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楚楚收到景晔的信之后心情十分复杂,这些天她父王、兄长、叔父还有其他大臣、仙道们商议政事的时候她也有参与。她知道现在情况紧急,青丘十分危险,最好还是不要与青丘有任何联系。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封信就像是一颗扎在心里的芒刺,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她在做什么,一直在惦记着那封信,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将信打开看了。
她以为景晔会让她拜托父王和哥哥借兵给青丘,或者希望灵木族能与青丘联合起来,可纸上却写着,“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不会怪你。”她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自责和愧疚漫上了她的心头,哪怕他有任何暗示,她的心里都会好受一些,可直到现在他还在为自己考虑。
她突然觉得之前一直憧憬着能有一份脱离世俗的爱情,可当爱情与现实一同摆在她面前,她居然如此软弱如此不坚定,就这样背弃了她的爱人。丘楚楚将信折起来收好,擦干眼泪蜷缩在床上,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日后无法再面对景晔,也没有任何理由再要求他对自己好。
要是直接向父王他们提议借兵给青丘,他们一定不会同意。上次父王已经明确的说过,“魔界上次已经受到重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发动战争的可能性不大,况且其二头领曾经说过,再次出兵第一个就是要灭掉青丘。所以说,如果此次是魔界生事,矛头一定直指青丘。”
“青丘虽与灵木互为唇齿,理应出兵护其安全,可我方人手也十分有限,还是保护本族安危最为重要。”当初丘承业说完以后看了女儿一眼,她虽然极力隐忍,可眼中的不满和无奈依旧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拍了拍女儿的手,“你是涂山景晔未过门的妻子,更是我灵木族的王姬,保护我族子民同样是你的任务。至于青丘……放心好了,仙界一定会派兵增援的。”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打定主意以后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她并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精精神神地去跟父王和母后请了安,又陪着她母后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王后虽不参与朝政,但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她多少有些耳闻,本以为女儿会因此事心烦,今天见她这样子才算放下心来。
“不要怨恨你父王跟你哥哥,不是因为他们狠心是因为实在无暇顾及青丘,如果没有上次那场大战,如果我们的兵力还跟以前一样,他们一定会派兵的。”丘楚楚搀着她的胳膊点了点头,又笑着说:“母后说错了,如果没有上次那场大战,青丘是不需要任何人派兵协助的,反而是我们灵木需要仰仗他们。”
王后稍微有些尴尬,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跟着你哥哥他们学的越发伶牙俐齿,我是说不过你的。”丘楚楚应了一声,“放心好了,我谁都不怨。”
难得母女两人聊了这么多,午饭的时候索性传话回去不用替她准备饭菜,就留在王后那里吃了。王后开心不已,张罗着后厨做了一桌女儿爱吃的饭菜,一顿饭吃下来让她泪眼朦胧“你跟你哥哥小的时候吵着闹着要住在我宫中,与我同吃同住,你父王管着你们住到自己的府里,过了一个多月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两个人比走之前瘦了一大圈……”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丘楚楚放下筷子坐到王后身边,“娘,我跟哥哥都长大了,不说这些事了。”王后笑着擦干眼泪:“好,不说了,就是好久没跟你们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了,以后有时间就多来几次,娘让后厨备着你爱吃的东西。”楚楚点了点头,没再回话。
吃过晚饭以后回到自己府中,丘楚楚收拾好东西,将她与景晔的信一并带在身上出了门。踏出山门的那一刻,所有的阴郁烦闷都消失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几万年的地方,这里的每寸土地都记录了她的成长和过往。
她将未来的日子与希望都寄托在景晔身上,“我从来都不信情爱的,尤其是帝王家的情爱更让人觉得虚幻,可是为了你我想信一次。”一路上想起千瞳来,她年纪尚小却武艺超群,当时看她与白狼一起练功比武,觉得他们虽然名义上市景晔的朋友,可终究身份低微要去打打杀杀,现在倒是有些羡慕她了。
听景晔说过他父王与母后并肩作战的事情,他们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相依为命最后又那样幸福甜蜜。她曾写信对景晔说:“他们真的很幸福,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练功修行,否则也能陪伴在你身边,与你一起同生死共命运。”
景晔回信说:“真正幸福的女人不需要上战场同男人一样厮杀,听说你很懂茶艺,以后泡好茶等我回来。”她把那封信看了很多遍,每看一次心头的甜蜜就又浓了一层,“也罢,实在帮不上忙,还能给他沏杯热茶。”
青丘与灵木相聚不远,可最近几日周围防守十分严密,她不敢走大道更不敢御风,只好抄小路以便掩去踪迹,于是便等于多了两三倍的路程。丘楚楚平日又从未走过山路,一路磕磕绊绊十分艰难,累的时候也不敢休息,生怕父王发现,派人在山下堵截,只盼着屋里的人偶能多坚持些时日。
连夜赶了两日的路才到青丘山下,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凝结灵力向山上飞去,却不想闯入了阵法,顿时寒光乍现,灵力化作无形的刀剑从四面八方劈来。丘楚楚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躲得过,只一会的功夫浑身就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她好不容易从阵法中逃了出来。
还好没有进到阵法中心,否则定会顷刻间命丧于此。丘楚楚狼狈的瘫坐在地上,“景晔,是我啊,快让我进去!是我啊景晔!”一直到声音沙哑累倒在树下。等她再醒过来,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个身影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如今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她一动也不想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想起他信中提到的无数个,他独自一人在深夜批阅奏章的场景原来就是这样。景晔听见身后的人低声啜泣的声音,转过身来,“什么时候醒的?还疼吗?”他走过来坐在床前。
丘楚楚点点头,“疼。”景晔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脸色也缓和了好多,他拍了拍手,自有宫人端着一碗热粥进来。景晔扶着楚楚坐起来,接过粥一口一口喂她吃。
她脸上一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景晔拦住她的手:“不要动,等会喝完粥你再休息一会,我还有几个折子要看,看完再陪你可好?”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没关系,你忙就好了。”
只不过一碗淡粥她却吃的十分香甜,吃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香味跟着汗气一齐蒸发出来,如糖浆一样腻在身上。“巡山的侍卫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了过去,还好你身上带着灵木的宫牌,他们才将你带到山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太多又由阵法所致,太医已经帮你上过药了,吩咐说三日内不可沐浴,否则会留下疤痕,你且忍耐几日。”
这么一说她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新的,隐约还能感到阵阵刺痛,“是我自己没注意,闯到阵法里了,才会受这么多伤。”
“是我考虑不周,早就该给你一件信物,还好这次你没有大碍,否则……”他握紧了拳头“是我不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
丘楚楚把手按在他的手上,“是我自愿来的,你不必自责。”景晔反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她才不好意思起来。扶她躺下,又返回案前,丘楚楚眯着眼睛躺着,心里仅有的一丝怀疑和不放心全都烟消云散了。
想起刚才的种种偷偷笑了出来,之前在信中说过好些信誓旦旦的情话,虽然读着十分暖心让人憧憬,却不及他以那样的目光看自己半分。景晔听到笑声咳嗽了下,她赶紧捂住嘴巴,累了两天她的确困了,一夜无梦睡的无比踏实。
丘承业一直到第二天夜里才听到女儿失踪的消息,前来禀报的丫鬟们说前天王姬一直在王后府中,吃过晚饭才回来,只说没有午休有些累了,洗漱过后就闭门休息再没有出来。第二天早上叫她起床吃完饭,她没有开门只说还有些累,不想吃,过些时间再送过来。以前也有过不吃早饭的时候,她们没有多想又去忙了。
等午饭的时候再去,王姬说今天还要去王后府里用饭, 叫她们不用准备了,一直到傍晚还是没有见到人影。宫人不放心前去王后府中询问,却得知从昨天下午就没再见过王姬,她们这才觉得有些蹊跷,推开房门只见一个人偶躺在地上,王姬早就不见了踪影。
丘承业大怒,下令处死王姬府中的贴身丫鬟,好歹被王后拦住,“楚楚昨日跟我呆了一天并没有任何异样,还说以后要经常来我这里,陪我吃饭说话。今天有可能只是去山里散心了,还是快些派人去山里找一找,先不要发火的好。”
王后哭的两眼通红,被丘承业瞪了一眼只能低着头默默掉眼泪。其他大臣收到消息皆在殿外候着,丘承业皱着眉头,“送王后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