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斜映千里大荒。远处,天地一色,放眼望去,景色竟如此之美。
辟邪兽奔跑在夕阳之下,行动迅捷,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小蝴蝶疑惑道:“咦,大哥哥,这千里大荒并无人烟,怎会有身形如此庞大的野兽?”
正疑惑间,突闻雷声隐隐,两人不觉凝望,只见霞光溢彩,夕阳如火,哪里有大雨将临的征兆。
声音越来越响,闵画扇一怔,放眼望去,只觉北边天际黄沙漫天,似有大军行进。他喝住辟邪兽止步观望。 “大哥哥,打雷了么?”声音越来越响,却听烟尘处传来野兽的震吼和地动山摇的奔腾之声。
“大哥哥,快看!”小蝴蝶惊愕的叫道:“好多的野兽!”
座下辟邪兽仰首嘶鸣,闵画扇顿感不妙,道:“这千里大荒何处来了这么多的野兽!”
北方烟尘越来越浓,声音也越来越响,辟邪兽惊惶不安的原地打转,似是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闵画扇脸色微变,极目远眺,不禁脸色巨变,恐慌道:“不好,快跑!”
小蝴蝶心下好奇,不禁转身望去。只见黄沙漫天,沙幕遮掩了天地,滚滚黄沙中雷声隆隆,响彻云霄。突然,沙幕之中冲出一头剑齿虎,紧接着便有成千上百只剑齿虎冲将出来。大地震颤,万兽嘶鸣,如同天崩地裂,火山喷发!
剑齿虎群的后面便是成百上千头的青兕,而后便是身形硕大的长毛巨象。精疲力竭亦或是速度迟缓的野兽,皆被黄沙淹没,惨死在万千掌蹄之中。
闵画扇急忙驾驭辟邪兽御风而起,他凝望天边,突然间脸色大变,骇然道:“这都是什么东西!”
夕阳已被铺天盖地剑羽鸟和狮鹫遮了个严严实实,万千双翅膀开合之间,飓风骤起,犹如惊涛骇浪。翅下卷起罡风,以排山倒海之势的向着两人一兽涌来。“这些野兽都是从哪里来的?”
轰隆声中,震耳欲聋,两人近在咫尺却互不能闻。
一头鬣猪筋疲力尽,行动稍有迟缓,便被涌上来的青兕踩得血肉横飞,鲜血横流,等兽群如潮水般涌过,黄沙之上留下血肉模糊的残肢,竟分辨不出是何种野兽的尸体。
“啊!大哥哥,我好害怕。”
“这么多的野兽为何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千里大荒?此事定有蹊跷。”闵画扇不敢怠慢,驾驭辟邪兽落在黄沙古迹的断壁残垣之上。
两人一兽犹如沧海一粟,并没有引起兽群天上地下的围剿。看着野兽相互践踏的咆哮而过,闵画扇心下不免疑虑,“这些野兽到底来自哪里?又是谁将它们驱赶到此处?”
小蝴蝶惊魂未定的道:“会不会是有人如大哥哥一般,利用传送法阵送来了这么多的野兽?”
“不可能。”闵画扇摇头蹙眉,若有所思的道:“若是运来这么庞大的野兽军团,那得需多大的法阵,六界之中任谁有如此的修为?况且,法阵哪有如斯源源不断的威力?”
“大哥哥,我们跟上去看看它们要去哪里吧?”小蝴蝶道。
闵画扇也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遂点头道:“这些野兽聚集在千里大荒,莫不是对支离山不利?”
驾驭着辟邪兽跟随在兽群的后面并不会有被踩踏的危险,即便如此,闵画扇犹感到惶恐不安。
跟在兽群后面又行了数离,却见兽群全部进入了荒口镇。闵画扇大惊,心道:“荒口镇的结界什么时候被人破除?这些野兽如何全部集结于此?难道果然是对支离山不利么?”
看到闵画扇怔怔发呆,小蝴蝶轻声道:“大哥哥,怎么了?”
“哦,没事,我们小心。”
“呜呜呜……”
突然,号角呜咽,连绵不绝。
那如鬼哭狼嚎般的号角声消歇,四周立时变得一片死寂,蓦地却听一人高声断喝:“什么人!”
闵画扇大吃一惊,恼恨这大荒之中避无可避,只得赶忙驾驭辟邪兽离去,虽心中疑窦丛生,却也无可奈何。
“大哥哥,你怎么了?”小蝴蝶见他愁眉紧锁,遂不安的问道。
“往生镜。”闵画扇答非所问的脱口而出。
小蝴蝶一头雾水的道:“往生镜?那是什么?”
闵画扇并不回答小蝴蝶的疑惑,心下却道:“短时间内源源不断的运送如此数量之众的军团,也只有往生镜才有如斯威力,是了,一定是往生镜!”闵画扇心跳如撞,“往生镜在龙儿手中,难道她已离开了凤凰天女的陵寝么?若她没有离开,那往生镜如何重临人界?”想到奢比尸,他竟不由得难过起来,“龙儿……”
过了半晌,闵画扇长吁一口气,将辟邪兽交给小蝴蝶,道:“你先回百花城去,大哥哥有要事要办。”
“发生了什么事,小蝴蝶不能陪着大哥哥么?”小蝴蝶不安的道:“大哥哥你一个人,小蝴蝶不放心。”
闵画扇微笑着抚摸她的秀发,道:“大哥哥只是去见一个老朋友,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
“我是大哥哥的……妹子。”小蝴蝶吞吐道:“若真的去见朋友,为何不能带着我去。”
闵画扇心知,若自己执意要去,小蝴蝶定会跟随,若荒口镇中有什么变故,到时候可就真的道尽途殚了,况且,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往生镜所为。寻思良久,只得长舒一口气,道:“好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这就想走了么!”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听夜幕之中一人一声呼啸,两只剑羽鸟钢爪携着金丝倒钩网迎空扑了下来。闵画扇料敌不清,不愿盲目应战,但见金丝网横亘数十丈,想要正面冲出已无可能,遂驾驭辟邪兽转身逃走。突然,迎面一道闪电袭来,闵画扇稍一迟疑躲避,金丝网赫然落下,连同小蝴蝶一起被人俘虏。
金丝网坚韧无比,且挂满倒钩,稍有不慎便会弄得遍体鳞伤。
闵画扇被人绑缚着回到了荒口镇。
起初闵画扇并未觉得事情棘手,甚至于被捉时并未极力应对,等进入荒口镇,才感觉事情大为不妙!
荒口镇的原住民被人尽数屠杀,男人尸体全部赤身裸体的悬挂在大树之上,女人皆被削尖的木桩由下身插入,贯穿胸腹,自口中露出木桩的尖端。闵画扇看在眼里,不由得悲从中来,小蝴蝶如何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更是吓得嚎啕大哭。
广场上,羽神子车璇的雕像也已被推翻,斜斜的横在一侧。
大厅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数十张桌上摆满了酒肉,八人一桌,十人一围的围坐在桌前正喝的不亦乐乎。
“族主,我捉到两个奸细,该如何处置?”
“若真的是奸细,拉出去斩了便是!”桌前站起一人,正是赏真。
小蝴蝶见到赏真,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赏真大人!”
赏真一愣,见是小蝴蝶也是一惊,遂喝止兵丁,来到小蝴蝶的面前,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没有问你呢?”小蝴蝶泪痕未干的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外面那些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哈哈哈。”赏真仰天大笑,道:“我若告诉你不是我们干的你会相信么?”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蝴蝶伤心欲绝的抽泣道:“我要见离朱姐姐。”
在场众人大多识得小蝴蝶,见她到来,还带了一个不速之客,有的低声叫骂,有的摇头叹息,刚刚还热闹非凡喧嚣不止的大厅里,一时间竟变得阴沉萧瑟。
众多身影中,闵画扇的眼光却落在一人的身上,虽然她正背对着自己,却能依稀分辨出,那便是奢比尸的身影。
“妖神大人,您意下如何?”
听到“妖神”二字,闵画扇不由得心如重锤,热血翻涌,呼吸竟有些急促。
奢比尸支支吾吾良久,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身孤坐陵寝中时日已久,她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闵画扇见到如斯情景,竟不由得心中大恸,眼泪险些簌簌滑落,“龙儿……”
在场众人大多不知道闵画扇在说什么,只道是他吓得傻了,胡言乱语而已。
勾黎闻听不由得浑身一振,他恭敬地低着头,抬眼看了一眼奢比尸,见她面如止水,好像对他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勾黎暗自揣测道:“妖神名唤奢龙,六界之中已少有人知,而这年轻人口中的龙儿莫不是妖神么?”
“龙儿!”闵画扇忍不住大声呼喊道。
厅中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呼喊惊了一吓,不觉叫骂声连成一片。
闵画扇脑中尽是奢比尸的音容笑貌,尽是凤凰天女陵寝中的点点滴滴。他盯着她的背影半晌,却依然不见她转过身来。
“龙儿,是你吗?”
众人尽皆望向闵画扇,却唯独奢比尸稳若磐石动也不动,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闵画扇心头一阵酸楚,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喉头一酸,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