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郑伯竟然真的听从自己的话把申姜接回了京城,洛邑王朝的大臣们都有些惊讶。因为这些年郑伯功高震主,已经有架空周王的趋势,从来都是郑伯说什么周王便照办,就是当初郑伯收割了洛邑的麦子,周王也不敢说什么。但这一次这情形却反了过来,是郑伯听从了周王的命令。
私下里有周王的心腹之臣便疑惑道:“陛下,郑伯这一次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呢?”
姬林自以为已经拿捏住了姬寐生,便笑道:“道理很简单。郑国和宋国征战一年,国力早已经空虚。此时他若是不听朕的吩咐,难道就不怕朕夺了他周朝上卿的职位,乃至率兵攻打他郑国吗?”
那大臣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当下点了点头:“如此看来,郑国势力衰弱,我们洛邑是时候拿郑国做些文章,以重新号令诸侯了。”
姬林道:“朕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姬寐生要是能听朕的话,朕便留着他这个上卿又有什么?先看一看吧。书信一封去郑国,告诉姬寐生朕很满意他的做法,赏他三车绢缯,这事儿你去操办。”
“是!”
……
黄泉相见之后,姬寐生觉得考叔这个人肚子里还有不少点子,便把考叔从颖城调到了京都,当了一个上大夫。在识人用人这一方面,姬寐生表现得素来大方,这是历史上那些被标榜为成功者的一个重要素质。申姜被接回京城之后,很快洛邑便再次来信一封,嘉赏郑伯姬寐生德行无双,孝心感人,黄泉相见,应与表彰。
历史在这一刻又出现了刹那的恍惚,那就是赏赐郑伯的姬林心中并不觉得姬寐生有什么值得赏赐的,不以为姬寐生有功,而受到赏赐的姬寐生心中却并不怎么高兴。周王对他的赏赐有些突如其来,而赏其德行,似乎还有些讥讽的意思。
郑国的一班大臣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家王上对洛邑这些年连番的挑逗挑衅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新王对自家王上应该是恨之入骨才对,怎么会突然赏赐自家王上呢?难不成新王脑袋有问题?
早朝之后姬寐生再次留下了祭足、姬吕和子封三人商讨。
对付洛邑的事情紧锣密鼓安排了许多年,与宋国交战一年回来京城之后,姬寐生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和大臣么都交了个底。这三个大臣都知道姬寐生心中的主意,今日被召见,也知道姬寐生要和他们要讨论的是什么事情。
子封当先问道:“王上,这新王突然赏赐,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不,在朕看来,确实天大的好事儿,这小家伙终于被朕牵住了牛鼻。”姬寐生自信地说道。
“哦?”众大臣都有些不理解。
“朕听从姬林的话,便是示弱。而姬林显然上当了,以为朕真的怕了他。现在,可以再挑逗他一番,便能够成功激起他的愤怒了。”姬寐生说道。
三个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姬寐生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祭足,点兵七千,择日进攻许国。这一次,要灭了许国。”姬寐生突然下令说道。
这一下子姬吕等人更加懵逼了,一个个抓耳挠腮,不知道姬寐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究竟是什么用意。
姬寐生见大家一脸迷茫,便笑着解释说道:“以往姬林以为郑国强大,故而朕百般挑逗,他虽然十分愤怒,却根本不敢轻易用兵。现在姬林已经认定我郑国衰弱,朕再挑逗他便是另一种情形。此番灭了许国之后,姬林必然会按耐不住的。这人心啊,时常反复,要想拿捏住人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有时候便是那么丝毫之差,办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想法。现在朕便是要牵住姬林心里的一根发丝,来调动洛邑整个军队。”
便在这时,突然有仕臣走进寝宫报道:“王上,齐国和鲁国的使臣前来觐见。”
姬寐生皱了皱眉头:“哦?齐国?鲁国?他们来干什么?”
祭足当下说道:“去年咱们攻打宋国,事后得知齐侯曾经出兵相助,齐侯吕禄甫入主中原之心久矣,十年前把齐国公主嫁给了卫国,显然是看中卫国在中原地区的声望。现在他应该是看中咱们郑国了,说不准是来请求联姻的。”
闻言姬寐生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说话总是这么不靠谱!这齐国和我郑国素来交好,派使臣来联系一番倒也正常,但是鲁国怎么也派人来了?”
姬吕想了想说道:“大前年鲁国鲁惠公去世,太子姬允即位。但实际上统领朝政的是公子姬息,鲁国臣子都称呼姬息为摄政王。这姬息素来稳重,当初州吁率兵攻打我郑国的时候,姬息便百般反对,最后是迫不得已才率军前来。但最后鲁国也是很早撤军了。王上近来先攻卫国,又攻宋国,现在冒头又对准了许国,明显是要把当年围攻京城的几个国家挨个儿教训一边,这姬息恐怕是看出了这一点,提早来求和的。”
姬寐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人都来了,咱们就去见一见吧,说不准还能拉几个盟友,一同进攻许国。要是郑国能够带动鲁国和齐国,相比姬林心中更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