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黑马城的位置就被归义军的斥候锁定,对于土匪的嚣张气焰,张义潮暗自惊叹。通过近两年的情报分析,张义潮最终明白了王彪的勇气来源,随即便与一众将领制定了严密的作战方针。
是日深夜,张义潮召集一路军镇守使尉迟孝、鄯州刺史国柱、四路军镇守使张准深、锡山镇守使安景联络使杨轻侯等人。大帐内,张义潮盯着眼前的沙盘,吩咐道,
“如今大漠的局势十分清晰,我归义军面临的对手除了黑河镇的土匪之外,还有在漠北的沙陀势力。本官敢在此断定,沙陀的主力部队已经到达大漠深处,一旦我军与王彪部队发生交锋,沙陀人势必会趁此机会进入到河西。”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是一惊。众人议论纷纷,张义潮继续说道,
“本官当年前往长安,给了沙陀人进入河西的希望,今天本官回到凉州的消息恐怕还没有传出去。再加上西州的动乱让沙陀人认准了机会,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一举击溃这支盘踞在漠北的游牧势力,否则就算打败了王彪部队,恐怕也无法确保我河西的安全!”
“节帅高瞻远瞩、观察入微,末将等拜服!”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张义潮说道,
“联络使杨轻侯听令!”
“末将在!”
“命你部深入大漠刺探沙陀人的动向,另外,黑河镇那边也不要放松警惕,既然王彪敢与我军对峙于此,本官又岂能退缩!”
“末将领命!”
“一路军步兵往黑河县移动,锡山军全体绕过黑河镇向北而去,静待本官的命令,其余部队跟随本官向北移动十五里等候战机!”
“末将遵令!”
就这样,张义潮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如何对付这支悍匪。是日深夜,归义军各部分头行动。
第二天上午,一场遭遇战出现在黑河县以北三里的地方。原来,一路军步兵在前往黑河县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土匪的目标就是黑河县,一路军镇守使尉迟孝当机立断,立刻调出火器在北门外严阵以待。与此同时,尉迟孝还派出一支骑兵约三百余人出城寻战。
果不其然,带领大部队前来黑河县的王彪眼看着对方仅仅三百余人,因此想着用最短的时间吃掉眼前的敌军。因此,王彪居然吩咐大部队上万人以饿虎扑食之态向对方的阵地碾压过去。这个时候,从上空看去,将会看到令人发指的一幕,一支三百余人的骑兵被上万的土匪疯狂追击,犹如一支凶猛的巨兽向一支瘦小的猎物扑来。
此时的王彪故意的放满了步伐,得意地望着不远处的敌军仓皇向南而去。眼看着就要到了黑河县城,王彪命令大部队加快了脚步,两军之间的距离维持在三百米左右。眼看着就要追上了,突然前面的骑兵开始向两侧分开,中间的空地上出现了三十余门火炮,这些火炮依靠火药的威力将管内的巨石发射出去,射程能够达到三百米左右,是当时最为厉害的武器之一。
就在土匪惊讶之际,只见对面空地上的火炮同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三十枚巨石如同冰雹一般向这边飞来。这些巨石每颗都有五六十斤,划过空气发出呼啸的声音,眨眼的时间便落到了土匪的阵地内,巨石所到之处可谓是寸草不生,人仰马翻是惨叫连连。巨石落地激起了数丈高的尘土,搅得土匪大军失去了进攻的方向。紧接着,火炮又发出一轮攻击,又是三十枚巨石飞了过来。
巨石所制造的威力使得对面的土匪是望而却步,三百米的距离就如同天堑一般难以逾越。盏茶的时间,火炮发出了十几轮攻击,土匪部队损失惨重,被迫向北撤退。然而,上万人的部队想要在同一时间撤退,而且还是如此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混乱场景是不言自明。只见土匪部队是马儿嘶鸣、人头攒动,相互践踏不计其数。
趁此机会,尉迟孝命令骑兵及步兵从两翼包抄过去,数千大军从两个方向向已经是惊慌失措的土匪部队发动攻势,很快,土匪部队开始向中间聚拢,相互碾压更加的严重。尉迟孝眼见时机已经成熟,随即亲自带领剩下的部队两千余人从土匪的背后追击而来。
双方在追击与被追击的过程中展开了一场又一场拉锯战,互有伤亡。整个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时间之后,大军已经向北推进了十余里,就在这个时候,从西侧而来的归义军主力部队突然掩杀而来,土匪部队被迫向东撤退。
原来,张义潮得知土匪主力的目标是黑河县之后,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即带领鄯州城防营主力向东而来。刚好的路上遇到了正在撤退的土匪部队,一场厮杀是避无可避。土匪遭到归义军主力的攻击,随即改变方向向东撤退,张义潮亲自领兵紧追不舍。
这一次,黑马城土匪以一万兵力对阵归义军的两万多队伍,可谓是占据了下风。但是王彪的希望寄托在沙陀人身上,因此胜败之论为时过早。在追击的过程中,黑马城土匪接二连三的损失,很快就只剩下七千余人。
土匪大军越过黑河镇继续往东北方向逃跑,双方的距离越来越大。临近中午的时候,土匪部队来到了大漠腹地的黑河。这处黑河并不是真正的河流,而是存在于大漠之中的一处绿洲。这出绿洲不同于其他的绿洲长年被茂密的植被覆盖,而是在特定的环境下从沙漠地下涌出黑色的腥臭的液体,并有流沙出没,生态环境十分恶劣。
土匪在距离黑河还有两里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时候,王彪及一众手下终于可以停住了脚步喘息一会儿,只见气喘吁吁的王彪将目光转向沙中虎,冷声问道,
“沙陀首领的虎师什么时候能到?”
“大哥,按照约定,沙陀首领应该在黑河西北三十里的地方,哪里距离黑马城最近,如果我们越过黑河,那我们就可以摆脱归义军的追击!”
“现在双方的距离越来越大,兄弟们也十分疲倦,不如休息片刻再过去!”
“大哥,敌军势急,还是早点儿渡过黑河要紧啊!”
说话间,远处的沙地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张义潮率领的归义军主力已经快到了。王彪见状,哪里还敢停留,当即命令一支约两千人的队伍在背后殿后,自己在亲信的护送下向黑河挺近。
这处黑河的生态环境十分恶劣,因为有大量的黑色腥臭液体涌出,因此带出的流沙十分凶险。就在土匪接近黑河的时候,一阵狂风铺天盖地的吹了过来,激起的尘沙飞到了数丈高,狂风所到之处只听得尖锐的呼啸之声,人仰马翻是惨叫连连。紧接着,狂风带动了地下的褐色液体从地面汩汩而出,向四处流散开来,瞬间,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
黑色的液体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顺着地形向地处流动,很快就聚集成了一条黑色的河流,黑河之名由此而来。黑河的威力在场的众人都听说过,因此土匪的阵地之中传来了疯狂的叫喊声,然而这些叫喊声很快就被狂风的呼啸声淹没。
眼看着大部队即将陷入到混乱之中,王彪抽出青龙刀,大声呵斥道:“都给我镇定,这条黑河没有那么可怕,大家壮着胆子跟着我向前走,趁着水流不大,尽快越过黑河!”
王彪发怒,部队立刻肃然起敬,大部队跟着王彪的战马踏在黑色的液体上向对面而去。与此同时,张义潮的主力部队已经追击到了背后两百多米的范围内,随着归义军的到来,一阵箭雨是免不了的。这一番射击无形中也给了土匪部队一众压力,因此土匪部队争先恐后的踏着黑色液体向对面冲去,生怕来不及逃跑而成了剑下亡魂。
这一番冲击不要紧,直接让黑河的下方涌出了一阵流沙,流沙如同巨大的水柱一般从地下喷涌而出,直接将河中的行人埋在了砂下。这些被埋在砂下的土匪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一命呜呼了。眼看着流沙堵住了前行的道路,土匪们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因此那些被安排殿后的土匪也开始四处逃散。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眼看着殿后部队四散奔逃,土匪部队已经出现了瓦解之势,这个时候的王彪也只能是长叹一声,继续越过黑河向对面冲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马越过一股流沙飞了出去,王彪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回头望去,跟随自己而来的大部分土匪不是陷入到流沙之中,就是被追击而来的归义军部队攻击而亡,死伤人数超过三千。
黑河之地,使得王彪入主河西的梦想再次破灭,归义军控制了黑河的局势之后,继续向西追击而去,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一场残酷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