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乔在下面听着上面人的隐隐说话声,却一点儿也听不清楚,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偶尔能听到赵七命那粗大的声音,可是她却知道现在她和张九年的处境一点儿都不好,因此只想着张九年快下来,然后和自己从这里出去。因为她不知道南宫行已经知道了他们所在的地道,不知道上面又新来的两个人。
张九年依旧在听着。接下来南宫行就谈到了他们要办的事儿了。只听得南宫行说道:“今日我召集你们过来呢,是为了报仇。我的一个至亲的姑表妹,在八天前被人杀死了。凶手正是前紫蚕派掌门人张彦之的独子张九年。一刀刺进咽喉致命了。这表妹我与她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本来今年就要成亲,可是却被杀了。”听到这里全百岁,赵七命和何四郎都显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了一番义愤填膺的话,好像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似的,可是他们都曾被南宫行一个一个地说过了,不过都认为南宫行只对他一个人说了,因此才这副模样。可是那个任天穷却并没有说什么,这一点儿张九年是惊讶的,因为这表示了这个男子确实是一个冷冷的,或许是极”,其残忍的角色。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然后南宫行又道:“本来我还想召集各位来寻找他的藏身之处,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张九年的下落,他就在附近山里的一个地道里。不过只见到他进地道的影子了,却没有见到他出来的地方,一来也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那个地道的出口,二来也是因为他武功了得,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候那个地洞的入口已经被封住了,我也找人到里面寻找了,可是我却觉得地洞的出口就是在这白溆堂里。因此我觉得几位只要在这白溆堂里等着就是了,若有人影,自然能发现。我想世上恐怕没有人能从四位手里逃脱吧。大家不用着急,在这里等着便是。”
这时候那个赵七命发话了,道:“南宫公子真的觉得这个张九年逃不走吗?”南宫行笑道:“不是,他是有可能从白溆堂里逃走的,可是我相信他绝对逃不出这一次你们四位的手里的。”赵七命道:“此话怎讲?”南宫行笑道:“因为他还带了一个身无半点儿武功的女子。那女子是他的至亲至爱,他是绝对不会丢下她的。因此就算他能够从白溆堂里逃出去,可是也绝对逃脱不了守卫们的眼光的,等到有他的踪迹了,几位自然有办法找到他,杀掉他,是吗?”
然后南宫行又笑道:“对了,他带着的那个女子你们绝对不能伤,如果真的没法子,让她受些无关紧要的小伤也是不碍事儿的,不过你们可别伤了她性命或者搞的死不死活不活,或者是弄断了胳膊弄断了腿,那我可不满意了。我留着这个女子是有要紧的用处的。”那三个人忙忙答应。
这时候听到了这里,张九年急忙从那里跳下来。墨乔见到张九年终于下来了,很惊喜,忙问他发生了什么。张九年心里已经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有活的机会了,可是他却不想让墨乔死,这时候心中已经有了计谋。见墨乔忽的过来问他话,他立刻伸出手把墨乔的嘴巴捂住了,不由分说带着墨乔往外面走。墨乔心想怎么张九年如此粗鲁?一定是跟我搞什么恶作剧,再者那里确实也不敢说话,恐怕外面也能听到这里的说话呢,于是只顺从着让张九年带着往前面走。
终于,墨乔挣开了张九年的手,道:“怎么了捂我嘴干嘛?”张九年冷冷地说道:“别说话,咱们出去。”墨乔看张九年如此严肃,也觉得恐怕事情不妥,于是跟着他往外面走,不过却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生气,可是却没有说一句话。到了墨乔屋子下面的那个通风口里,张九年把墨乔放在那里,自己轻轻地往上面一跃,跳到了墨乔屋里柱子里的出口处。他从小孔里往外看去,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影,于是招呼墨乔上来。墨乔挤着上来了,张九年一下子把那通口打开,瞬间就亮了很多很多。张九年往外轻轻一纵,跳到了地面上。那出口在顶梁的大柱子处,距离地面不过二三尺。墨乔也随即跳了下来。
她下来却在观察周围的一景一物,因为这间屋子可是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里面有她生命前十七年最美好的时光。这里的陈设虽然跟她那时候略有不同,可是大致看上去也是一样的。也是梳妆台,床,和书桌。墨乔也知道事情的紧急,因此看了几眼就不看了。这时候张九年已经从窗户里往外面看去,她也跟了上去。一到窗边,张九年就立刻把她的头按了下去,示意不可出现。果然外面过去了一个手拿着兵刃的小帮众,正在仔细守卫。不一会儿又过来了两个守卫。
墨乔知道刚才很险,可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这么一下张九年就把自己的头按到下面?几个小喽啰大不了出去杀了。这时候墨乔已经很生气他这么粗鲁。不过她心里却在想肯定是他听到了什么事情,需要赶快尽量平安无事地逃出去,事出紧急,因此有些紧张粗鲁是难免的,于是她又看上去有些生气地把张九年的胳膊不重不轻地掐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张九年一缩手,面现怒容。墨乔伸出脖子做了个鬼脸来回应。这要是平时张九年看到了这个,一定不管心里多么惊慌害怕,多么生气也一定会转怒为喜的,因为墨乔真的是他生命里唯一的,让人满意到极致的,没有一丝缺陷的女人。可张九年这时候却面现怒容,不去看墨乔一眼,只偷偷地从窗户往外面看。
这时候外面巡逻的几个守卫守得很是严密,若是想解决掉他们几个是很容易的,不过就怕他们出生叫喊,那样可就糟糕地很了,况且这时候墨乔也在这里,她现在内功具失根本没有什么轻功,不过与人打斗的时候知道一些招式的变化,也能看到对方的招式路数,可是现在不能与人硬打,墨乔简直就跟常人一样。
终于,那六个守卫站到了另外一边,头也在扭在那边。张九年对墨乔说道:“不许说话,我带着你跑。”说着他轻轻打开窗户,一手携着墨乔,往外面一跃,就跳过了窗台。然后他便拉着墨乔一阵狂奔。终于,那六个守卫站在这里的两个有一个扭头看到了,正要惊呼,只见张九年袖子一甩,飞出了一个暗器,直中那守卫咽喉。墨乔惊叹他本事已经如此之大了,居然没看清楚他飞出去的是什么暗器。然而另外一个守卫也发现了。他正要震声大呼,张九年又是一甩手,只见一个石子飞了出去,打在那守卫还没有合上也没有发出声音的咽喉里。这时候张九年却往另一边的院墙奔去,墨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跟着他。随即墨乔听到自己现在所在的院墙里面有人的说话声音,这才知道如果自己从这里出去一定还会遇到敌人的,不如在这里把剩下的那四个人解决掉。
张九年让墨乔回到屋子里,说道:“你先躲在这里。别出来。”墨乔还没有答应,张九年已经身子一闪,奔了出去。墨乔从那边的窗户看到了外面的两个守卫。忽然就从房顶跳下来一个人,猛的往前扑去,他两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中的一个已经被张九年一刀割喉杀死了,另外一个人正要惊呼,随即就止住了声音。见张九年收回了那把蒙古弯刀,原来张九年这一刀的速度简直无与伦比,墨乔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儿。然后张九年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墨乔听到房顶声音,知道了他是到了房顶上面去。她在这里只有静静地等着。刚过片刻,就见张九年推开了门。张九年道:“快出来吧。”墨乔心想难道这么点儿时间他已经把那剩下的两个守卫解决了?她在这里不能多说话,就急忙从这屋里出去了。一出屋门,就见一个汉子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等你墨乔大吃一惊,已经掏出黑玉无刃钳去给他一钳子,可是随即发现他是被点了穴道的,根本不能动。墨乔心想这样也好,杀人见血了多不好。
这里要想出去,自然是不可能从正门走的,张九年带着墨乔往后面的墙边走。墨乔轻声道:“从这里翻墙出去,只有一个天井就是后花园了。出去就是白溆堂外面了。”张九年看都看看她一眼,道:“我知道。”然后就纵身一跃,手扒住了院墙,他仰脖子往外面偷偷看去,一眼望过去,已经看到了各处有七八个带着兵刃的守卫。他们带着的兵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喉咙,他们的大声呼叫才是真正有威胁的。
张九年从那里下来之后又到另外一边的院墙奔去,从上面一看,还是有七八个守卫在各处。若是只有自己,张九年肯定能轻松地闯过去,甚至不让他们有一点儿察觉,可是带着墨乔处处不便,也没有办法。他心想从那边院墙不如这边儿近,就闯一闯吧。于是他过去伸出长臂,揽住墨乔的腰,墨乔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伸出胳膊抱紧了他,要让他带着自己往外面逃去。只见张九年往上面轻轻一纵,就跳到了墙头之上,看上去虽然携了个百十来斤重的墨乔,可是仍然没什么阻碍。
然后张九年往前面尽力轻尽力快地一纵,直从墙头上往外纵了一丈有余。落地声响确实不小的,因为毕竟还有一个墨乔。这时就有一个距离他们二三丈的喽啰听到了。那喽啰正要回头,张九年一颗石子飞出,正打中他脖子处的穴道,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墨乔在他身上依着,却惊叹张九年好聪明,如此一来,即不能让他说出话,发不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倒地的声音。就是偶尔有一个人看到了,在刚开始的一瞬间也不会特别惊讶。
张九年接着就带着她往前面狂奔了几步,已经到了这个天井的墙边。他一刻都没停,纵身一跃就跳到了上面,下面就是白溆堂的花园。可是里面的人却看到了他们从墙头跳下去的影子,立刻就听到了一声大叫“有人啦。跳到花园里了。”然后又听到几声大叫呼喊。墨乔暗道糟糕,可是她仍然不能从张九年身上下来,这时候张九年是绝计不会丢下自己的,自己也不想落在人家手里。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因此完全就得依靠张九年。张九年听到里面的呼叫,知道必须得尽快从这里出去。于是他往前带着墨乔往前狂奔。虽然现在速度依然很快,可是很显然已经没有他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快了。他往前面的花丛里奔了几步,已经看到后面有人追过来了。他一点儿也不敢犹豫,只是狂奔,这时候听道后面有一阵子的风声,张九年略一回头,知道有箭射来了。他猛的往前大跃一步,同时生怕墨乔在旁边受伤,右手一搂过,就把墨乔放到了他身前。墨乔瞬间心里一暖,心想张九年对自己竟然这么好,刚才一定是他太着急了。就这么一下,张九年的速度稍稍慢了一点儿,只听得耳后一点儿风声,一支箭已经擦破了张九年的左臂。不过那一支箭却没有中在他身上,只是略擦破了点儿媳妇和皮肉就落下了。
张九年连看也没看,接着往前奔去。墨乔却有些担心了,说道:“碍事吗?”张九年有些发怒,道:“有事了难道丢下你不管?”墨乔心里本来对张九年是满满的爱意的,可是这么掏了一番没趣儿,只好不再说话。
这时候听到后面有人朗声叫道:“谁他妈的在放箭?射到了那个女子看公子不扒了你的皮?”又听到一个年轻汉子的声音道:“没射中那女子啊。刚才明明射到了那小子的手臂。”然后那第一个人大怒着叫道:“还在狡辩?还不快去。”接着那过来的一群人就往张九年和陈墨乔的方向奔去。
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山坡,满是花草灌木,现在冬天花草都干枯了,只有一两丛菊花还在支撑着开着。墨乔不禁赞叹现在已经十月了,竟然还有菊花没死。这时候虽然后面声音很大,张九年却带着墨乔奔到了山头后面了,距离那里越来越远,后面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墨乔道:“你伤不碍事儿吧。”张九年道:“这点儿小伤,我还能死了不成?”墨乔又道:“箭头没有上毒药吧?”张九年道:“我哪知道啊?”墨乔道:“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张九年不耐烦道:“箭头根本没伤到我皮肉,我哪里知道。”墨乔不再言语了,心想:“张九年怎么忽然变成这样子了?”不过她也并没有十分上心,心想人怎么会没有点儿着急的时候呢?
张九年没有松懈,往东边略偏了点儿,奔了很久,到了一个浓密的松树林里。知道这里暂时安全了,墨乔就下来,看到张九年在喘气,额头上也是汗珠,就伸出袖子替他擦汗。谁知道张九年却挥肘推开,道:“别擦了。”墨乔又讨了个没趣儿,心道:“哼,谁还稀罕你了。”
过了一小会儿,张九年缓了过来。可是这么一小会儿墨乔已经不再生气了,她现在只为刚才张九年那么厉害地把自己抱出来,并且没有收到什么伤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