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他不解,想要个答案。
甄仪沉思了一下,道,“会想念,会心疼,会后悔,想要他陪伴,会想起他就笑,会不见就难过。这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不觉得方案烦躁,竟觉得有些喜悦,就连我自己,也想问为什么。”她轻轻笑了,没看见北昱失落的脸庞。
他明白了,她所说的这些奇怪的感觉,他也有,正因为他对她也是这样的,这就是爱。小姐,是真的爱上晏连浦了,北昱明明白白的意识到这一点。
“昱,即便是与你做戏,可我知道他依旧会很难过,我甚至后悔过,因为不想伤害他。”她如此道,转头看他,“可是,昱是对我而言,如家人一般重要的存在了,所以我不会反悔,只希望,三月之期一到,能让我干净利落的离开。”
北昱看着她的面容,不发一语,最终在她的凝视中,艰难的点了点头。
北昱走后,甄仪也从冰凉的石阶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担忧。刚刚那番话,又岂是随便说说?她也只是,希望北昱就此放手而已,所以,对着他剖析自己的感情。
微微叹了一口气,甄仪回了房,明日恐怕天不亮就要起身准备,还是早些休息吧。
而在缘来客栈,有一个如北昱一样失眠的男人,晏连浦知道明日就是甄仪与北昱的大喜之日,即便知道是假的,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心上如同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啃咬着,疼痒难耐,呼吸都不顺畅。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想了一想,还是穿了衣,打开窗子,跃了出去。
许是明日是大喜之日,皇子府的人到深夜还有人忙碌不停,所有戒备倒是松懈了一些。晏连浦摸上墙头,小心的观察着各个院子,北昱那样在意仪儿,给她住的地方一定会是最好的。找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眼睛一亮,看着一处院子被人暗中守着,里面贴着大大的喜字。
他借着树的暗影,掩藏着自己的身影,绕过了暗卫的眼睛,不知不觉摸了过去,靠着柱子。他敛下呼吸,小心翼翼的绕到屋子后面,轻声开了窗子,一下跃了进去。
甄仪睡眠一向是极浅的,所以她立刻睁开眼睛,对上黑暗中的一双眸子。
她一怔,连忙下床,“你怎么来了?”说罢,还望了望窗外,见没有异样,又看向晏连浦。
他走过去,看着她赤着的脚丫,眉头一皱,直接抱起她。他坐在床沿,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嘴上道,“我想见你,就来了。”
“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万一……”
“我不知道,我不来见你,心就安定不下来,甄仪,我难受。”他委屈的把头埋在她脖子上,大手紧紧揽着她。
甄仪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又来了这一套,每每听见他孩子气的说我难受,她便没辙了。
“仪儿,仪儿,仪儿……”他不安稳的一直唤着。
甄仪犹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揽着他的后背,下巴搁在他肩上。
他似埋怨,“仪儿,你知道吗?就算知道是假的,我也不想你嫁给别人。”
甄仪心里有些甜意,不说话,晏连浦有些慌,推开她,看着他的小脸,道,“仪儿,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她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
“唉……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又重新埋在她脖子里,眷恋的吸着那香气。
甄仪抿着唇,半晌,抬起他的脸,水眸紧紧看着他,晏连浦竟有些心慌,刚要开口询问,薄唇便被佳人吻住。
他圆睁黑眸,似不敢置信,甄仪闭上眼睛,尽情吻着似是想把他的不安都吻走。晏连浦也闭上眸,被动的由她吻着,心里半是喜悦半是难过。
时间如指尖流沙,悄然滑去,甄仪窝在晏连浦怀里,闷声道,“你该走了。”
他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她的脸,狠狠亲了片刻,不舍的离去。
身边的冷意提醒甄仪他已走远,她苦笑了下,自己越发离不开他了好像,这真不是个好现象。
晏连浦一身夜深露重的模样回到客栈,徐默和吴鹰正等着他,见他回来,吴鹰放下心,徐默嘿嘿笑了。
吴鹰心想,徐默这厮果然说的不假,大少爷一定按耐不住会去找甄小姐。
晏连浦瞪了这两人一眼,回了房,今日他不想出去,只因,一定会听到甄仪大亲的消息。
天渐亮,婢女嬷嬷们来了好几个,瞧着甄仪的房门,半晌,她道,“进来吧。”
兰儿走上前,道,“小姐,奴婢带嬷嬷们来伺候您沐浴更衣。”
她轻恩了声,慢慢起身,然后任由她们摆布,神情浅淡,似是毫不在意一番。几个嬷嬷心有疑惑,却不敢问。
“二殿下,今日,便是三皇子的大喜之日了,”军师有些踌躇的道。
二皇子邪肆的脸上微微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脑海中顿时浮上那女子无双的面容,虽然他很中意那女子,但等大业完成,登上至尊之位的他,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若那时,还对她有兴趣,在带进宫就是了。所以,他放下茶杯,慢悠悠道,“可备好重礼了?”
“回二殿下,早已备好了,”军师微微放心,他之前还怕美色误人,担忧二皇子会做出冲动之事。现在倒是放心了,看来,对于二殿下而言,美人也比不上皇位重要。
北幽瞥了他一眼,凉凉一笑,他怎会不知军师在担忧什么,不过,既然是出于他的忠心,他就不予计较了。“走吧,随本殿下去三皇子府凑凑热闹去。”
三皇子府喜庆连连,总管一脸喜色的站在府前迎人,“御史大人,请进请进。”
“哎,丞相大人,丞相夫人您来了,快快请进,小刘,带大人夫人入座。”
总管一眼扫见来人,忙恭迎上去,道,“参见二皇子殿下,奴才领着您入座。”
北幽嘴角勾了一下,大踏步走了进去,一时间,行礼声不断。
杜柔儿偎在丞相夫人身边,一脸不甘,嫉妒的看着满室的喜字。
丞相夫人拉着她的手,瞧见她的神色,忙附在她耳边叮嘱道,“柔儿,你收敛着点,若是被人瞧去,尤其是三皇子,他心生不悦的话,日后你日子定然不好过。”
杜柔儿努努嘴,显然不以为意,他能让我怎么不好过?哼,那贱女就算嫁给三皇子又能怎么样,最后能登上帝位的不一定是三皇子,太子才是最有可能的人才是。这般想着,那边就传来,“皇帝陛下,太子殿下,瑜妃娘娘驾到。”
大臣们,包括二皇子北幽一同站起身行礼,皇帝一脸笑意,哪有半分威严的道,“快快入座吧。”
皇帝被迎上高位,瑜妃娘娘坐在其侧,众人无一诧异,自从前皇后逝去,皇帝便从未立后,这最受宠爱的瑜妃娘娘,便有着后宫之首的意味了。
太子相对于二皇子的邪肆俊美长相,和北昱的冷酷寡言的俊美截然不同,他略显平凡了许多,眉目五官看起来在普通不过,若说过人之处,便是那一身与太子殿下身份不否的儒雅之气了。
杜柔儿也是有点不太满意太子的长相的,但想想那尊贵的母仪天下的位子,倒也觉得可忍,她故意媚眼如丝的不时望向太子殿下。奈何太子殿下并未朝她看过来一眼,反而是沉默着喝茶,她心里哼了哼,太子性情果然如人一般无趣。
这皇帝一到,被请来主持成亲仪式的太傅先生,高声道,“请新人入喜堂。”
众人屏息,皇帝微微一笑,看着北昱一身喜服的牵着同样凤冠霞帔的甄仪慢慢走进来。
太子含着温和的笑,满含祝福的看着,二皇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恢复平静。瑜妃娘娘很是好奇,这个被寻回来的三皇子很得皇帝宠爱,不知能让皇帝应允并赐婚的女子,是什么样?杜柔儿即便想开了,却还是忍不住心生妒意,眼睛死死盯着北昱和甄仪牵着红线的手。
待甄仪站好,喜娘松开手,司仪太傅正声道,“一拜天地。”
凤冠霞帔下的甄仪,心情有些沉重的,微微弯腰拜天地。
“二拜……”
“等一下,”太傅话没说完,便被急剧突兀的声音打断,众人看过,北昱脸色一下就变了,包括坐在高位上的皇帝。
惊觉异样,甄仪掀开红纱,看见来人,也是震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吴飞看着甄商将军微微一愣,他帮将军拿到了请柬,却不料他竟直接来破坏三皇子的大喜。
二皇子北幽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有点意思,他看戏般的看着这出闹剧。
“你,你……”皇帝的手指着甄商,有些不敢置信。
甄商目光如炬的盯着皇帝,然后慢慢走到甄仪身边,看了甄仪一眼,道,“女儿成亲,竟不告知为父,是不是不孝了一点。”
甄仪眯了眯眼睛,杜柔儿看着这突变的一幕,有些幸灾乐祸。
“甄商参见陛下,”甄商嘴上行礼,身子却纹丝不动,也不下跪。皇帝满脸愠色的看着他,坐在他身旁的瑜妃娘娘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也微微变了样。
甄仪惊人的容颜虽然惊艳了堂中人,但众人更关心的,还是她突然冒出来的爹,有不少老臣,面色激动,看着甄商。
“逆臣,没想到你竟敢不要命的出现在本皇面前。”皇帝啪的一声拍在身旁坐的椅子上,脸色阴沉。
甄商毫不惧怕,“若非我这不孝女儿要嫁给三皇子,我也不会这么早就来见陛下了。”
甄仪沉默不语,盯着甄商,她想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北昱早已握住她的手,镇定的看着这一幕。
皇帝哼了一声,开口道,“来人,把这逆臣押下去。”
闻言,堂内立马进了数十个御林军,甄商言道,“且慢,皇帝陛下,难道您打算置真正的皇子殿下于不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