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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2017-12-27发布 5185字

第二百七十三章

季泷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他知道暮云非喜欢的人不是他,甚至暮云非心中到底有没有他,他都不能确定,如今这般动作和粗暴,已经昭示着暮云非的心中所想。

若是暮云非心里有他,又如何不能顾及他的情绪和疼痛?若是暮云非心里有他,那就更不可能会如此对待他。

季泷牙关都在打着颤,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后方的疼痛一阵一阵地朝着他涌来,泪滴一点一点砸在床榻上,暮云非忽然心口一窒,他缓缓从季泷体内退了出来。

暮云非捧着季泷受伤的手,看着上面的咬痕皱紧了眉,随后低头凑上去吻了吻伤口,小舌伸出一点一点将上面的血迹舔舐干净,亲昵地吻着这道咬痕仿佛舍不得放开。

季泷不知道暮云非想什么,更不知道暮云非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只记得方才暮云非仿佛疯了一般对待自己,他一想到这里,从这件事发生的初始,就是他一时失口说慕容崇几句不好的话,便被暮云非这般对待。

一切的发生,都只不过是因为慕容崇,因为他说了慕容崇的几句不是,暮云非便能气氛到将他如此羞辱来为慕容崇打抱不平。

可他季泷又做错了什么?这一切都关他什么事?

眼泪不争气地汹涌而来,他用尽了力气挥开暮云非抓着他的手,暮云非早在季泷咬伤自己那刻开始,就心疼得仿佛受着凌迟的极刑。

“别哭,阿泷……别哭……”

暮云非捧着季泷的脸,手腕上的束缚早已经被暮云非解开,暮云非看着季泷因为剧烈挣扎而在腕上留下的圈圈红痕,只能握着季泷的手腕不停地吻着。

“阿泷……阿泷……”

季泷处于方才那些战栗的情绪中还未回神,只是下意识就排斥暮云非的接近,他抽了抽手,暮云非才艰难地哑着嗓音开口:“我喜欢你,我心里有你,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阿崇只是我的弟弟,十三年来,我陪在你身边,点点滴滴你都该看得清楚,怎么能说算了这两个字眼?季泷,我不接受,也不会接受。”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那次醉酒我所说的话根本就不是玩笑话,我暮云非从未与人开过这般玩笑话,就算我喝醉了,那些话也是我藏在心底里的,最真实的心里话。”

“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思,也没有摊开来询问我,我看着你平日里打闹玩笑的样子,我还一直以为你懂的,你明白我的喜欢,所以才会如此玩闹和我亲密。可是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是我一直都没有了解过你。”

暮云非一点一点亲吻着季泷面上残留着的泪痕,手指伸向后方一点点抚上方才驰骋过的地方,面色凝重地看着季泷。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承认方才是我态度不好,我不该对你甩脸色,我不该对你露出那般阴鸷的神情,可我的神情与你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只是自己觉得自己不好而已,不关你的事……”

暮云非捧着季泷的脸,埋首在季泷的颈间,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着,仿佛生怕季泷听不清一般反复强调:“阿泷……你别哭了……你要说慕容崇,就随你怎么说,我从未怪过你的,我气的,从来都不是因为慕容崇,而是因为我们之间,你总要夹上一个慕容崇,稍有不慎你便要胡思乱想,你总以为慕容崇在我心里比你重要,你还要与我算了,这些我怎么能忍受得了?”

暮云非拉了拉季泷,将季泷整个身子都掰了过来,面对面朝着他,暮云非低头下来便搂着季泷吻着,季泷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身子还在轻微得抖着,但也的确是比之前好多了。

暮云非的这些话,季泷自然是听见了的,他只是不敢相信,原来暮云非心中也是有他的,一想到方才自己的丑态和颊边还在流淌着的泪水,他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半晌,季泷动了动身子,才难过开口:“疼……”

暮云非登时欣喜地挣开眼望着他,凑到他唇边吻着:“哪里疼?是不是手腕上疼?”

季泷闭嘴不言,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头顶上方,暮云非想起来些什么,便起身从一地散落的衣裳里找出来季泷的衣物,摸索到了些药膏,便用手指抹了抹。

“对不起,我失控了。”

暮云非淡声道着歉,季泷的面色瞬间暴涨红透,只是偏过头去不再看暮云非,暮云非也不在意,他与季泷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自然也明白季泷的脾性,虽然不知道有时候季泷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季泷的性格和脾气他还是知道的。

一看季泷这模样,他便知道季泷这是相信了他的话了,他若是早知道季泷心中原来这么芥蒂他曾经宠着慕容崇的事情,早该和他说了,他也能早一日将这些矛盾摊开捋清,也不至于在季泷心里埋了这样久。

想到这里,暮云非道:“以后不能让我从你嘴里听见“算了”这两个字,不然就不会像今日这样放过你了。”

季泷咬着唇,他红着的眼眶提醒着他方才被暮云非强迫着做了什么后,便有些羞耻,只是咬紧着自己的下唇,点点头应了声“嗯。”

药膏在暮云非的手下被缓缓送入季泷的后方,没入深处后,季泷才忍着低吟没有出声,他抓紧床沿,一想到方才失控发疯的暮云非,心中就一阵心悸。

“别怕,只要……只要你不与我说算了这种字眼故意气我,我也不会如此对你。”

说到这里,暮云非就恰时沉默着,季泷闻言愣了愣,刚才的云雨和疯狂还在自己脑中缓缓过滤,他抓紧身下的被子,轻声开口:“可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暮云非低头,再次吻了吻季泷的唇角,低声轻喃仿佛就要陷入到骨子里:“以后别多再胡思乱想了,有什么事都和我说,我喜欢看你以前总爱和我使小性子的样子。”

暮云非笑了笑,手在季泷身下胡乱摸索着,季泷本也不是忸怩的人,他原本说那些话也就是置气才会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要他真的和暮云非说“算了”,他可真说不出来。

哪一次不是他自己死乞白赖地上去粘着暮云非的,这一次他不但不粘着,还和暮云非说“算了”这种作死的字眼,暮云非大概气狠了,所以才会这么强迫他。

季泷想到此处,不免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在矫情,就算暮云非心里还想着慕容崇,当慕容崇是不正当的关系,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暮云非也是他的人了,暮云非在他枕边待着也有七八年了,总归这人是属于他的。

那他还要计较什么呢?

季泷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暮云非此时也已经撩拨的差不多了,便又翻身起来压在季泷身上,红着的眸子里满是冲天的欲望,他俯首在季泷的身前,一吻落在季泷的胸膛前,哑着嗓音开口:“阿泷……方才,我们没做完……”

季泷闻言胸口顿时起伏起来,他向来都是不忍被迫的那一方,相比于暮云非的用强,他其实更喜欢主动,既然话都摊开说了,他又没有别的恼意,想起刚才的无理取闹还和暮云非大吵大闹了一番后,终于抬起了双腿反勾在暮云非的腰上。

只是他没有料到方才暮云非对他用的力道,他此刻腿脚都是软趴趴的,根本就没有力气,刚一抬起腿,便如痉挛了一般垂了下去,暮云非看穿了这一点,手伸出朝着季泷的脚踝处抓去,将之缓缓抬高……

…………

沐昀最近眼皮子跳得厉害,方才从季泷那边退出来,看见暮云非那阴鸷的脸色,她就知道季泷那边大抵是不安全,也不适合自己在旁边当炮灰,于是就连忙退出了他们的范围圈内。

想想刚才季泷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有些道理的,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喜欢了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就是顾昭的生母莲妃,只不过由季泷就这么说出来了,她觉得那刹那暮云非的脸色倒是不好看。

季泷能帮沐天海说话她是猜得到的,毕竟拜把子的几个人里面又没有季泷,当然不关季泷的事了,只是季泷曾经与沐天海倒是有几分渊源,所以也就对她比较亲厚,站在季泷的角度上看,自然是得帮自家人说话了。

可暮云非是慕容崇那边的,夹在中间也比较为难,恰好季泷又说了这样的话,所以一时间大概也是受不了季泷的那些故意中伤慕容崇的话,所以神情才会那么难看。

唉,也不知道季泷现在怎么样了……

沐昀想着这些,便想起来自己还埋在后院子里的酒来,她以前喜欢混,几乎哪里都去混过,世家子弟之间又不能少了美人和酒,沐昀不敢让美人碰自己,就只能就研究这些酒了。

她想起来她以前学着师傅酿起来的酒,都被她埋在了后院,什么样的酒都有,她想了想后,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去看过了,趁着今日这个大喜的日子,也的确是该去取上一坛来尝尝。

想到此,便转了身子去往后院。

等她来到后院子里的时候,围着那棵埋了酒的树底下转了转,瞧着树根下面稀稀疏疏的土壤,再用脚跟踩了踩之后,她终于能确定。

这地方是被人挖过了。

且看着这土壤松动的痕迹,明显是被人刚刚挖过不久的,沐昀皱了皱眉,然后转身就往厨房那边走。

“月季花!你给老子滚出来!”

因为宾客都在前厅,丫鬟仆从什么的也就一起跟着去了前厅伺候,反而这后方负责的地方就松懈了些。

“你最好给老子说清楚,不然老子就把你剁了酿酒!”

沐昀一脚就踹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果不其然,厨房后方挂着一个斜斜的吊床,一个人影就躺在里面,时不时地就往自己嘴里塞一块点心。

“火气那么大做什么?今日大喜,尝尝点心,去去火吧哈。那个……点心给你放在桌子上了,自己拿自己拿,别客气。”

季凌翻身坐起来,拿眼瞅了瞅底下的沐昀,又继续晃着脑袋躺下来,这人,便是方才带着柳小蝶去挖酒的那个季叔,只不过这时候的季叔,却是换了一张脸一般,年轻的仿若一个初初入世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之前那个沉稳又内敛的“季叔”的样子。

沐昀怒气冲冲地进来,进来之后发现季凌竟然无视自己的火气,直接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睡觉,不免气得大了,她便直接走到了季凌栓着吊床的那根柱子下,抬起脚猛的踹了上去。

“咔嚓”一声柱子登时裂开一条缝,而躺在这上面的季凌显然也是听着这声音,哭丧着脸起身,一脸惶恐地瞧着底下沐昀跟疯了一样不停踹柱子的沐昀。

沐昀见柱子裂开缝了,还不解气,一脚比一脚猛,只想将这根柱子当成季凌一样来踹。

“你觉得没事是吧?你觉得没关系是吧?说说,你又拿老子的酒去讨好哪个美人了?你拿着老子的酒又去给谁装逼了?老子辛辛苦苦藏了这么多年的佳酿,就被你这个混小子给糟践了!你说气不气?你说气不气?”

沐昀越说越气越说情绪就越不好,她抬眼望着上方还躺在吊床里面的季凌,气得登时只想把这厨房拆了,然后压死这个畜生。

“别气别气。”

季凌瞧见沐昀动真格了,连忙翻身起来跳了一下便落地了,他几乎脚一沾上地面,沐昀就朝着他狠狠扑了过去,简直就想把他的脸挖烂。

“你在云山上待久了,所以现在脑子不清楚了是不是?敢动我的酒,我就让季泷把你带回去回炉再造!”

“别别别!别啊……昀哥,昀哥!好昀哥,别气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骨哈……”

季凌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抹了把额头,早知道沐昀对她的那些酒宝贝得很,可没有想到会这样宝贝啊……

“我道歉,我承认错误,我不好,昀哥,昀哥!你就放过我吧,可别告诉我师父……我以后可什么都听你的!”

季凌是跟着季泷下了云山的,大概是遇见暮云非后在一个荒野村子里把他给捡来的流浪孩子,从小就跟在季泷的身边,季泷对他来说,就相当于是父亲,亦是师父。

季凌野惯了,季泷又不怎么管他,所以他也觉得没有什么束缚之类的,只不过唯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切莫要去招惹沐昀。

谁知道季泷是怎么回事,季泷这个人看见沐昀就跟被人灌了迷魂汤一样,一颗心整个人都要恨不得黏在沐昀身上了,宠沐昀宠得那叫一个无法无天 连季泷都要顾着的人,季凌当然不敢轻易得罪沐昀了。

只是幼时候,沐昀来过云山玩过一阵子,好似被家里人送来修养身体的,那时候他也没有觉得沐昀哪里好,只是后来越跟沐昀相处,就越觉得沐昀这小子好玩得紧。

小时候他去逗弄沐昀,沐昀有时候心情好便会反击几下,且每次都是季凌以惨败收场,这还不够,沐昀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种人,她几乎是刚把季凌收拾了一顿之后,就立即去和季泷闹。

季泷是谁,那是个护犊子的人,不敢三七二十一就认定了一定是季凌的错,就算季凌解释清楚了,季泷也认定了是季凌的错,然后就会把季凌捉起来吊在云山悬崖边后的那棵歪脖子树上吊他三五天,虽说那棵树是长在悬崖边上,但也因为角度关系,就算掉下去了,也不过就是摔在了横壁上,也摔不死人。

可是季凌恐高啊!

让他一个恐高的人被困成粽子一样吊在那里,不吓出一身冷汗才怪!

每次他被放下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湿透的,一股透心凉浇头而下,偏生沐昀这熊孩子还待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令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沐昀那时候对他说的话,他可不敢忘记,她说:“以后见着我了,你最好绕开走,不要离我有三尺近,不然下一次,我就让季泷把你扒光了吊起来,吊你个十天半个月,还不给饭吃,天天让一群妓女在你底下围观你的雄姿。”

季凌登时就被这句话给吓着了,每天晚上都吓得缩进被子里,脑子里想着的都是那句“天天让一群妓女在底下围观你的雄姿”。

季凌浑身一抖,瞅着面前沐昀愈加怒意的脸,道:“昀哥哥,好哥哥,别跟师父说哈,他要是知道了,你又得十天半个月见不着我了。”

他说的十天半个月,自然也就是季泷会把他吊起来个十天半个月,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季泷怕是没有时间去管他的事了,并且季泷自己现在就在被暮云非给折腾得根本起不来,哪里还有力气来管他。

沐昀阴冷地笑了笑:“说说,酒去哪了?你一下山就跟我对着干,你觉得很爽?”

季凌被沐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得一抖,连忙摇头摆手道:“不不不,哪敢哪敢呐!昀哥是老大,昀哥是老大!那酒嘛,小弟现在就去给老大买上个几百坛来。”

沐昀冷笑一声,季凌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沐昀看着他道:“买?你觉得这天下能买得到我酿了他娘的八年的天下醉吗?你觉得天下醉这种酒全天下有谁会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