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梦
“命道殊途————”
“在那里,永恒的王座正在苏醒······”
“而你必须为王。”
“我预见了一切”白色朦胧中,那个老人如此沙哑地说道,她想起很久之前竹村不是观天客的观天客,那个叫卜周的瞎子“你的命运,所有人的命运,他来了,有人在呼唤他,有人在麻木地渴望他,他——沸——腾”
她第一次醒来时是因为口渴和这诡异的梦,那梦毫无逻辑,没有和整个世界的关系,唯一能让她想到的就是书上曾几笔带过的西部殊途走廊永恒王座,还有门亚地底之城,但那都是《山海》所描述之处,多为虚构。
【那怎么~】洛孤坐在床上喝了口凉水,陶杯差点没握紧摔在地上,屋外群星般的萤火虫忽闪忽闪,她冷静下来摸了摸凉凉的额头,自嘲一番大惊小怪胡思乱想,便继续缩回被子里入睡,但这次怎么也睡不着,太多事情钻了出来让她合不上眼,刚驱赶完一个又出来令一个,竹村、洛复公、久成文、封成侯、云道、原天教派、封国、叶国、洛国、甲国、虎头关、甜渔河、千下城、双中城、爱诺希、北冥、圣都、夏轲淼——邹云——极天硕——曾日辉——洛国陵墓——树族~米酒~龙······龙渊玄~琥珀···当她再想到冥界和天界时,太阳已经把光辉带了回来,公鸡鸣叫,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要求登基的事情已经拖地够久,虽然她已经排除一切对手,但封国和叶国还以为洛土是久成文在控制,山匪们部分则还信奉着已经死去的洛复公,登基、宣布一切有太多必要,在极天硕治疗完手后她就与大祭司沟通了这件事,祭司算了算表示后天是吉日,一切都在操办,但千下城的平民们则从未如此欢欣过,狐耳狐尾的女孩俨然快成为了一种标志。
在吃早餐烤鹌鹑喝橘子茶时,正要找的邹云自己前来,“大人。”少年微笑着坐在她旁边,洛孤不大喜欢他这么随意【他应该站着跟我说话,他~直接走进来我甚至都没有预料】洛孤又觉得直接说出来没必要,只得把不满咽下去。
“千古岭大胜,山上部队已经陆续返回。”少年道。
“还留了二十人巡逻,一些我信得过的人。”洛孤擦着嘴,皱起眉头“我没想到洛复公的人竟然还在我们身边,那个叫格林的家伙。”接着话锋一转,不满地看向少年“以及昨天我已经认识的,那个叫极天硕的。”
“是的。”邹云点了点头“他很有胆量,那天我本该也杀了他,但是他跑了,我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回来,以他的话说那就是不干一番事业和死了也差不多,我挺佩服这样的人。”邹云砸吧了下嘴“我想洛复公看上他肯定也正是如此吧。”
【极天硕的确和普通人很不一样】“如此重要之事你甚至不跟我汇报。”洛孤责问,邹云顿了下,说“那时您已经要上山参加千古岭战役,我是后来刚好在千下城里找到了他,千下城四个城门对普通人开放没那么严格他可以混进来,但我后来在城里找到了他抓住了他,把他控制在了千下宫里,我派了专门的人一直观察他,他也没酿出什么大事。”
“曾日辉和他差点打起来。”洛孤微微眯起眼“而那个云游者受我的保护。”
“只是互相动了动嘴皮子,这些读书人不就爱这样吗。”邹云纳闷【洛大人为何要保护他?】“即使按照您的要求每天给那云游者吃肉汤米饭,那云游者还是不知好歹张口闭口污言秽语,如果您亲自去看的话你会明白的。”
【理论上说云游者很有风骨很有骨气,不向所认为的恶势力低头,但换一种眼光去理解那就是顽固不化】“我会去看的,但下次像极天硕这种危险而重要的人至少要把他控制住,不说锁在地牢里,好歹关在屋子里,限制他的行动。”
邹云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洛孤撕下鹌鹑腿咀嚼用橘子茶冲下肚,接着思考四息后看着邹云道“我曾目睹过相当黑暗的一面,也想改变它,而现实一次次地证明若非抵达最高峰,就无法改变它。”她拍了拍左脖,嘴角微微下扬
“大人,您已经抵达了,现在只需要承认。”邹云道。
“这个过程并非温和也并非仁义更无所谓之正统。”洛孤认真地看着那个少年道“我承认自己怪异,不讨人喜欢,有很多野兽的特征,但这不代表——”【不代表-不代表——我~我非、我不是——】那个词该怎么说?【不代表我是坏人?不代表我是邪恶的?】她想不出话来,邹云连忙说“我不是让您承认这个而是登基,承认自己应该处于的位置,我觉得你会是个不错的国君,国君就该和其它人不一样,只要能给人民带来和平与繁荣那就是对的,而非某个遥远的天子的承认才是对的。”
洛孤手不知该放哪儿,她鼓着腮吹了两口气【谢谢,很好,很好~】“你的哥哥在树族人的丛林中被洛复公杀死,洛国先君的历代陵墓就在那边,邹风是对的,的确有很多财产埋在底下与死者共眠。”
说到这儿邹云眼神黯了下去“他生前跟我讲过。”
“千下城需要那些钱,青川之地也需要,在几天后的加冕仪式正式结束后,我想要派你前去带人把地下宝藏都拿过来。”邹云点了下头,洛孤把担忧说出来“但树族人信奉不存在的鬼神,他们认为违背不平等条约会招来灾祸,如果必要,我是说必要的话——”
“那只是一帮野人,近千年来青川之地早就没了他们的位置,放心大人,我知道如何最有效地跟野人打交道,住在树上吃果子的猴子们应该知道这片土地到底是谁的。”
“尽量降低武力冲突,避免直接交战。”洛孤手做了个压低的动作,她担忧道“如果有和谈的前提,我希望你能先利用一下。”
邹云思索了下,他摸了摸刚长胡子的下巴,点了点头,接着他说“事实上今早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解决。”
洛孤喝了口橘子茶“什么?”
“封国的夏轲淼和郭仁一直活在恐惧之中,他们请求接见你,对于他们来说,这事情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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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离开国君大殿后洛孤便直接来到安置夏轲淼与侍卫郭仁的地方去,侍卫打开屋门,洛孤走了进去,看到洛孤前来阳光骑士立马瞪大眼睛站起挡在妖狐前面,他身后那漂亮温软的女子躺坐于床攥着小手迟疑而警惕地看着妖狐“我们是来找久成文的。”郭仁强硬地说“而不是你。”
这话一出把洛孤一下子堵了回去,她原本想的话一下咽在了肚里,原本只想和平沟通,看来这家伙想要搞事情?洛孤咽了口气场面一度尴尬,又是那双眼神,那双带着厌恶、警惕的眼神,洛孤心情一下子也变得不好。
邹云双手环抱于胸前,用拇指指了指地面“叶国侵略者已死,你们真想找他我可以送你们去。”此话一出夏轲淼吓得一小哆嗦,那幅度很小,但洛孤捕捉到了。
郭仁本意是想说明他们想要在千下城护卫队的保护下离开,但嘴笨,面对邹云的挑衅按照他原本的性子定然会顶过去,但想到身后的大小姐,他软了下来“我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他在妥协,他在祈求,他在软硬兼施。
“哦?千下城之战过去还没多久吧,封国人挺健忘。”邹云道,洛孤叫他安静这才让整个局面平静下来,小妖狐走向夏轲淼,她坐在大小姐床边,郭仁和夏轲淼都不敢轻举妄动,大小姐无法判断洛孤是否为善类。
“我们只是~我们不想搅合进其它国的一切事情,一切的一切都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现在只想安安全全抵达双中城返回封国,洛~洛大人?”郭仁慢慢吞吞道,洛孤没有直接理他。
夏轲淼担惊受怕地看着洛孤,心神打颤【她的眼、眼角下,红色的眼影,她的虎牙、她的眼神,她似乎冷酷而无情,她~不是人。】,洛孤没有预料地先开口了“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嫁给叶启公久成文。”大小姐乖乖地说。
和洛孤所知道的一样“但御林兵长潘帅杀害了他,你是想要为你的夫君报仇的么?”洛孤双手握于背后弯腰温和地问道,她感受到夏轲淼在害怕,在不断看着郭仁以来获取勇气,洛孤兽耳和尾巴上毛发的味道令她恐慌。
“我不确定,我~”她实话实说,说谎只会越说越乱“我不认识他也不了解他,我连他什么样都不知道,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一切都是父亲的错,都是他的错。”说着夏轲淼低着头抽泣了下“父亲,他~我···”【他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一切,我恨他。】夏可淼说不出话,洛孤拿来锦帕递给她,站起来柔和地对郭仁道“派你前去护送封成侯的女儿定然是有原因的。”她观察着阳光骑士的五官,轻语“你要完成何种使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国君想要完成何种使命,告诉我,那个使命是什么?”
这话勒住阳光骑士,他支支吾吾,【为什么这个妖狐突然要问我?我该怎么讨好她?她希望我怎么回答?】“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们一路遭受了埋伏,我负责保护大小姐夏轲淼。”,显然这家伙没有听懂洛孤的意思,小妖狐略有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夏轲淼“据我所知你父亲是个贤君,从洛正侯统治的疯狂岁月里他能站出来对邪恶宣战这点来看就知道,洛封之战据说他老人家御驾亲征,这是真的么?”洛孤嘴角微微上扬地问道。
“有过,但战役到了一半就返回洛国了,那个时候青川之地外的甲国正在暗暗威胁什么,我爹便要把我卖给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夏轲淼失落地抱怨,她低着头不去看洛孤“自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财产,只是一个交易的东西,在叶国人来了以后,久成文就又成了我的买家。”她哀语丝丝,短暂的沉默后洛孤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夏轲淼看向她,她说话时那个虎牙尤为耀眼“如果一切和平的话他会更希望你能留在他身边,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不会放弃至亲的骨肉和家人,但命运往往无法让我们选择,你父亲所统治的封国一切安好,为了守护它一切都是必须要做的。”郭仁和夏轲淼都略感诧异洛孤会说这样的话“你的父亲,你的国君要做的不是卖掉自己的女儿,而是封国的安定。”她抬头对郭仁撒谎“久成文死于洛正侯的御林兵长潘帅之手,恶人会有自己的报应。”
“那请求能否在保护下让我们离开?”郭仁抓着手腕“在竹村我们受到了山匪的袭击损失惨重。”接着他便将那次受到攻击的事件一五一十地诉说,在听到借住村民起火后她眉头一跳抿紧嘴,直至结束她仍然保持这个表情,竹村上一次起火她历历在目“这个事情我会立刻处理,会给你们一个相当满意的答复。”
“我现在只想回家。”夏轲淼摇头,呆呆地看着洛孤“那些山匪会不会受到惩罚我不关心,我现在只想好好回家。”
“据我所知甲国世子未去世,退一步说,即使那世子死了,一直在青川之地外威胁封国的诸国们的世子还多地很,明国乃至宁国。”洛孤粗略地在脑海中构思书中所描绘的地图,夏轲淼再次低下了头,大小姐无力地搓着衣角说不出话来。一种与其说立刻想到、不如说早就有所酝酿的想法出现在了洛孤脑海中“我可以让你与你的父亲、你的家族衣食无忧地一直生活在一起。”夏轲淼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但前提是接下来你必须要先留在千下城一段时间,而你父亲留给我就好,在此期间你的安全会得到保障。”
郭仁皱眉道“大人,恕我直言,我们不想掺和进任何纷争。”
“你们不会有任何纷争,如果你们很安静,没那么冲动的话。”小妖狐这话这算威胁?夏轲淼和郭仁一时都不敢多说话。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郭仁鼓起勇气【我必须~为了她】“是在洛国还是在叶国?是被哪位国君要挟?知道自己的处境这不算过分吧。”
洛孤往门外走去,侧着头“你是在哪国,你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国君,很快就会明白的。”,郭仁立马跟去要继续询问【可是能否先派人告诉国君我们现在的处境?】,但门关上,面对他的再是只有冷冷的墙壁和隔着墙木偶般的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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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早上,擦亮的盔甲发着耀眼的白光,只有御林军才会穿这么瞩目的盔甲“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要不是新君继位先君的人不会被替换下来。”百夫长江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个肥差,你的父母已经在为你骄傲了,每个像你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做梦都想穿这套衣服呢。”,但显然潘帅不太习惯,盔甲比布衣重很多,看着压着紧张故作镇定的男孩,江纯干笑两声“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一样会不知所措,但你要知道国君比你大不了多少,放轻松,今天新君登基,只要表现地平静正常,轮到你的机会时说些甜话,这个月的酒肉钱是起码的。”
“我听到了一些声音”【这周围没有别人,我可以说】“有些家伙念着另外一个名字。”
“孟石”百夫长揉了揉鼻子目视前方“现在局面尚不稳定,但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你知道士兵与将军的区别在哪里么?”江纯问道,新兵想了片刻,道“俸禄不同。”
“错,是将军有自己的思想,而士兵没有”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准确来说不是没有,而是不能有,服从命令是士兵的天职,十个致死执行命令的战士胜过一百个无组织无纪律打家劫舍的山匪”,潘帅眨巴着眼,静静听着。
“所以不论局面如何混乱,都与你无关,都与士兵无关”江纯拳头轻锤了锤他的胸口,铁盔发出铛铛声响“君臣父子是构筑文明的基础,简单来说就是各司其职,不该你操心的东西就不要操心,这——你明白吧?”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千下宫国君大殿的阶梯前“是的,我明——”
一声惨叫毫无预料地爆出,某种扭动的形体好像从他们头顶上摔落,女人发出尖叫男人全都沉默,‘噗嗤’一声,当潘帅回过神来时,一个衣着原亚麻色朝官式服的尸体已经扭在了他们旁边,这是个老者,他头部受到严重创伤左脖颈被割开一个血口,血迹从国君大殿中一路喷来,就在潘帅惊地僵住时江纯抓住他的盔甲、把他拉醒往台阶上走“这就是你所要面对的,勇敢点,这只是开始。”说这话时百夫长那严肃的脸几乎贴在他眼睛上“现在,让我们的国君看看你有多么淡定,就算你现在屎拉在了裤子里也要装作不知道,懂吗?”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不断点头,一声粗狂的咆哮从大殿中爆发出来“谁再敢给我提他的名字!?还有谁!?”那壮硕的青年手握沾血切肉刀,如若不是穿着一声国君衣着戴着垂帘之冠没人会觉得他会是国君,潘帅以及大部分人都呆住,但江纯没有,他反而一下跑去国君那边半跪下来,低头道“属下来迟让歹人乱说妖言,请陛下恕罪!”,洛正侯孟风用拇指擦了擦刀面上的血,眯着眼看了看这个家伙“平身”国君道,江纯站起“谢陛下。”这壮硕青年把刀递给了他随即后面吼起来“把那个刚才替刘依铎说话的贱种给寡人拉过来”,伴随暗暗的嘈杂议论声,一个红着眼眶的五官精致漂亮女人被铁卫抓着胳膊半推半扭半走的来到了洛正侯的旁边,她发型讲究衣着华丽,薄薄的染粉绸缎将她曼妙有质的身材弄得若隐若现,也和在场的所有其它女人一样画着好了的眼影涂了动人的红唇,国君孟风一个健步过去拽着那女人头发就把往地上扯拉,尖叫和哭丧涌现,潘帅咽了口唾沫根本不敢乱动,当这女人趴在地上抬起头时她已经头发凌乱衣服损坏,她咬着牙泪水流满脸颊,那画面潘帅一直无法忘记,【她的肩上纹有一朵红色的花儿,多美呀。】
“和刘依铎一样”国君对江纯说“这条母狗是孟石的人,杀了她。”最后三个字他说得轻若鸿毛,江纯与那女人目光对视,她很漂亮,目光中是坚毅也是委屈可怜,还有无声的愤怒,百夫长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下收起切肉短刀,就在他刚把长长佩刀拔出来时,国君按住了他的手,江纯立刻全明白了【他只是测验我是否忠心,他不会真在大厅里杀这个女人,即使是那老头子不还是被扔出去了】。
结果接下来国君孟风瞪着他压低声认真道“不要用你那把长刀,用我给你的短刀,让她死得别那么痛快”,此话一出江纯心脏被冰水浸了下,他强压着手上的颤抖,淡淡地与国君对视,三息后,百夫长低下头把佩刀插回去,将切肉小刀拿出来,围观的部分男人控制不住地后退小半步,而女人则用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那女人身上有栀子的香味,头发则被香料精油涂抹过,江纯蹲了下来,捏住柔软的香肩,她深呼吸下,坚定地看着江纯轻启朱唇,缓慢而沙哑地吐字“你————就————是————”她紧紧盯着百夫长的眼,眸子抖动,最后三个字她轻笑着说完“一条——狗~”
江纯闭了下眼,右嘴角微微上扬点了下头,然后猛地一刀刺入她的下巴与喉咙柔软的交接处、刀刃炸穿她的舌头,刀尖直抵她的上颚口腔,百夫长就这么咬着牙用力搅动着刀想要钻穿上颚骨,美女两腿乱蹬双手狂拍着他两侧盔甲,但血越流越多、她抽搐的幅度也越来越小,再拔出后她还瞪大眼睛喷了几口血泡泡,但很快就死去,鲜血从下巴伤口处流淌顺着他手掌延伸到臂弯,新的盔甲就这么脏了。
国君还算满意地看了看女人的尸体,在大殿之中一边走一边一边瞪着他那双布有血丝的眼审视着众人“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正统,我便是律法,我即是洛国国君——洛——正——侯!”
一股无比冰凉的冲击瞬间砸向了少年潘帅的脸,空气在几息内被夺走了,周围一切的一切都在倒退,一中无形的强大把他往后拉着,有色的世界快速塌缩,各种混乱的声音不绝于耳——
“是他!是他偷了戈!那是我的!我从外面捡的!”
“所以你以后要像英雄一样。”
“不该有思想,你要知道服从命令是——”
“封国人不懂得怜悯,他们会杀了我们,你为的是不能战斗的人。”
“哪有家园可言?”
“妈妈爱你。”
“云游者早就说过了,每个人都能成为圣人。”
“我喜欢你妙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是这样,我每晚都在想你,答应我——跟我在一起吧。”
“你该做出自己的抉择,要抓住机会,要把握住机会,命运其实是可以自己改变的。”
“孩子他爸,你准备给儿子取什么名字?”
“嘻嘻嘻,老爸,抱抱我。”
“准备应战!封国狗回去吃屎把!”
“陛下,情况不容乐观,前线来战报了,我们损失惨重。”
“我们应该搬家吗?可还有什么地方安全?”
“那个妖狐,她到底是什么?她到底想干嘛?她到底要怎样?”
“求求你,不要,不要砍我的手指,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动了全部肺力的大呼吸,他睁开了眼,凉凉的水珠顺着他的脸往他身躯下滑着,眼前的的图画由模糊到清晰再到模糊,最后几番挣扎他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看清了一切。
没有别人,那个妖狐站在他的面前,但她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望着竹简上的字,她旁边有两桶水,一桶已空是刚泼在潘帅脸上,御林兵长用了用力,这才想起自己被拷在大字形木架上,阴暗的墙壁上的灯架闪烁着火光,这是地牢。
“妻子崔妙雯,大儿子潘也将,二女儿潘佳伊”洛孤念着“母亲黄氏已亡故,父亲潘守城,岳父崔雷,岳母~岳母跟我一个姓”小妖狐挠了挠头“叫洛小白”
“都住在千下城”她卷起竹简扔进火堆,抬头看着潘帅“我说的没错吧。”
“格林的事真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完全没有预料到。”潘帅砸吧了下嘴把唾沫咽下去,皱着眉认真道“大人,那家伙就是看起来像个老实人的那种,其实藏着心思,我也被骗了,连您都被忽悠,更何况我呢,大人,请好好想想,我真的跟那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洛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时不时眨巴下眼,他看去妖狐本来手上的右手,却发现完好无损,瞪大了双眼“伤~大人您的伤?好了?”
“格林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我知道你跟那件事情没有关系,嗯——”她想了下“或许有,但不重要”她向前走了一大步,跟其只有半米距离“你的家人我保证会活得好好的,他们会被接到千下宫中生活,一切安全都会得到保障,而你——”洛孤从上而下看着他健硕的身体,目光在那腹肌处多停留了三息,她目光黯淡轻声道“后天会是你的死期。”
“我~”潘帅颤抖并疑惑地问“为什么?我怎么了?大人我哪里不好吗?”
“因为你杀了洛正侯杀了久成文杀了洛复公”洛孤一个转身背朝着他快速道,潘帅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背影“不”他拼命摇头“你明白的,你自己知道一切的”【她撒谎】“洛正侯不是我杀的,久成文明明是毒死的,而洛复公、洛复公他在哪儿死的我都不知道”御林兵长紧张地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怎能?你怎么可以,不、你不可以——你不能——”
“我不需要一个背叛了三次国君的御林兵”她猛地转身竖起食指皱着眉为难地对着他道“但我需要一个能让一切都变得美好的‘真相’。”
“真相?”潘帅不可思议地吐出这两个字,他悲伤懊悔地叫道“你那不是真相,不是。”
“为了民众,真相是可以进行选择的。”小妖狐表现地也略有为难,但她别无选择,眼神坚定“而现在就是必要的时刻,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大人我对您是忠心的,反正民众不认识我,替罪羊随便找一个死囚就行了。”他期待地笑着,渴望生命。
“你的御林军兄弟们已经被处决了。”洛孤看着徐徐燃烧的竹简,她弯着腰手抓住膝盖靠近火堆,火光把她的脸照地轮廓分明甚是恐怖“对不起,我不能把会说话的舌头留在凡界。”
此话一出潘帅激动地握紧拳头浑身抽搐着要下来“你?你处决了御林铁卫?你把他们都杀光了?”,洛孤没有说话,他叫了起来,挣扎着要摆脱这牢笼【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早该杀了她!】但一切都是徒劳“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妖孽!你这条臭狐狸!我艹你妈!你必被开膛破肚!”。
洛孤不但没有生气,相反极为淡定和平静“随便你怎么骂都无所谓,但在你面前是一个选择,如果配合我所告诉你的一切,你的家人不光平安无事还会锦衣玉食,我还会在明天安排你和他们见面,如若不然,就会出现你所能想到的最最糟糕的结果。”她食指刮着下潘帅的腹肌,抬头看他,以一种温柔迷幻般的声音对他说道“每个人都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你的不是云道嘴中所讲的荣耀大礼,而是爱与家庭。”她回忆起来“洛正侯那次我就知道了,你的女儿很可爱,儿子很像你,而你的妻子~”她皱起眉头“她很担心你,我知道她也相当爱你。”
“不要——伤害——他们”潘帅咬着牙【这条疯狐狸什么都做的出来】,洛孤把手收了回去“他们很安全,我保证。”
“妖狐的保证。”他啐了口痰。
洛孤回应“你还有选择么?”,潘帅头扭向一边,她双手环抱胸部“听着,这是我欠你的,你在帮我忙,而我会还在你家人身上,他们会幸福地替你活下去,其实你自己也该明白,就算真正的真相公开你也仍旧活不了,而我还是可以成为国君,只是名声一开始会比较复杂罢了,要知道我们都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们都是凡人,都为此付出一切。”她眯着眼,略感苦涩“我也想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像你一样有爱你的人,但从我出生起,诸神就夺走了我应有的权利,即使到了后来,我遇到的所有好人也都逐步死亡,我想做的是改变这个世界,我也可以为此而死。”
潘帅冷笑一声“你想让我说你很伟大吗?在我看来你的那些把戏幼稚无比,若非我一时糊涂你早就是一具发臭的尸骨,还说什么狗屁‘我愿意为改变世界而死’~看吧,妖狐,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因为你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周天很大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对,正义是会迟到但绝不可能缺席,你知道吗?绝不可能!我是无能,但众人的眼光是雪亮的,不要以为自己蛊惑了一些不识字的草民就能高高在上,等到他们意识到自己在与整个周天为敌时,看看他们怎么抛弃你的吧。”
“或许如此,但显然你到不了那一天了,你可以不信任我,但至少给你的家人一点可能性吧。”【他说随他说,我只关心眼前这事】“告诉我你的答案?”
依旧沉默,二十息后,小妖狐舔了下唇,晃了下挺拔的大尾巴往外头走去“我会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慢着”他头转向洛孤,憋着的嘴张开,皱眉坚定地看着她“我要先吃一碗腊肉饭,让我老婆帮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