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敬亭来到妹妹府中,在她寝殿内看了一圈,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知道父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如果妹妹路上走慢一点,说不定还来得及将她带回来。
他亲自带着几对人马满山遍野的搜查,一方面盼着能早些找到,这样灵木族就不用卷进这场风波中,自己也不用夹在父王与妹妹中间让他难做。可又想到如果真的找到了,那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不由放慢了速度。
整整两天两夜过后,终于顺着她没有隐藏好的踪迹来到青丘山下,丘敬亭心中一松,‘还算机灵,跑这么快。’带着手下回去复命了。
“好个丘楚楚,枉费我这么多年对她的教导和疼爱,居然在这个时候擅自去了青丘,这将置我这个父王于何地,置所有族人于何地!从此她是死是活都与灵木无关,我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丘承业大发雷霆,下令将王姬的贴身侍女和守山的侍卫们统统斩首。
王姬逃走沿路经过的所有关卡的负责人全部重罚,守城将军木晚峰连降三级,命他待罪立功,若再有失误定要废了他的功力流放蛮荒。一时间灵木上下人人自危,没有一人敢再提这件事。
直到一个多月后丘敬亭才派暗卫将密信送往青丘,密信分两份,一份送到丘楚楚手中,一份交给了景晔。
丘楚楚仍旧住在清荷宫中,身上的伤势也几乎痊愈,虽然景晔对她十分照顾,可只要一想起父王、母后还有哥哥他们,她的心就没法平静。她知道自己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以父王的性子,恐怕有生之年都不会允许她再踏进灵木一步。
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是否后悔,她答不上来,只知道若有机会重新来过,她还是会选这条路。
收到丘敬亭的信之后,她迟迟不敢打开,怕他会说他们有多么生气多么失望,怕他会提母后是多么难过……然后将自己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都摧毁掉。
景晔看过信之后微微一笑,来到清荷宫,见丘楚楚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听说你哥哥捎了信给你。”楚楚心中一惊,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擅自来到青丘其实也会让景晔为难,虽然大家都知道她与景晔早就订了亲,可在这个时候,青丘的人不会轻易就相信她,也不愿意因为她得罪灵木族。景晔从来不提朝中之事,但她知道一定有不少人劝景晔将她送回去,而她现在还能平安无事的呆在这里也是因为有景晔在替她担着。
这个时候要是再让人知道丘敬亭暗自送信给她,那她极有可能会被当成灵木族派来的奸细,在一族安危之前不会有人心慈手软的。
“他也捎信给我了。”说着景晔将自己的那封信交到楚楚手中,“哥哥他……”丘楚楚看完信,她完全没有想到一项听从父王命令的哥哥会是这种态度。
不由问他:“你与哥哥之前也有过联系?”景晔将信收起来,坐在她旁边,“那倒没有,这是第一封信。”
他笑了笑,“可见你哥哥虽然生你的气,但心里还是极疼你的。他肯告诉我们实情,一则是想让你知道,因为你的离开给灵木族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二来也是让我们早做准备,尽可能处理好后续的事,将两族的损失都降到最小。”
这些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看了这封信确实让她心里踏实了很多,可一想到身边的侍女还有那么多人都被她连累了,又让她十分内疚。
“他们虽然无辜可毕竟是失职,尤其的守山的侍卫门,连你逃出来都没有发现又怎能不受罚。如果我是你的父王,估计我也会这么做,所以你不要怨他。”
丘楚楚点点头,“我不怨父王,是在怨我自己,就算我要走也应该尽量把其他事都处理好才对。都怪我当时太着急,没有考虑周全,只想着趁现在还安全尽快赶过来……”
“还有我能顺利逃出来不是因为山上守卫松懈,他们对异族的动静十分灵敏……而我身上有最尊贵的王族血统,又用金缕衣掩去了自己的身形和气味,这才没有被他们发现。”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想了,你应该还没有看你哥哥送来的信吧,打开看看说不定会好受一些。”说完他起身要走,可丘楚楚却扯住了他的衣服,“你就坐在这里,我心里能踏实点。”
她将信打开,仔仔细细看过一遍才终于笑了出来,又把信递给景晔,“你也看看。”景晔接过信,信上说让她不要过于烦心,既然到了青丘就要尽力为青丘做一些事,这样才能真正融入这个新家庭。
“不论父王如何生气如何反对,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如果此次青丘有难,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置你于不顾。”景晔看到这里也对着她笑了笑,后面无非是些安慰她的话,看完之后又将信还给她。
“就像是哥哥说的,我不能一直让你为我顶着压力,我也应该拿出一个王姬应该有的样子,为青丘做些什么,否则岂不是白来了这一趟,还无辜连累了那么多人。”丘楚楚端坐在景晔面前。
“我还真是有事要找你帮忙。”听他这么说,丘楚楚更是一脸认真,“你尽管说就好了,只要我能做到。”
景晔微微一顿,“你也知道如今局势紧迫,万一神示有关魔界,那战事便一触即发。想要保护青丘的安全也不是没有法子,只要大家振作起来万众一心,加上仙界和其他各族的帮助,应该能挺得过这一关。”
“所以我希望你陪我演一出戏,能让大家相信你不是擅自出逃来到青丘,而是你父王亲自派你来这里的。”景晔说完看着丘楚楚,她明白景晔的意思,“可是我那日在山下受伤被侍卫们带回来,哥哥他们还在山下找了那么长时间……”
“这些事都不难解释,重要的事你要拿出一件可以代表灵木族的信物,有了这个信物大家就能相信一半,剩下的一半就交给我。”丘楚楚仔细一想,从虚空中取出一件法器,“这把剑是我小时候我爹送给我的,除了我和哥哥还有母后之外,没有其他人见过。”
剑身虽然小巧,做工却十分讲究,剑刃锋利无比、寒气逼人,功力低微的女子拿来防身最适合不过了,剑柄上雕刻着藤蔓的纹路足以看出是灵木族王室的东西。
“既然没有人见过,那自然你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了。”两人相视一笑,“如果只是虚惊一场,我们这么做也能挽回两族的关系,到时候我再陪你去灵木向你父王请罪,他应该会原谅我们的。”
三天后,景晔召集群臣和将士们在青云殿前议事,丘楚楚着灵木族王室华服从殿内从容走来,步步生莲,丈长的裙摆曳在地上,衬得她越发高贵气派。景晔起身,亲自扶着她一起来到台前。
“王姬授灵木族族长之命来到我青丘,前几日有伤在身,经过医师的诊断和这段时间的修养,现已无碍。”丘楚楚站在他身边,微笑不语。台下的人多有不解,但又不敢大声说不出来,于是只听见台下的窃窃私语声。
景晔并不理会,示意楚楚拿出信物,那把短剑本就做工精良,又被景晔用法力加持过,停在半空中,更是闪闪发亮,让人不敢直视。丘楚楚开口道:“神示尚未有定论,父王十分忧心,为了表示我族的立场,父王特意派我赶来青丘。”
她声音响亮而清澈,一张口台下便骤然安静下来,“我代表灵木族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他日若青丘有难,我族定全力相助,绝不迟疑后退一步。”说完丘楚楚将手一伸,那把短剑就回到她手中。
“这把‘红衣’就是我带来的信物,魔界贼人胆敢来犯,青丘与灵木两族定要取他们首级以告亡灵!”
景晔上前朗声道:“不论神示如何,此次我青丘有如此得力帮手定能平安无事,而且我决定等此事过后就正式迎娶王姬,青丘与灵木两族也将永世交好,互为手足!”
丘楚楚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瞬间又被娇羞和喜悦掩盖起来,台下的人无不为他们而感到高兴。景晔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正色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希望大家都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最坏的准备……”
丘楚楚看着她旁边的男人,只觉得他浑身都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让她觉得炫目觉得头晕觉得无比荣耀,也因为能帮得上他而感到荣幸。
她看着台下所有人又重新燃起了信心,就像已经看见了他们已经战胜了敌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身边这个人,她的王她未来的依靠。
旭尧占卜结束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皱着眉赶到凝潇殿,明月正好也在殿内,看见他亲自赶过来就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占卜结束了,神示怎么说?”
“别着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只不过……我们以后有可能要面对除了魔界之外的其他力量。”旭尧知道明月没有听懂,他继续说:“根据神示的指示,后天未时我们可作法为凡间求雨,此次作法之后凡间的气候将会慢慢变好,经过三五年的调整,又会变的风调雨顺。”
“这是一件好事,虽然意味着他们还要忍耐两年左右的时间,但总算可以结束了。可……你刚说的其他势力是什么?”明月问他,旭尧摇摇头,“神示没有具体的指示,只不过显示有一股新的势力正在逐渐成长,而且要比魔界更加可怕,这才是我们真正要面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