人会说什么。另外一个叫雪琴的姑娘是大少奶奶的贴身丫鬟,那天也是负责上菜的,见景春拿着吃的回来,还过去要了点儿,景春很大方的分给她了两块。
唐小七找到雪琴,雪琴和老妈子说得差不多。她回忆,那天景春没什么不对劲的,唯一和平日里不同的是,似乎有点儿神不守舍的,频繁的出入后厨,每次都是催问菜好了么,什么时候开席。
雪琴回忆,景春当时总是往后厨跑的目的可能就是找机会下毒,可是四周看得紧,她一直也没机会,直到开席上菜,她才有机会。雪琴说,五姨太马梨花安排景春给老爷的桌上上第一道菜,她是第二道,景春在她前面走的,她明显能感觉到景春十分紧张,走得很慢,可还是撒了不少汤,砒霜应该就是在上菜的路上下到菜碗里的。景春上完菜之后,并没有原路返回,当时孙茂胜还很生气,正要派人去找,前院就出事了。
一个平时负责扫院子的老奴才回忆说,当天开席之后,他躲在后院的月亮门那里瞧热闹,他看见景春从席面上下来,急匆匆的奔了后院。他也没当回事,以为景春有什么急事去后院呢,后来警察所查找景春的时候,就是他想起了景春去了后院,才从百岁泉中找到了景春的尸体。
查了一天,唐小七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景春最初是准备在后厨下毒的,可是她发现很难找到机会,于是不得不冒险在上菜的路上下毒,这个时候,其实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活不成了,无论是被发现,还是有人中毒,都会很快的找到她这个下毒之人,所以景春没有返回后厨,而是去了后院。她去后院的目的,唐小七认为应该是去见幕后主使,讨要办法。
幕后主使者等在后院,待景春顺利下毒之后,他其实是在伺机而动,要是张百岁中毒了,那么他会让景春从后院逃跑,如果下毒被张百岁察觉,那么他就会杀掉景春。这个人究竟是谁,还很难说。
唐小七找到老管家孙茂胜,询问是谁定的要景春给寿宴上第一道菜,孙茂胜告诉她,是五姨太马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