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之中伴着一处世外桃源,山水相伴之间桥的对岸是一座小院,走近一看,不远处还有一座四角相连的小亭子,四个翘角之上都系着一串风铃。
风儿轻抚,风铃发出“叮叮”的悦耳响声,亭中女子身袭纯白轻纱裙,薄雾轻罩,似是踏云下凡的仙子。
不远处的西辞望见这幕场景已然看呆,他似是失音了一般麻木地站在此处,既不说话,也不移动。
“嘿,你小子盯着婷儿看什么呢!”老者面色红润,脸上挂着傲然的笑容。
西辞猛地回过神来,片刻后两片红霞涌上脸颊,他有些难以为情地低下脑袋,解释道:“刚才...刚才晚辈在看亭子那处的风景...”
“哦?到底是在看风景还是看婷儿啊?”
“自是在看风景......”西辞将脑袋埋得更低,眼下只觉无地自容。
老者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有意无意地提醒着:“这姑娘啊,什么样的你都可以喜欢,但是婷儿不行啊。”
“婷儿已嫁做人妇,若是与你厮混,定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听闻此言,西辞耳根一红,他将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俯下身子,沉声回应:“神医话中之意西辞了然于心,西辞深知自己只是主人的奴隶,只配站在主人的身后。”
便在这时,原本在亭子那处看风景的承欢匆匆向他们跑了过来。
她抬眸望了西辞一眼,接着拉住老者的手,开始撒娇:“太师傅,西辞的药怎么样了啊?”
“哼,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在兰城待不下去了,就跑到老朽这里来祸害老朽!”老者伸手戳了戳承欢的额头。
接着打趣地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老朽还是书信一封给那寒大将军,让他早早地将你领走吧。”
“太师傅!”承欢故作恼怒地跺了跺脚,扭转身子冷哼了一声。
“哎呦呦...小姑奶奶哦,这么快就生太师傅的气了?”老者见她一脸恼怒,连忙将自己藏在怀中的丹药拿了出来,捏在指间把玩。
日光之下,那枚丹药似是闪着光的珍珠一般夺人目光,深棕色的丹药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
少女眼珠一转,猛地伸手欲要从神医手中夺下那枚丹药。
神医虽年迈沧桑,但身子却是异常敏捷,他有些顽皮地蹲下身子,随后朝着药庐跑去,站在不远处大声疾呼:“来追太师傅啊,追到太师傅这丹药就是你的了,哈哈哈!”
他爽朗一笑似成了嘲笑,承欢温怒地跺跺脚,暗骂一声:“死老头!”随后便如稚子般追着他而去。
眨眼功夫,老者便消失在承欢的视野之中。
“太师傅,别玩了,我认输还不行吗?”少女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着屋内而去,屋内药香弥漫,却独独不见老者身影。
“太师傅,别躲了,婷儿认输了!”她双手插在腰间,环顾四周,重重地喘着气。
一瞬后,目光落在书案之上,那处留有一封书信与一个木制雕花药匣,药匣不大,只手掌大小。
她疾步迎了上去,将那药匣打开一瞧,里面置放的正是西辞需服用的丹药,她清浅一笑,喃喃道:“太好了,西辞有救了,死老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
紧接着,她将那封书信拆开,只见信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黑色的墨迹已干,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
她浑身一僵,瞬间明白老者方才因何而闹,皆是为了要将她引来此处。
只见那暗黄色的纸张上行云流水地写着:婷儿徒孙女,太师傅已走、莫寻,徒儿青沅下落不明,老朽心忧,待老朽寻回沅儿,便让你们母女相见。药匣之中乃是西辞那小子的丹药,此乃老朽耗尽毕生心血所制,他已病入膏肓,本应无药可救,太师傅所炼制的丹药尤为特别,若他服用后得生是幸,遇死是命,且看他自身的造化。太师傅此次云游,不知何时归来,勿念。
一纸别离,却叫承欢百感交集,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唯见她柳眉微皱。
虽平日里她总喜欢唤神医“死老头”,但心中却万分敬佩他,他乃是燕婷的母亲青沅的师傅,亦是她的太师傅,从青沅与西辞之事可见,神医待燕婷可谓是疼之入骨。
便在这时,西辞来到书房,他抬头轻扫屋内,只见承欢一人倩影。
“承欢...神医去了何处?”
女子缓缓转过身子,冲着他微微一笑:“走了,云游去了。”
紧接着她将案上药匣重新拿起,提起裙摆向着西辞那处走去,只见女子不紧不慢地将手中雕着木兰花的匣子打开。
“死老头留下来的药,不过...”她顿了顿,抬眸用有些担忧的眼神望了西辞一眼,接着说道:“老头说...这药可能有点猛,不知道你受不受的了。”
“运气好的话可以能会药到病除,运气不好...可能直接死掉!”她将药匣紧紧地握在掌中,丝毫没有要给西辞的意思。
西辞垂眼望了望药匣之中那颗深棕油亮的丹药,一瞬后冲承欢淡然一笑,宽慰道:“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已到两难之境,试总比不试的好。”
听闻此言,承欢猛地将药匣合上藏到了身后,她绷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道:“要是这药吃死人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就连神医都不敢确定的事情,你真的要尝试吗?”她抬眸,对上西辞的眼睛,却不曾在西辞的眼神中找到一丝慌乱。
“如果不吃这个丹药,没准你还能熬一段时间,如果你吃了这个丹药,可能会当场死在我的面前!”
全程,西辞的脸上都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纵使承欢百般劝阻也改变不了他早已下的决心。
若是似现在这般做一世废人活在世间,护不住自己想护之人,报不了自己心中之恨,他宁愿无畏赴死。
“你之心意西辞明白,但...与其在你面前做个废人,倒还不如一死了之!”他咬紧牙关用迫切的眼神盯着承欢。
承欢有些心虚地垂下脑袋,当初求着神医救他的人是她,如今劝他放弃生机的人也是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乖乖将藏在身后的药匣再次拿了出来,嘱咐道:“不要勉强,哪怕是做一个废人,活着也总比死了好,能活一天是一天。”
西辞缓缓接过承欢递来的药匣,两人一番争夺暗斗后,药匣到了西辞手中。
“临死之前西辞能够遇见承欢,已是三生有幸,纵使西辞到了阎罗殿,也不会忘记承欢之姓名。”语毕,他毫不犹豫地打开药匣,将匣中丹药一吞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