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庞欣之这个反映多少也有一些儿不敢相信的意思,话说冷尚儒残疾多年,共产党怎么会找了他这样一个废人来做内应呢?只不过赫章所找到的证据也确实毋庸置疑。
再加上庞欣之问完话之后,赫章更加肯定的回答道:“我本来也不想相信,可是这些儿疑点真的都指向了冷尚儒就是共产党埋伏在扈城的特务‘古竹’,后来越查就越是坐实。”
而且,庞欣之现在的心理也变成了:“因为冷尚儒最不值得怀疑,所以就更加易于隐藏!”
不知道为什么,庞欣之此刻却忽然很想大笑,不过他忍住了,只是嘴角处留下了那邪恶的一抹,口中话露阴狠的说道:“扈城人,冷尚儒,我是真想放过他!”
对于庞欣之和冷家的恩恩怨怨,只要是一个扈城人多少都还是知道一点的,所以这个时候赫章很明显非常愿意拍马屁,于是就赶紧提出意见道:“庞先生,反正冷尚儒也已经残废了,不如我们就秘密的把他......”
却不想,赫章的话只是说到此处,庞欣之反而在这个时候摇着头否定道:“不!这种事情必需用我们的方式公开,以儆效尤!”
然后,庞欣之都没有像庞悉昙一样想上片刻,转过头直接对赫章命令道:“赫章,你今晚带上黑龙令把冷尚儒捉到地下宫去!”
很明显,既然是说到了“地下”这两个字,那就证明是广龙山庄的家法,说白了那里才真正隐藏着扈城所有的权利,虽然在扈城知道的人并不多,而这些儿不知道的人里面确实也包括冷婉玉。
所以,当赫章领着一队人马,戴着面具手持黑龙令抓走冷尚儒以后,冷婉玉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带走了她的父亲,只是冷尚儒临走的时候对冷婉玉交代过,不许让冷秋水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还让冷婉玉也必须忘记。
可这天晚上冷秋水回来的也真是足够晚,因此不仅错过了冷尚儒被抓的过程,也错过了冷婉玉伤心欲绝的瞬间。
直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冷秋水才发现父亲冷尚儒不见了,于是坐在餐桌边对冷婉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姐,爹呢?”
实话实说,冷婉玉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那么疼,但是她却还是谨记了冷尚儒的话,而且冷婉玉还是第一次如此有城府,因为她竟然表现得很自然。
甚至冷婉玉拿起汤匙一边盛汤,一边还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冷秋水扯谎道:“秋水,我送爹回老家了,本来打算和你商量的,可是你这几天老是不回家,我觉得你应该是很忙吧,就自己拿了主意”。
不过,要说冷婉玉对冷秋水这唯一一次的伪装还真的是用错了地方,但是却怪不得冷婉玉,冷尚儒临别之前那么紧急的对自己说的话,冷婉玉怎么敢去违反,而且她也不是不知道冷秋水的脾气。
如若叫冷秋水知道冷尚儒被人抓走了,她还不将扈城翻个底朝天,那才叫见了鬼呢!毕竟冷婉玉并不知道冷秋水已经长大成熟,她眼中的冷秋水只不过是一层善意的伪装。
因为冷秋水也自认为自己很了解冷婉玉的个性,她始终觉得冷婉玉的内心没有外表成熟,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分毫,于是也就相信了冷婉玉的话。
只是冷秋水却也很担心冷尚儒的身体,就接着冷婉玉的话向下问道:“姐,爹的身体状况应该不适合在老家居住吧?”
听了这句话,冷婉玉的手微微有些儿颤抖,只不过她端着汤碗的手已经接近了桌面,所以在碗内汤因为手的颤抖晃动的时候,冷婉玉就直接将它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将自己的双手都拿到桌子下面去了。
其实,冷婉玉的这些儿小动作说起来比较慢,可发生起来却极快,快到当冷婉玉正襟危坐的对冷秋水说完:“是他自己要回去的,我也阻拦过,但是他一定要回去”,这句话的时候,冷秋水从桌子上拿起来的汤碗才刚刚举到汤盆边缘准备盛汤。
既然是冷尚儒的意思,冷秋水也就不能多反驳什么了,自己的这个父亲有多么执拗,冷秋水多少还是知道的,所以也就不再说话,一勺一勺的向自己的汤碗内盛着汤。
然后姐妹二人就开始吃起了早餐,空间上有了这样半刻的宁静,只不过冷秋水算是吃的津津有味,可坐在她对面的冷婉玉却明显就是味如嚼蜡。
终于,就在冷秋水放下筷子的一瞬间,冷婉玉再在忍不住了,她悲伤的打破了沉默,开口对冷秋水问道:“秋水,我不是一个好姐姐,是不是?”
对于冷婉玉此刻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本来头脑就不是很精明的冷秋水还真是没能听懂,但是如果说冷婉玉是不是好姐姐,这个冷秋水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因为从小到大,冷秋水都是被冷婉玉宠着的,所以她才不管其它,竟一脸甜蜜的对冷婉玉撒娇道:“怎么会呢?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冷秋水说完这句话,就调皮的给冷婉玉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逗得冷婉玉“扑哧”一下笑出声音,但是就连冷秋水都看得出来,冷婉玉的笑脸中带满了凄苦,虽然冷秋水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清晨的阳光透过空气中的空隙,一点点渐渐的透射大地,但是它矫健的身影终究都没能征服那个被人深深恐惧着的地下宫。
话说,昨天晚上冷尚儒被赫章抓进这里后,庞欣之并没有马上出现,而是交代赫章将冷尚儒送进了一间四周砌冰的冰室,然后今天早上庞欣之再见到的冷尚儒,他可谓是受尽了寒气之苦。
即使是眼下早已经离开了冰室,来到了这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内,老人家依旧是浑身打着冷颤,脸色惨白如纸,就连鬓间和眉间也还能看见少许的白色霜雾。
直到这个时候,带着金黄色面具的庞欣之终于出现了,但是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冷尚儒的身边,在这间宫殿里面所有带着黑色面具的人,除了赫章以外全部都纷纷躬身退出了门外。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庞欣之、赫章,以及坐在轮椅上还在瑟瑟发抖的冷尚儒,然后庞欣之才看着冷尚儒,开口悠悠的问道:“冷叔叔,我知道你身上千魂诀的余毒未清,怕热,特意为你准备了那间冰室,你可满意?”
说实话,即便是庞欣之戴着面具,但是冷尚儒就算是光听声音也分得出来此人确是他无疑,更何况从昨晚看到来抓自己的人手持黑龙令那一刻,冷尚儒就已经怀疑上了此事定与庞欣之脱不了干系。
所以现在一经证实,冷尚儒都忍不住要在心中好好的问候一番庞欣之的祖宗了,因为在冷尚儒的心里,庞欣之这么为难自己,无非也就是想要公报私仇,无非也就是当年冷婉玉那件事情让他还耿耿于怀罢了!
其实,冷尚儒也确实是一个脾气足够倔的老头,他认定了庞欣之的报复,心中充满了不忿的感觉,尽管是在现在这般处境下,庞欣之说过话以后,冷尚儒只是愤怒的白了他一眼,竟然是一副连话都懒得和庞欣之说的样子。
不过,对于冷尚儒的为人,庞欣之也早就了解,因此他也并不计较的,露在面具外面的嘴微微一笑,又继续追问道:“冷尚儒不是挺好听的吗?为什么非要叫‘古竹’呢?”
很明显,庞欣之这是在给冷尚儒机会,虽然连他自己都清楚,依照冷尚儒的脾气秉性,肯解释的可能连三成都不到,但是庞欣之还是希望冷尚儒能将那不足三成的态度凸显出来。
而且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退步,庞欣之问这两个问题的时候连讽刺的语调都不曾加上,只是平平淡淡的就说出了口。
只可惜,面对庞欣之这难得的一次仁慈,冷尚儒没有抓住,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有想要去抓,他甚至觉得庞欣之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毕竟冷尚儒根本连“古竹”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可想来多半也是伤害到广龙山庄,伤害到庞家利益的人。
然而,冷尚儒还自认这多半就是庞欣之自导自演的计谋,那自己就更加没有必要去争辩些儿什么了,毕竟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得了最惨痛的结果。
作为一名文人,冷尚儒不迂腐,但是足够孤傲,既然站着一定要死,跪着也无生还的可能,那冷尚儒宁愿保留着自己仅剩下来的尊严。
于是只见冷尚儒愤怒的将双手,向自己轮椅扶手上狠狠的拍了下去,然后厉声的对庞欣之呵斥道:“庞欣之!你我今日不必说这些儿,你我为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庞欣之皱起眉头看着冷尚儒,只可惜他的纠结完全都被那金黄色的面具挡在后面,倒是他无言的应答让冷尚儒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