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寐生没有想到姬林竟然会说他遣散了王师。这是开玩笑嘛?兵者,国之利器也。再怎么愚蠢的君王,也不可能遣散自己国家的部队。部队肯定是不能解散的,但此时姬林却说谎了,为的肯定是不让自己看见。为什么不让自己看见,分明是心虚!看来姬林早就打算对郑国动手了。
想到这里,姬寐生忍不住笑了。其实看不看王师并不重要,摸清楚姬林心中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观看王师的目的就是为了确定姬林有没有增兵备战。此时既然知道姬林已经打算对自己动手,看王师也就没有了意义。姬寐生根本不在乎姬林会增兵多少,王师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是郑国军队的对手,这点自信姬寐生还是有的。
当下姬寐生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臣便无军可督了。不知王上可有什么事情需要为臣效劳的,臣必然鞠躬尽瘁。”
两人交战的第二个回合,在言语上是姬寐生想要督军而姬林根本地否决了姬寐生的要求,看上去似乎是姬林又赢了,但实际上确实姬寐生完全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此时听到姬寐生这话,姬林心中恨得发痒,他最需要帮忙的自然是打败郑国为自己父亲报仇,使得周朝重新成为诸侯之尊,但这个忙姬寐生会帮吗?
“朕万事无忧,不劳大人费心。倒是不知道爱卿有什么难处,朕可以为爱卿解决的?”看到姬寐生在自己言语的挑逗威压之下依旧镇定自若地露出他那虚伪的笑容,姬林心中很是不舒服,说话忍不住就有了些小孩子脾气。
老子不需要你,老子比你强得多,老子不需要你的帮助,你才需要老子的帮助呢!
听到姬林这针锋相对的话,姬寐生身边的礼官得意地笑了起来,但是公卿姬叁却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姬林一眼,表情十分不满。
“臣还真有一事悬于心头,日夜忧患而不能寐,还请王上帮忙相助!”姬寐生说道。
听到姬寐生借坡下驴,姬林愣了一下。强大的人从来不要别人帮助,郑国这些年假王命南征北战,以强国之姿屹立于中原,作为郑国的国君,姬寐生不应该高傲一些吗?怎么会主动求人帮忙呢?姬林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情?”
“前些日子卫国伙同宋国等五个国家进攻我郑国,一路打将过来,臣之国被破数十城池。最后宋国卫国的军队竟然包围了郑国京城三日,耀武扬威一番方才罢了。臣对王上忠心耿耿,卫国毫无理由的攻打我郑国,实在是让臣想不明白。还请王上为臣做主啊!”姬寐生说着说着,竟然哀声哭了起来。
姬林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震惊。他根本想不到现在声名赫赫的郑伯姬寐生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大哭。但是听到姬寐生要他帮忙出头,他又回过神来,当下赶紧说道:“郑国不是已经出兵攻打卫国,而且还赢了吗?”
姬寐生哭丧着脸说道:“卫国是中原强国,当初攻打臣地,臣便难以阻挡,此番兴全国之力攻之,是艰难取胜。但是六国联军,卫国只是其中之一。罪魁祸首乃是宋公。宋国,乃公侯大国。臣想要兴兵攻宋,但是国力不逮,还请王上相助!”
听到这话,姬林气得脸都青了。姬寐生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艰难取胜,卫国燕国联兵与你敌对,被你打得丢盔卸甲,这事儿谁不知道?你竟然说是见那取胜。但是姬林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当初州吁进攻卫国,事后把卫国的军队宣扬的神乎其神,说是把郑国打得如何屁滚尿流。若是姬林说卫国不强,根本不是郑国的对手,姬寐生完全可以拿州吁的话出来反驳。
姬林心中把州吁骂了无数遍,可是州吁已经死了,他有气也没地方撒。而攻打宋国这件事情,姬林更觉得姬寐生的脸皮简直是厚到了一定的地步。现在中原诸侯国之中,能够制衡郑国的也就只有一个宋国了,他还指望着和宋国一起攻打郑国的,姬寐生竟然要让自己跟他一起攻打宋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方才夸出海口说是要为姬寐生排忧解难,此时碍于面子又不能直接反口,他便笑了笑说道:“爱卿真是贵人多忘事,朕已经跟你说了,王师已经被朕遣散。朕心中十分愿意出兵助你,但奈何手下无兵啊!”
姬寐生赶忙说道:“此时臣已经知道了。然而王师虽散,但天下之兵多矣。陛下只要下令,天下诸侯之兵尽为王上所用。臣不多求,只希望王上能够派出虢国的部队与臣一同攻伐宋国,臣便已经感激不尽了!”
姬寐生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一步步把话说道这里,一方面是要从姬林口中拿到攻打宋国的大义,日后对宋国发兵,之推脱说是姬林的命令,那天下诸侯便无人敢说郑国的不是。而虢国现如今日益强盛,把虢国的部队拖进一场战争之中消耗一番,大可以阻止虢国发展的进城。此事一旦落成,宋国与虢国便成敌对。有宋国这样的强国压着,虢国如何还能够强大起来呢?
所有的想法都是姬寐生进入大殿之后想出来的,借王命联合虢国攻击宋国,一来可以借机示弱于姬林一边催促他对郑国下手,事先欲擒故纵的“纵”,而来可以为日后对付宋国拿到一个令牌,三来可以阻止与郑国不对付的虢国的发展进程,可谓是一石三鸟之计策。姬寐生心机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姬林被架到了高处,根本下不来台。此时他只好咬牙说道:“既然如此,朕便请虢国出兵。然而虢国兵少将寡,还请爱卿莫要给予厚望。”
姬寐生赶忙跪地磕头:“臣感激涕零!”
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在没有见到姬林之前,姬寐生对姬林还心有忌惮,对于洛邑的沉默百般猜测。但是见到姬林,了解到姬林的骄傲的傲慢,他便完全不把姬林放在眼里了。这新王看上去比周平王多了许多朝气,但在心思城府上,与平王还差得很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