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身子缩了一下,也不知为何,南云国老皇帝极其忌讳巫蛊之术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这次居然有人在荆州玩弄这些,且还捉拿不到,让老皇帝本来就易怒的脾气更加暴涨。若不是太子殿下,他这把老骨头才不会来触龙怒。他小声开口道,“陛下,臣之前听闻太子说,他也和陛下一样厌恶至极那些巫蛊之术,说若是有人敢耍弄这些,他定然会亲手惩治。要不然,要不然这次就让太子殿下出马看看?说不定真的能抓到那些人。”
老皇帝一听,沉思了良久,点点头,“朕看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太子潇不喜出太子府,去荆州的话……”
丞相连忙道,“陛下放心,这事儿就让臣去跟太子殿下说吧。”
老皇帝听了这话,情绪才缓和了一些,道,“也就只有丞相你还能给朕排忧解难了。”
丞相谦卑的低头,“陛下谬赞了,为陛下分忧是臣子们应该做的,但愿臣以后能好好为陛下效劳,不然臣愧对丞相这个位置。”
老皇帝笑了,“好了,爱卿,朕知道你的忠心,起来吧。”
丞相忙谢恩,站了起来,他的膝盖都酸的不行了。
这丞相一出皇宫,就直奔太子府,对着管家道,“本相有事要跟太子殿下禀告。”
付管家精明的眼睛一转,笑着道,“丞相大人亲自道来,怎不提前说一声,奴好提前禀告太子殿下啊。”
丞相听了这话,面带不悦,这眼高手低的管家也太不把他这个官居一品的丞相放在眼里了。刚要训斥,便见对面迎过来一人。
那人走到这边,看了眼丞相大人,沉声道,“丞相大人,太子殿下久等您已久了。”
付管家闻言一惊,转头看竟然是太子眼前的宠信暗飞,心虚的往旁边挪了挪。
丞相瞥了眼付管家,道,“那好,本相马上去拜见太子,不过,太子府的管家,该要调教调教了,日后误了太子的事可就不好了。”
暗飞点点头,“自然,这就不劳丞相费心了,不过一定会惩治的。”
丞相这才随着暗飞朝里走去,身后的付管家长吁了一口气,发现冷汗都冒了出来。其实这付管家也是从宫中出来的,太子又懒得管教,所以养成了这副傲慢的态度,今日差点坏了太子的事,恐怕逃不了一顿整治了。
“太子殿下,丞相大人来了。”暗飞敲了敲门,在书房外候着。
南云潇笔尖一顿,墨色顿时渲染了画上女子的衣衫,那女子眉目如画,嘴角浅浅勾着,一头秀发随意散着,并未束起,看起来慵懒迷人。他放下笔,道,“进来吧。”
暗飞开了门,走进来的是丞相,他行了礼,道,“殿下,您嘱咐的,臣已经办妥,陛下的旨意是您越早出发越好。”
南云潇点点头,有些清淡,“多谢丞相了。”
“哪里,哪里,能为殿下办事,是臣三生有幸。”他之所以能做到丞相的位置,靠的就是左右逢源,和拍马屁的口才。丞相无意间看见书桌上绝美的女子画像,赶紧转回目光,想必是殿下的哪位宠妾吧,生的倒是绝美。
“不过,殿下,那群人神秘的紧,也不知什么来头,您可一定要小心。”
“多谢丞相大人关心了,要不要留下用膳?”太子淡淡道。
丞相哪敢留下与太子一同用膳,立马惶恐道,“殿下,臣家中还有些事,就不叨扰了。”
“也好,你去吧。”南云潇点点头,转身便去珍贵小心的收起那副画卷去了。丞相也不敢多留,行了礼,推开出去了。
南云潇把画卷放在书房密室,里面墙上挂满了各种神态的甄仪,便是桌子上柜子上也摆满了她的画像,就是不知南云潇用了多久才画出这差不多有一千幅的画像。看南云潇的样子,极其珍惜,他眷念的摸着画中人,心里喃喃道,甄仪,我们,就快要再次相见了。这次,你来了,我就绝不放开你。
几日后,甄仪他们到了荆州城,芸娘编织谎言的地方,这里有些粗脚大夫都爱玩弄蛊虫,甄仪本意不想多呆,因为这蛊虫她也是不喜的。之前因为红血虫,夺命蛊,引出的是非太多了。然,要想去南云国皇城,这里是必经之路,且前面下一个城镇得赶近一日的路才能到。所以,甄仪徐默今晚只能留宿荆州城了。
晏家的醉月楼在很多大城镇都有,可这荆州城却是没有的,甄仪也只能选择了一个最好的客栈入住。
他们到荆州城的时候,也不过下午,这用完饭才刚刚渐入夜色,徐默哪愿意在客栈傻呆着。硬拉上甄仪出去闲晃,甄仪奈他不得,便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了。这徐默非说得贴身保护她,所以不能放她一人在客栈休息,然后就拉着她出来了。
这荆州城刚夜深,就灯火通明的,身边不时过往着来人,倒也热闹至极。
走着走着,甄仪就觉得不对劲了,再是热闹,也不能这么多人啊,都人山人海了。她顿住,徐默便也停住,眼睛看向她,示意怎么了?
甄仪道,“怎么这么多人?”
徐默嘿嘿一笑,“哦,今天恰逢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你没看见一路上那么多的花灯笼吗?”
“你早知道?”她眯了眯眸子。
他一副理所当然,“对啊,不然我干嘛拉你出来逛?”早在客栈,他就跟小二打听了,没想到遇到花灯节,自然是要来凑上一番热闹了。
甄仪万般无奈的叹气,“我要回去。”
“啊,”他一脸惊讶,“那可不行,好不容易出来了,逛逛吧,小仪仪。”
她打开抓住她衣摆的手,“少恶心我,走吧。”
徐默见她终于同意了,才松开手,往前走去。甄仪有些受不了,她这是第一次见这么爱凑热闹的男人,而且聒噪,而且恶心,而且……
花灯节的节目不外乎猜谜,徐默玩的不亦乐乎,猜一个错一个,甄仪却兴致缺缺。
“甄仪,你也猜一个吧?”
“不要……”
“猜一个嘛,猜一个嘛。”
“滚……”一巴掌,啪飞徐默。
徐默委屈的跟上来,不一会儿又兴致勃勃的看别人耍杂技,甄仪看着猛往人群里钻的徐默,不禁汗颜,欲想后退几步等着他。然,她不过退了一步,却觉得似是踩到了别人。
“抱歉……”话没说完,她一抬头,愣住了,谣叙枫?哦不对,应该是南云潇,不过,他怎么在这?也不对,这是南云国,他在这不奇怪。
想起自己的脸,反正已经变了样子,就当做不认识好了。她转身欲走,却被拉住。他柔着声音,“甄小姐,不识得我了?”
甄仪有些惊,他竟然还能认出她?
似是知她所想,南云潇浅笑着道,“你还是你,不过一些细微的改变,又怎能掩饰?”
这还叫细微?甄仪扶额,只得回头苦笑,“太子殿下,唤民女何事?”
他闻言,一脸受伤之色,“你非要这么生疏吗?在外,不要唤我太子殿下了,会惹人注意,叫我潇吧。”
甄仪哪会依他所言,淡淡道,“那不知南云公子有何贵干?民女还有事,不便多陪,告辞。”
她走了一步又被拉住,甄仪有些不悦,南云潇的脸上有抹暗影,可惜甄仪的角度瞧不见。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着控诉,“甄小姐,就这么,避我如蛇蝎?”
甄仪无奈,只得敷衍的笑了下,“不是,只是民女与您并不熟,也没有叙旧的必要,更没有寒暄的理由。”
并不熟吗?他眸子一暗,划过一抹异色。“可以熟悉,只要你愿意。”
“可惜,民女并不愿意。”甄仪的性子还是冰冷的,虽然现在她已经亲和了很多,但也是对人的。对于南云潇,这类她不想多加接触的人,她的拒绝显得冷硬无情。
细看的话,甄仪是能看到南云潇脸上的受伤的,可惜她连看的耐心都没有。
南云潇按捺住自己的心疼,装作无谓道,“那么我就不与你开玩笑了,其实我这次来荆州,不过是调查一些事。”
甄仪有些诧异,难道刚刚南云潇的异样,都只是为了逗弄她?
“甄小姐,你不要多心了,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交个朋友,只是朋友。”他加重了后面的话,甄仪不知,他说出这话是多么艰难。
她听到这话,才缓了脸色,点点头,虽然他长得像谣叙枫,可是她也不能太过直接的厌恶他。更何况,他还是南云国的太子,日后,说不定她还需要他的帮忙。
见甄仪点头,南云潇才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黯然。他问道,“甄小姐要不要逛逛?这风土可是只有荆州城才有的。”
甄仪摇摇头,“我等人。”
“等人?”他笑了笑,暗飞所说的甄仪身旁的陌生男子吗?不是晏连浦,会是谁呢?暗飞说他们之间并无亲密举动,那么,就只是普通朋友吧应该?
“倒是你,堂堂一个……”她看了看周围,没说出太子二字,“就这样一个人出来,不怕有不轨之人?”
南云潇勾了勾嘴角,“不怕,你不觉得这样比较自由自在吗?”
甄仪倒是点了点头,虽然不敢苟同,遇到了暗杀,就不会自由自在了。
隐在人群中的暗飞,听见自家殿下这话,不由扯了扯嘴角。要是那些认为太子淡漠的人,看见太子此刻温柔到不行,小心翼翼的嘴脸,怕是要大吃一惊了。就如他,第一次在西昇国看见对女人失态的太子一样,心中的震惊,不言语口。从那时,他就知道了,全天下有一个会让殿下疯狂的人,那就是立在人群中的女子,甄小姐。
过了一会儿,徐默终于心满意足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左顾右看,瞧见甄仪,笑着跑过来,喜笑颜开的道,“甄仪,你是没瞧见,那杂耍的人虎虎生威的抡了铁锤就往胸口砸,哎,这是?”他终于看见甄仪身旁的陌生男人,难道是来勾搭甄仪的?不会吧,甄仪都这副容貌了,还能招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