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九年没受什么伤,可是墨乔还是关心他,道:“你真的没事儿吗?”说着就拉住了他的胳膊去看。张九年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道:“能有什么事儿?”可是这时墨乔却看到那被箭头擦破的衣服里面还有血迹,墨乔急忙抓住他的胳膊,道:“还说没伤到?你是怕我着急吗?”说着就去扒开看。只见那只是一个不足一寸的小伤口,流出来的血也是正常的红色。血流的不多,已经快凝住了,墨乔知道这应该没事儿。可是张九年已经一甩胳膊挣开了墨乔的手。墨乔有些不愿意了,撇着嘴道:“你怎么了?我难道是害你的吗?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张九年道:“别说这些了,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跟我来。”说着便往西边跑去,这时却没有抓墨乔。
墨乔只好跟着他往西边跑去。山路很是崎岖,墨乔跑起来就难受。而且张九年跑的又很快,不过张九年跑的也不是自己追不上的那种快,墨乔要是拼尽全力去追赶,也是可以赶上去的。墨乔不一会儿便有些累了,气喘的也大了很多,可是张九年却惘若未闻,依旧是那种在前面跑,仍然是那种速度。
墨乔心想:“哼,你今天怎么了,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好,你想让我留下来求你,我偏偏要这样追着你,看你真的忍心吗。”于是她咬着牙奋力地往前面跑去。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忍不住慢了下来,那张九年却仍然在她前面一丈处,无论是刚跑的时候还是这时候,张九年都处在这个位置。墨乔已经实在跑不动了,她觉得呼吸已经乱了,身上没劲儿,而且头甚至有一点儿晕。可是她依然坚持着,心想你张九年让我服输,我就不服输。可是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跌倒在旁边了。张九年往前面四周望了几眼,才扭过头去看墨乔,墨乔却撑着起来仍要跑。张九年道:“不必跑了,这里安全了。”墨乔简直大怒,可是她对张九年在心底里依然是喜欢至极的,因此只是不说话在那里喘气。
张九年道:“这里藏身之处甚多,并且想必没人能找到这里。我去带些东西,你在这里,不要走远。”墨乔自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虽然识大体,可是脾气也是不小的,这时她只点了点头,垂着眉眼一句话没有说,依旧坐在石头上。
张九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心简直就要融化了,可是他仍然往下面走去,因为他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若是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想和墨乔分开的。张九年看准了白溆堂的方向,便往那里赶去。他其实并不是要去白溆堂里面的,他才不想去那里面,他只是要抢来一匹马,让墨乔骑了好逃生。那些巡捕的人是白溆堂里来的,因此从这里往白溆堂的路肯定有人追来,看准时机抢得一匹马不是什么难事儿。
他速度很快,朝着白溆堂的方向走了三四里路,就看到前面有一路人在搜查,显然是白溆堂的人在搜查从那里逃出来的人的踪迹。那一路人只有一个骑着一匹马,其余的都是徒步。张九年纵身一跃,到了一棵树上,再往前面几个翻身起落,已经到了吗一路人的前面。他拔出那把蒙古弯刀,往树下一纵,已经割断了一个人的喉咙。后面的两个大叫一声,随即扑将过来。张九年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立刻就解决掉了这两个人。后面的几个人看到这个男子武功这么高强,哪里敢过来啊。有三个没有骑马的已经掉头鼠窜了,那骑着马的也知道自己绝非这少年的对手,就要调转马头逃走,张九年一个跃起跳到了他前面。还没有出手,那马上的汉子就摔下来,跪着磕头道:“少侠饶命。”张九年一翻身跳上了马,心想这种东西杀与不杀都没什么关系,留他一条性命便是。
于是他翻身上马,本想直接顺路回去,可是又觉得不能把墨乔的位置引给他,于是反倒朝着白溆堂的方向奔去。奔了没多远,调转马头,从后面饶了回去。
他遥遥地看到了墨乔所在的那个山头,快马加鞭,不一会儿就到了那里。只见墨乔仍然安静地坐在那个石头上,这里距离白溆堂甚是遥远,这么一会儿还没有人搜查到这里。张九年骑着马过来的时候,墨乔只是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在这一会儿张九年出去找马的时候,墨乔一直坐在这里,她虽然看上去平静,心里可是却一点儿也不平静。她真想揪住张九年问问他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子。可是张九年来了,她又没有勇气去问。
张九年道:“我找了一匹马,不多久就能逃出这里了。”墨乔冷冷地说道:“逃到哪里去?”张九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他不是不知道要去哪里,而是自己今天根本没有想着逃走。过了一会儿,张九年才说道:“你去徽州吧。”墨乔道:“那南宫行的仇不报了吗?”张九年冷冷地说道:“你在这里,我能怎么办?”墨乔心想也是,不过她怎么会自己走呢?说道:“那我躲在这里,嗯,相信我,不会有人能找到我的。”张九年叹了口气,道:“你能行吗?”墨乔道:“没问题啊,咱们在那个山谷里躲了那么多天,都没人找到。”张九年冷笑道:“哼,也不知道你是真的蠢还是太过自信了。南宫行的人早就发现了我们,现在咱们进去的那个地洞南宫行早已经封住了。”墨乔不说话了,可是她仍然是不会走的,她不会把张九年一个人就在那里。因为这里实在很危险很危险,赵七命和何四郎都是江湖里了得的人物,张九年和他们单打独斗也不知道了能不能占到便宜,而且他们怎么会单打独斗呢?更何况还有两个人也不清楚,不知道他们的本事多大。
张九年知道自己若是不逼墨乔走,她一定不会留下自己的,可是这时候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
正在他踌躇之时,忽然从头上的树上发出几声猴子的叫声,张九年仰头看去,果然有两只不大的猴子在树上叫喊。墨乔也寻声看到了,烂柯山这里本来就多猴子,山谷里是有不少的,都是成群的在那里。这时在这里看到了两只,想必是两只小猴子玩耍嬉戏到了这里。
墨乔小时候在烂柯山上常常碰到,那时候她就会坐下来听一听猴子的叫声,看看他们在山谷里树枝上轻快地奔跑,跳跃。她向来活泼,也活蹦乱跳的,有时候还跳到树上去和那猴子玩耍,追逐。这么久以来,虽然在峨眉山也见过不少猴子,可是那里的猴子和烂柯山的必定不一样,这几天也没有见到,这时一见,觉得甚是新奇,也很高兴,听那两只猴子叫唤,她也学着叫了一声。
张九年一看到这两只猴子本来就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时候听见墨乔这样叫了一声,脸上的怒气更增加了几分,开口怒道:“你干什么?这么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墨乔心里欢喜,也不想和他争辩,只说道:“你瞧这两只猴子多有趣儿。”张九年“哼”了一声,道:“什么稀罕的。没一点儿女子的气质。”墨乔怒道:“你这个没一点儿意思的臭小子,知道什么气质。”张九年没说话,看上去只是在想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这时候,那树上的两只猴子见墨乔和他们玩耍,也不走了,就在那棵树上跳来跳去,和墨乔玩笑。张九年听着那两棵树的叫声不仅没有停下,而且还越来越大了,显得越来越不耐烦了。他从怀里拔出蒙古弯刀,道:“这两只小畜生。”说着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树上准备去杀那猴子。墨乔大叫一声,道:“你干什么?臭小子快下来。”张九年哪里会停啊,跳到树上之后随便一刀甩出,只见刀光一闪,一只猴子就被他劈成了两半。那一只猴子惊讶至极,急忙大叫着跳到了树叉上面,往别处逃去。
墨乔看着那一只小猴子的尸体从树上落下来,大叫道:“张九年你快下来。臭小子疯了吗?”说着拿出黑玉无刃钳朝那树上使劲砸了一下,只把树干砸下来好多木屑。张九年没有去追那另外一只猴子,从树上跳下来,把弯刀刀刃在树皮上一滑,已经擦干净了血迹,送回刀鞘。
墨乔看着地上那只小猴子的尸体,显得惊怒至极,冲到张九年面前,重重地推了一下,道:“你干什么?何苦要杀这只猴子?”张九年撇了一眼那猴子的尸体,道:“两只顽畜,叫唤地人心烦。”墨乔看到他如此不屑的脸色,顿时心里怒气冲天,一个巴掌抡出去,“啪”地一声打在张九年的脸上,叫道:“你疯了吧。”张九年一挥手,把墨乔直推得后退了两三步,极其冷酷地说道:“你才疯了。一只小畜生就把你稀罕成这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和这些东西玩耍。”墨乔怒道:“那你说,你想怎么样?就算我玩耍了,它就该死了吗?你随便杀一个恶人倒也罢了,何苦要杀它呢?”张九年又轻蔑地“哼”了一下,道:“一个女子竟然和两只猴子这样玩耍,还为了两只猴子和我大吵大闹,真是粗鲁刁蛮至极,不可理喻。”墨乔简直不敢相信张九年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怒道:“你说我不可理喻?好吧好吧,我就是一个不懂事儿没有一点儿矜持没有一点儿气质的刁蛮姑娘,你张公子仁慈和顺,气度不凡好了吧。”说着扭过头不去看他。可是墨乔心里的怒火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张九年在后面看着墨乔这样大怒的样子倒是很可笑,道:“你既然自知自己没一点儿矜持,刁蛮粗俗,倒像是个村姑野妇一般,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墨乔简直狂怒至极了,扭过头质问道:“你说什么?哼哼,村姑野妇是吧?没想到你张公子还瞧不起她们。好好好,我陈墨乔本来就是生在山林之中的野姑娘,你满意了吧?”张九年冷笑道:“哼哼,我想再粗俗的村姑野妇也很少有你这种不守妇节,轻浮放荡的女人吧。”墨乔听到这句话,尤其是“不守妇节,轻浮放荡”八个字,简直要疯了。她脸色苍白,嘴巴张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心里已经如一团死灰一样。”她身子轻轻颤抖着,看上去就快晕倒了一样。
张九年冷笑道:“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要真的跟了我吗?哦陈姑娘啊,我可是无福消受了。”墨乔心里简直要燃烧起来,这时候她听到张九年说的这句话反倒觉得庆幸了起来,心想:“既然你张九年不想和我在一块了,我陈墨乔难道就不值一文吗?还缠着你干嘛?”
于是墨乔一扭头,便往那边的山林里走去,她脚步迈的很大,显然心里已经生气极了。
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后面一匹马的声音传过来。她知道那肯定是张九年,头也没扭,心想你就是过来道歉的,哼,稀罕吗?瞧我还理你不理了。”张九年骑着马到了她前面,堵住了路,墨乔停下来了。张九年笑道:“哎呦,大小姐真的要走啊?我还以为你能沉得住气呢。”墨乔“哼”了一声,不去看他一脸轻浮的模样,接着往前走。只听得张九年沉沉地说道:“站住。”墨乔立刻站住了。张九年道:“我给你的黑玉无刃钳你就要这样带走吗?”墨乔一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本来还以为张九年是后悔了,过来道歉,想着气他一气也就没事儿了,可谁知道他居然说出了这句话来。
墨乔一把从背上取下来那钳子,往他身上重重的甩过去,冷冷地说道:“给你。”张九年接过去,在墨乔右前方一棵小腿般粗细的树上砸过去,只见那树干立刻就断成两半,然后那棵树轰然倒下。墨乔只是直愣愣地站在那儿,连看都不看一眼。张九年却笑道:“你要去哪啊?”墨乔道:“你管我呢?”张九年笑道:“是啊。如此一去,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知道你的去处难道不应该吗?”这句话说得冷冷淡淡,可是居然有些苍凉之感。墨乔冷笑道:“跟你有关系吗?我走了对你不是很好吗?你瞧瞧我给你带了多少麻烦。你快走吧快走吧。仙儿那日说让你多长时间里去找她来着?你再不去人家就被别人带走了。”张九年听到“仙儿”这个名字,有些恍惚,可是随即笑道:“是啊七日之期在我们两个看来向来是十四日,不过我就是让她空等一个月也没什么关系。就是半年之后我再去找她, 她也绝对不会说些什么的。”墨乔冷冷地说道:“是啊,她也不是我这种刁蛮粗俗的山野女子,也不会跟树上的猴子一块叫唤。你快走吧快走吧。不见了也省的烦心。”
张九年笑道:“此去与君一别,想来今生是无缘相见了。你好歹跟我说个下落啊。”墨乔道:“哼,我就没人要了吗?有人自在等我,在找我。”张九年好像终于是等到了这句话一样,哈哈大笑,道:“对对对。这句话妙地很。这山上大虫猛兽多得很,就你现在的本事你敢出去吗?可你呆在山上若是碰上了老虎豹子什么的那还不吃了你?对了对了,我知道你向来不明方向。来吧来吧,这匹马送给你了。你若是还没和方少侠见面就死在了这里,那可糟糕地紧。”
墨乔撇了他一眼,又见他嬉笑的样子,大怒不已,径直地往前面走了。张九年在后面哈哈笑道:“好,有本事有本事。你从这里往南走,去徽州就等着人家杀了你吧。到岳阳四海镖局去吧。方小楼迟早会找到你的。嗯,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子如果没饿死或者被人杀死的话,一个月恐怕能走到岳阳。而骑着马只需要五天。若是方少侠看到了一个死了的陈墨乔可不会愿意的。说着让马往前面的墨乔处走去。
墨乔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了,她就是觉得你张九年不知道是吃错了哪些药让我走,哼,我难道很稀罕你吗?没了你张九年好像跟我没法活了似的。正好那匹马到了墨乔旁边。墨乔心里一横,心想张九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然后翻身上马,往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