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我们不知道,在下一个时间里会遇见谁,而于我们,有许多面孔因常常看见而熟悉起来,却没因此而相知,而有些人,在遇见那瞬,就注定他们会彼此陪伴一程,这是不是所说的心灵感应,是不是所说的物以类聚?
仔细想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仿佛是冥冥中的事,无比奇妙的,像《鬼吹灯》书中写道,一个老鼠与一个穷困潦倒人居然结成了鼠兄,老鼠每天出外为那个穷人叼两三块铜板回家,而穷人每天就用铜板度日,买大烟与鼠同吸,他们之间就在这种安详的状态下,平静的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直到有一天,这种平静被打破,那是因为老鼠被别人活活烫死。这种天方夜谭的故事,无不揭示了缘分的诡秘。
裘骏与王皋的相遇,仿佛是神灵的旨意。
那一天,天边的云彩一如往常那样,金红色散去,渐渐变成一片灰朦朦,天空上偶尔看见有飞机飞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鸟叫声,四处张望,却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裘骏感觉鼻孔里有种渴望,他点着一根烟,猛的吸了一大口,又慢慢吐出,烟雾慢慢从他的嘴里攀升到眼睛上,他随手打开电脑。
上班之余,裘骏喜欢独自网上下棋,那是他用来松弛自己的一种方式。
他是象棋高手,幼年时代,母亲就下血本,找高人教他练棋,而每次练习棋时,家里那只调皮的宠物狗也特别乖,总趴在旁边不叫不闹跟着一起,那黑溜溜眼睛还时不时地的注视着裘骏,一会从裘骏身上移开,一会又专注着裘骏的脸庞,仿佛是生怕打扰了主人的思路。
动物是很通人性的,养久了,它甚至听懂主人说话,小男孩时代的裘骏对他的小狗,是无比疼爱,正如许多小孩子对待自己心爱的玩具,对待自己心爱的玩伴那样,关怀备至,抚爱备至,常常用自己温柔的小手去抚摸小狗,常常用自己的小脸去贴着小狗的脸,所以小狗也爱他,整天跟在他身后,犹如一个忠实的保镖,形影不离,如果遇见裘骏跟别人发生争执,狗就会窜上去,对着对方一阵狂吼。
母亲说:“儿子,好好学习,别辜负了狗的恩情”
老师在旁轻轻一笑,对其母说,“汝子不必担心,必能成才”。
老师不是信口齿黄,因为他发现,幼小的裘骏,面对棋谱,能过目不忘,轻松熟背。方圆几十里,老师教人无数,却从没见过如此灵光的儿童,那双目清澈的如海上的夜明珠,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而那种光芒能照耀人心,又让人久久不能忘却。
当然,后来裘骏没在棋艺上发展,但却让他遇见了奇人王皋。
他却十分着迷下棋,他能静静地沉醉那种较量中,是因为从中他的精神得以释放,如果对方棋技更高,可以激发他大脑高速运转,使他的脑水充盈,复制,生长,越用越灵活,他觉得用脑是一件很爽的事,如干掉一千个脑细胞,会生出一万个脑细胞来,因此他毫不吝啬用脑。
他经常上网找人下棋,可没过两招对方就败下阵来,对方总勾不起他的战斗欲,下着下着,就觉得脑袋处在减速运转中,像是堵车状态,停停动动,一点也不爽,随后不停换人下,总想遇高手,可是屡试不鲜,仿佛对手总藏在远处窥视,让他不得畅快,不得淋漓施展棋艺,从此那丁点的乐趣被掐死,他决心洗手革命,不再上网寻求精神慰藉。
戒掉兴趣就如戒烟,想戒却没那么容易,正如人们会有很多美好的想法,但做起来却不容易,易想难行。
那天,实在无聊的裘骏,仰望天空,万里湛蓝,云淡风轻,干净明了,没有一丝点缀物,看着看着,他看见了一团云飘来,仔细观察,他觉得那团云变成了两个人对坐的图案,在两人中间摆着一桌子,仿佛其中一个人手托着思帮正凝神思考,而另一人手里夹着棋子正往棋盘中间放。
他想:为何此时老天让我看见这样的画面呢?
闭目沉思许久,他没想出答案,他又抬头看那片云朵,发现图案变成两对坐的两人握手,他一直看,希望看到别的图案,可是云团却仿佛一动不动了,那图形一直不变,他看累了,低下头时,下棋的欲望便被悄然撩起,他感觉这定是一种预兆。
他打开电脑,熟练按动鼠标,进入下棋软件,很快有人前来应战。
对方先出招,他仿佛不需要思考,迅速回应了一招,才是第三次落子,对方的速度就显然变慢,他等得不耐烦了。
心想:这算什么水平,真臭。
对方迅速节节败退,他们草草地结束了战斗。
他依然是不抱希望地换了个对手,可见他是多么执着,不怕遭遇失望的人。
新的对手出现,他轻蔑地让对方先出手,他总是以这种姿态,对方第一步,似乎很平常的套路,裘骏起初略略不屑,渐渐地他感觉到步伐艰难,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对方的陷阱中,对方走了一步一箭双雕的棋,他仿佛被逼到悬崖边界,环视四周,刀削冷峭壁,他打了一个冷战,浑身像被打了鸡血,毛孔都张开了,那颗夜明珠般的眼球,像被聚集了满满的能量,喷射向屏幕。
“高啊!”他低声沉吟,目光闪烁,尽管是对着键盘,表情依然俊酷,侧脸瘦紧,鼻梁耸立,五官峰起叠豁,高度的镜片依然无法遮挡他利剑般的双眼,他第一次触摸到对手是有力量的,第一次感觉到一场触目惊心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他激动,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他拧了一下眉,暗想:上帝派了一个高手来与我对峙,这可是我酣畅淋漓较量一把的好机会。
他眼前浮现出滚滚云海,风过林啸,武士独立万丈峭壁之巅,刀起刀落,惊鸿四起,硝烟落下,威武不屈之景象,一道灵光骤然通天灌顶,脑浆翻腾,才思飞溅,招数在脑海盈盈涌出,他缜密地回应了一招,似太极以柔制刚,又似太极,先退后进,把拳头收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
出招后,他心中暗喜,想必对方需要时间来应付,可是出其意料外,对方迅速回应了一步,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么快?裘骏简直没想到对手不仅是棋术够狠,而且快,准确形容是快准狠。
“靠!面对神一样的对手,偶不可掉以轻心啊”他酷酷地沉吟,紧接着他将收回的手,猛烈击出,如同抡出的大锤,朝着对方要害猛击过去,他抡起一枚棋子,重重地放下。
对方变得虚弱无力,甚至自信被削弱。
窗外依旧云淡风清,阳光普照。
棋速越来越慢,对方像是受伤的雄狮,气势弱下来,但却顽强地抵抗着,又一次凶猛反扑,如鲸鳄掀起万重浪,裘骏退后避闪,再次反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如天涯边打斗的武士,威伏四起,险在旦夕,战火烽烟一直在延续,你死我活,弹尽粮绝,两人都抱着坚持到打完最后一颗子弹的决心,最后,各自都带着重伤打成平手。
因为对方有事,要下,这次棋赛遗憾被结束,但他们心心相印地约了下次网上见面的时间。
裘骏心想:“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
像是冥冥中一个灵魂与另一灵魂不期而遇,这种遇见生出一种喜悦,一种渴望,喜悦的是在他们撞击那刻,生命的火花在跳跃,渴望的是他们能再次遇见。
不是每个遇见都能生出愉悦,有的遇见可能会生出仇恨,生出嫉妒,生出尖刀,生出惊恐万状。
裘骏念念不忘与王皋的那局棋,因为那种喜悦仿佛像是万籁灰暗中见到了一盏明灯。
第二天裘骏就急不可耐地在网上约王皋第二次交手,这次交手对他们来说更是一种惊喜,因为大家都重视对方,都想战胜对方,每一步出手,都是经过缜密思考过的,所以他们对峙的棋速很慢。
裘骏一出手就让王皋心抽筋,这种战术看似平静,其实后面藏着激流险滩,一不小心就被活埋,所以王皋必须慎防一不小心就落入对方的圈套,必须每一步都谨小慎微。
王皋出了一步,裘骏酷眉一宁拧,他很意外,对方脑水如此爆炸,思维深远,不给你留下破绽,不给你留下突破口的招数,使他不得不费神地回击。
越是这样,裘骏越是兴奋,脑袋像高速路上的飞车,眼前浮现出大漠流沙风起的壮观,聚天地元气,灌万里长风,天地之能量汇聚成一道光,从指尖穿越他大脑,瞬间在他脑浆如电石激光,爆出灵感。
裘骏出了致命的一招,对方立刻像被刺中的狮子,翻到在地,而后,强忍伤口的剧痛,顽强反扑,黄沙席卷万重风。
沾沾自喜中的裘骏,意料之外,在没有防范中,硬生生被对手狠狠咬了一口,带着伤痛如狮虎对峙着,两败俱伤,血流成河,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两兵相对,气贯山河,铁马冰河,壮士为胜利而死,威武不屈,死而无憾。
裘骏快马跃到了对方的战壕,以死相拼,对方左躲右闪,一刀刺中马背,马失前蹄,武士也应声落马,又是一阵刀枪相对,短兵之后的交战,双方已伤痕累累,不堪重负的疲惫,已仿佛大地摇撼。
此时,裘骏脑海已似风沙漫起的烟漠,昏昏糊糊,奄奄一息,他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快要被敌人杀死了,他随时准备壮烈之际,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缥缈而有清晰,“世界上,最绝的招数是无招,以不变应万变,以无招胜有招。”
裘骏双指夹起他最后一个車,仿佛加足马力,踩足油门的列车,风驰电挚向这对手直冲过去,哪怕是车翻人仰,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他也毅然踩下油门,以博大的气势吓到了敌人,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一盘棋足足用了两小时功夫,终于裘骏胜出,这种胜利来自不易,也许不是棋技胜出,是耐力,毅力的胜出,是心态的胜出,所以,后来王皋佩服裘骏。
就这么一来二去,他们成了棋友,终于裘骏在键盘上问:“你哪个城市的?”
“威市的”
“那么巧,我们同城,缘分的天空,总不会错过美丽的遇见”裘骏内心弹出一点喜悦。
“呵呵,天空也不只有缘分,还有飞机”
“交换一下电话吧,有空出来喝一杯”
“没问题”
就这样,两个奇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