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此时呛了几口水,已经陷入轻度晕迷,但依然潜意识地不肯放手,如铁钳般地死劲搂着,范晖被巨大的洪水冲撞,也使不上力,无法挣脱她,精疲力竭之下头脑也昏沉了起来。
也不知道被洪水冲走了多远,范晖在昏昏然之际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和贺敏两人的身体成自由落身地向下落去,陷入了无底深渊,接着头上的洪水又倾泄而下,撞击他们,四周陷入了黑暗。
一个人的求生欲望是否强烈,甚至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在危急中,范晖努力地保持着清醒,也许是命不该绝,就在绝望之际,发现脚踩到了河底,不由大喜过望!
上次在江边救过蒋洁珊的孩子,范晖有过一次在水中挣扎求生的经验,贺敏也因为重大的冲击所致,放开了双手,借此机会,范晖拉着贺敏的一只手,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蹬,向上浮去。
浮出水面,才发现刚才所经过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落差,如今所处的地方轻为平缓,河谷中,两岸的距离并不宽,范晖一个摆动,抓住了岸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树枝!
抓住了树枝,但他另一只手拉着贺敏,贺敏已经彻底昏迷,犹如一只沉重的布袋,让他不堪负荷。
范晖没法,只好用双腿缠住树干,用双手去抱着她。
他双腿反勾着树干以后,抱着软绵绵的贺敏,如果没有洪水,这个姿势就像演武侠剧一样,脚勾着树子,环抱着一美女,飞跃着。
但他现在没有心思去体会,贺敏的眼睛紧紧闭着,脸色刹白,如果不及时施救,可能就呜呼哀哉了。
两个人只有头部露在外面,范晖在保证她的口鼻露出水面的情况下,尽量让她的身体平躺,然后挤压她的肚子。
不一会儿,她的嘴巴倒出了河水,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
范晖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大定,接着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大概一刻钟功夫,贺敏悠悠醒转。
“范晖,我们这是在哪?”她的声音虚弱无力。
“我也不知道。”范晖摇了摇头,看到她醒来,紧张的心情一松,感到全身也没有了力气,只是望着她苦笑。
“我的衣服呢?”
贺敏问,她的身体素质不错,醒来一会儿后就恢复了不少,摸了摸自己的胸,发现光溜溜的。
“被我抓断,丢了。”范晖实话实说。
“哦……”贺敏没有相像中的大发雷霆,虽然性格有些高傲,但她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
劫后余生,范晖也没有调笑的心情。
“其他人呢?”贺敏看了看四周,一脸悲伤,半小时前还在一起欢声笑语的同伴,现在却看不见了,生死不知,这其中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诉说。
“可能都喝王八了。”
范晖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他这么说也不是咒谁,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哭哭啼啼、向上帝祈祷,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贺敏也没有责怪他,她是个心理强大的人,遇事冷静,有决断。
“等一等吧,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水太大,现在走的话,我们就是不被掩死,也会被岩石撞死的。”
范晖想了想,这两岸都是陡岩石壁,杂树丛生,根本就没有路,唯有沿河水而下,寻找机会。
看到范晖疲惫的脸,贺敏不由心痛,顾不得赤身露体,紧紧地抱着了他!
“哇,这么主动,别看我身心无力,可我的小兄弟依然完好,要是它醒过来,别怪我哟。”范晖努力咧嘴笑了笑。
“流氓!”贺敏低声骂了句,但就是不松手。
等了半小时,洪水果然小了不少,没有那么急了,不远处露出了一块大石头。
现在他们两个人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范晖脚一松,拉着贺敏,从水里向那块大石头游去。
范晖先爬上了大石头,伸出手来想拉贺敏上去,可是却犯了难,贺敏全身滑溜溜的,根本就没有抓的地方,拉着手拖的话,她身上必定被岩石擦伤,范晖事急从权,用脚勾住石头,伸出双手托住她的两个圆球,往上拽。
贺敏顾不得害羞,死劲踏着他的头,又抓他的裤叉,拼命爬上去……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又大又滑的大石头上面,摊开四肢,气喘吁吁。
“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远古时代的亚当和夏娃?”范晖笑道问,两人赤身露体,又身处荒草丛林当中。
“亚当?夏娃?……你想干什么?”贺敏脱了险后,彪悍的本性又回来了。
“不想干什么,你现在就是让我搞,我也没力气了……”范晖太累,只能当柳下惠了。
“你……“贺敏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十几分钟后,山坡上出现了一队武警的身影,一张张年轻的脸膀充满了兴奋。
这时候,范晖的心底深处也涌出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
贺敏也被吵醒了,看到来了陌生人,她赶紧和范晖抱在一起,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虽然是顾头不顾腚,但总比被人看光光强多了。
“你们没受伤吧?”有一个武警兄弟关心地问。
“没有受伤,上面的兄弟,把两套衣服扔下来!”范晖对走到涯边的武警说。
“那好,你们等着。”上面的人一阵忙碌,一会儿后就扔了下来,“接着!”
可能他们找了个投弹冠军来扔,直接就把一个包扔到了范晖的头上,他一伸手,就顺利接住了。
“麻烦你们转过身去,记住不要偷看!”范晖叫着。
他们一伙五六个人听话地转过了身,一动不动,纪律严明。
包里是两套武警兄弟们穿的外套,没有内衣。范晖分了一套给贺敏,就自己穿了起来。
贺敏身材不小,穿上男式外套也不显大,还挺精神的,英姿飒爽。
范晖对着她观察着,笑了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贺敏疑惑地问。
“你这镂空装还真不错,比什么戛纳电影节的女星美多了。”范晖露出了猪哥的表情。
有的东西还真是奇怪,刚才赤身相对的时候没多大的感觉,但是看到若隐若现的样子反而更具诱惑。
“小混蛋,刚才还没看够……”贺敏难得地脸红了。
“刚才着急,没仔细看,要不,再来一次?”范晖认真地说。
“信不信我踢你?”贺敏嗔骂道。
“你们的衣服穿好了没有?我们转过身来了哟……”范晖还没说话,上面的兄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好了,对面的兄弟可以看过来了。”范晖笑道。
“哥们,你行!遭此大难,你还能笑得起来,不简单,够乐观!”他们赞道。
“你们没看出来吗?天公作美,有美女相伴,人生一大快事,何愁之有?”范晖大叫说道。
“话是不错,但你们在一起的同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不知生死……”说话的武警哥们欲言又止。
“对对对!老弟你说得对,我就应该如丧考妣苦难沉重……你们没有带摄像机吧?把刚才那一段掐了!”范晖的脸色也变得哀痛。
“哥们你挺乐观的,没事,乐吧,生活应当如此。——唉,被你打岔了,怎么把你们救上来呀?”这位武警兄弟这才想到了严重的问题。
“这个简单,你们带有绳子吗?”范晖问。
“绳子有,但从这里没法下去呀,要不,我们呼叫增援?”带头的武警皱了皱眉。
“没事,你们把绳子一头扔给我,我们爬上来不就完了吗?”范晖轻松地说。
“你们还有力气?那行。”他们又翻包寻找绳子。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把绳子的一头绑在一棵树上,才把另一头卷了卷,扔给范晖。
范晖拿着绳子,让上面的人把剩下的拉回去,拉直,绑好,然后背上贺敏,悬空着吊了上去……
没多久就到了上面,几个武警兄弟看到他这一绝技,目瞪口呆!
如果是孤身一人,也许在场的武警兄弟有的人也能办法,但是背上还背着一个百来斤重的女人,又经历了这么一场灾难,这功夫可是钢钢的。
“哥们,你以前练过?”一个武警兄弟羡慕地说。
“练不练过不要紧,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如果有两团柔软的东西压在你背上,你的爆发力也许比我还强!”范晖笑笑。
“哈哈哈……”上面的几个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啊……”范晖凄惨地大叫了一声,转头看向贺敏,“干嘛踢我?”
“你再说?”贺敏已经满脸通红,羞愤交加。
范晖和贺敏从武警同志们那里喝了水,吃了一些饼干,稍微休息一下,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贺敏更是心急如焚,反而催促大家赶快去寻找其他同伴。
他们一路往下游走,不久来到了个村庄边,这里聚集了不少的人,有消防,有民警,有当地政府工作人员,有救护车。
走进一看,发现河岸上有几具盖着白布的东西,贺敏马上过去一一翻看,看完后,嚎啕大哭,崩溃了!
范晖叹了口气,心情也很沉重,说笑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他没有良心,没有怜悯,没有同情。他的说笑,也是一种对命运无常的自嘲,也是一种自我解脱的方式罢了。
趁人不注意,范晖坐上了一辆回镇上的车子。
贺敏是体制内的人,她有她的责任与担当,现在她已经安全,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不如悄悄地溜走。
“武警兄弟,你这要去哪?”农用车司机惊呀地问。
范晖穿着一套武警服装,虽然只是个空壳,但傍晚时分光线已经灰暗,看不出来真假。
“我们排长叫我去高速路那里执行一项任务,麻烦你把我带到高速路那里去,朋友。”范晖冷静地说。
“不麻烦,我这就带你去。”那个司机很爽快,武警在人民群众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到了高速路边,范晖和那位开车的朋友挥了挥手,就爬上了高速路。
运气不错,此时高速路上堵车,车子停了一长串,范晖敲了敲一辆黑色奥迪的车门,一脸惊呀的少妇摇开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