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婶显然已经猜到康为民会问到这个，冷笑道：“看来张麻子什么都说了。”

“是的，我已经审过他了，基本排除了他杀害玲花的可能……”

“什么？”秦二婶十分吃惊，“你说凶手不是他？你真是个饭桶，比你爹差远了！”

这几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康为民，要不是看在秦二婶是长辈的面子上，他早就发火了，还有就是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再动刑，免得落个行刑逼供的口舌。

“秦爷，我查过了，张麻子被你打跑了之后，再也没有去过你家，整晚都呆在怡红院，怡红院的老妈子和红杏都可以作证，所以可以排除是他杀害了玲花。”

秦二婶闻听，轻轻抬起头，目光深邃的望着窗外，好半天才道：“人一定是他杀的！即便他没有作案时间，也可以雇凶杀人。”

康为民拍了拍脑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雇凶杀人呢？假如张麻子雇佣王瘸子杀害了玲花，岂不是一切就又都合情合理起来了么？

“玲花失踪，是张麻子报的案吧？”秦二婶突然问道，康为民木然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玲花不在家？”

“他......他......”康为民磕巴半天，答不上来，不过脑海中立刻明白了秦二婶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没有去你家？”

秦二婶点了点头，嘴角闪过一丝鄙视的笑。

康为民满脸通红，连忙客气道：“秦爷，再委屈你几天，我立刻再去查！”

康为民派人一打听，还真是奇怪，九月初八的早上，张麻子从怡红院出来，径直就到了警察所报案，他是怎么知道玲花失踪了呢？

康为民隐隐的感觉到，玲花的死绝非偶然，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从警几年来，这是他遇到的最棘手的一桩案子。

胡三儿从妓院回来了，情况和张麻子交待的一致，老鸨子和妓女红杏都能证明张麻子九月初七的晚上在妓院鬼混了一夜，从未离开过。胡三儿为了怕老鸨子和红杏被张麻子收买作伪证，还特意跟门口几个店铺的伙计打听了一下，当天晚上的确见到张麻子进了怡红院，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看见张麻子出来。

不过，胡三儿还打听到了一些其他的事儿，老鸨子告诉胡三儿，张麻子欠了不少债，她一直催问，张麻子都在推脱。

康为民眼前一亮，心道：张麻子会不会为了谋取秦二婶的养老钱，杀害玲花栽赃给秦二婶呢？如果真的是张麻子谋划的这一切，那么谁才是最合适的动手人呢？无疑，王瘸子最合适。

康为民推测，张麻子被秦二婶赶走之后，其实并没有立刻走，他看到了玲花上吊被秦二婶救下的一幕，于是立刻找到王瘸子，让王瘸子偷偷潜入秦二婶的家害死了玲花。

张麻子已经猜到秦二婶不敢报官，于是让王瘸子暗地里跟着秦二婶，盗走了玲花的尸体。

这么想，事情就比较明朗了。康为民发愁的是现在根本找不到王瘸子，而自己又没有证据证明张麻子策划了这一切。他不想再去审问张麻子，他清楚，没有十足的证据，还不能打草惊蛇。为了保险，他暗中派人盯紧了张麻子。

夜幕漆黑，孤灯闪烁，康为民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他被唐小七叫了起来。

“康大人，我和你说点儿事儿！”

康为民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什么事？”

“玲花的案子，可以结了！”

“什么？”康为民一下子清醒了，“你查到凶手了？”

“就是秦二婶。”

“证据呢？”

“现在的证据还不够么？玲花死在他家，从他的家里又找到了凶器，秦二婶偷偷埋了玲花的尸体，拒不报官。”唐小七道。

“就这些？”康为民差点气乐了，这些要是能定案，他早就把秦二婶枪毙了，“七小姐，你说的这些都不足以证明秦二婶就是凶手。依我看，现在嫌疑比较大的，除了秦二婶，还有张麻子和王瘸子，在没有找到王瘸子之前，很难定案。”

“张麻子没有作案时间，你不是查过了么？再说，张麻子是秦二婶指认的，他肯定是在迷惑你，将案子搅乱。你别忘了，秦二婶曾是个刽子手，在衙门呆了一辈子，他对很多事儿比你我清楚得多。”

“就算他在捣乱，我也要好好查查，决不能轻易定案！”康为民口气坚决的说道。

“你这么拖下去，永远也找不到凶手！”唐小七不高兴的说道。

“那是我的事儿，不需要七小姐操心！”

“你......你......”唐小七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你就是个死脑筋，案子很清楚，秦二婶杀了玲花，王瘸子盗走了尸体。你这么顽固下去，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唐小七见康为民不为所动，不得不放缓了语气，道：“最初，我也怀疑过张麻子，可是查了一圈我发现，张麻子根本没有杀人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你要知道，玲花肚子里的孩子是张麻子的！他也打了一辈子光棍，没有子女，他即便是有心杀了玲花，又怎么可能狠心杀了他自己的孩子？天底下有这样的人么？就这一条，他张麻子也不可能是凶手，更不要说什么雇凶杀人了。王瘸子从东山将玲花背到林山村都不太可能，他怎么可能杀了玲花之后，赶到东山，再从东山挖了坟，再赶到林山村？唯一的可能就是，王瘸子恰好在东山寻觅新坟，他看到了秦二婶给玲花下葬，所以挖了玲花坟！只有这样，加上他熟悉山路，有把子力气，才可能连夜从东山背着玲花的尸体，赶到林山村！”

康为民依然沉默不语，他不得不承认，唐小七的分析是有些道理的，可是他依然没办法确信是秦二婶杀了玲花。

“七小姐，你说的都对，秦二婶杀人，有动机，有时间，也有埋尸的证据。可是，如果是你，你杀了玲花之后会给她买棺材么？会给她运到城外下葬么？”康为民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