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连浦系上了她的外衫,确定不漏一点风光才站起身子,“进来吧。”
甄仪看见那背着药箱的大夫,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竟也有看大夫的一天。
在晏连浦的注视下,甄仪只得无奈的对着大夫道,“一些鞭伤,开些金创药便可。”
晏连浦却不苟同,“你过去看看那伤口,会不会发炎?”
那大夫颔首,朝甄仪那边走了几步,甄仪看了一眼晏连浦,才慢慢撸起袖子,给大夫看了一小截红肿的伤痕。
大夫仔细瞧了瞧,这才对晏连浦道,“这位姑娘的鞭伤口子虽深,但庆幸的是没有发炎,金创药配上止疼的草药敷上几天便好,公子不用担心。”
晏连浦点了点头,那掌柜的领着大夫走出去,跟着拿药去了。
不一会儿,掌柜的便亲自端了饭食和药过来了,见晏连浦没有别的吩咐,好奇的看了一眼卧在床榻的绝美女子,便退出去了。
晏连浦拿起桌上的药跟纱布,径自朝甄仪走过去,坐到她床榻边,“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就行,”她有些困窘。
“我会轻一点,你自己不得劲。”他淡淡的道,语气却是不容抗拒的。
甄仪虽然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可若是裸着身子给一个男子看,还是觉得不自在的,可晏连浦却没想那么多,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她的衣裳,只留一抹暖黄肚兜。
晏连浦的眼中无关情欲,溢满慢慢的怜惜心疼,甄仪莹白的身子上,遍布细细的鞭痕,有的浮肿,有的血丝凝在伤口边缘,看起来很是惊人。
而甄仪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晏连浦打开金创药瓶子,把粉末细细洒在伤口处,纵然甄仪坚强,却也是“咝”的倒吸了一口气。
晏连浦见她隐忍的表情,不由放缓放轻了动作,一边在她伤口上吹着气,说出的话很是宠溺,“忍着点。”
甄仪咬牙,额上泌出一点细汗,看着晏连浦低垂的头,她有些悸动。他的前发不听话的落在他的鼻尖,甄仪看了良久,终于伸出手替他撩开。
晏连浦的手一顿,抬眸去看她,正好陷入她如水般潋滟的眸中,他看见她的眼中有一丝丝动摇,有一丝丝不确定。
直到她气喘吁吁时,他才留恋不舍的放开她,低头在她脖颈间平复着呼吸。他热烫的温度似是透过娇嫩的皮肤,穿过血管,直击在她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静。
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沉默着更加轻柔的拿起纱布缠绕她的伤口。他看了下,她的背后倒是没有伤,在晕黄的烛光下,晶莹雪白,那肋骨性感的勾勒出迷人的曲线,他的眸色暗了暗,赶紧转移了目光。
“饿了吗?”他状似平静的问她,然后不待她回答,就去取了粥,端在她面前。
他用勺子舀起一口,自己尝了下,道,“温热,刚刚好。”他又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我可以自己吃,”她的声音有些怪异。
他挑了挑眉,“会牵扯到伤口,听话,我喂你。”
甄仪觉得真有些饿了,抿了一口,还是有些对干的道,“晏连浦,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也不吻小孩子,”他又舀起一勺。
“……”甄仪吞下,不说话了。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还要吗?”他问。
她摇头,晏连浦放下碗,扶她躺下,替她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
“你还不走?”虽然他没有动手动脚,可他的目光却令她不舒服。
“我不放心,”他的眼中是有些后怕的,若徐翠莲在毒辣一点,就不止是鞭伤了。
甄仪浅浅笑了一下,道,“我没那般无用,你回去吧。”
他却是道,“甄仪,以后别再让我担心了。”
她声音低了低,“我成为你的负累了?”她的语气是萧索的,有些无情。
晏连浦摇摇头,“不是负累,而是不想看到你受一点伤害,我不能忍受自己不能保护你的事实。”
她怔了一下,心突然有些揪疼,“你没有义务保护我。”是的,他根本就没有义务责任去保护她,可他三年多年为什么就那样奋不顾身的以身救她呢?
晏连浦是有些苦涩的,所以说出的话就有了那么点埋怨,“你又不是不知我的情意,虽然没想过你会接受,可也别这样拒绝。”他握住她被子里的手,甄仪突然就不反驳了,心里竟生出丝丝暖意。
似是倦极,她慢慢睡着了,可似乎她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竟紧紧锁着。
晏连浦有些心疼,便伸手环着她,她的眉头渐渐松开,嘴角似是浅浅的上扬了下。
次日醒来,甄仪睁开眼眸,看见房里没人,她动了下身子,力气已经慢慢恢复了。
她坐起身,穿上塌下的鞋子,披了外袍,站起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
这时,门被推开,是绿芬,绿芬忙奔过来,一脸担心,“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想了想问道,“西颖的婚事?”
绿芬回道,“公主已随驸马回廖州完成大婚了,大少爷因为小姐您,才滞留在西昇国的。”
甄仪点点头,过了半响,似是无意的问道,“你家大少爷呢?”
绿芬暧昧的笑了笑,“大少爷在雅间待客,西昇国太子和南云国太子都来探望您了,大少爷在招待。”
甄仪微讶,却没说什么。
绿芬取来清水,为甄仪换药,看见甄仪身上的伤痕,顿时一股恼怒涌上心头,“那徐翠莲,恩将仇报,好生不要脸。”小姐的遭遇,吴鹰早全告诉她了,得知徐翠莲那女子死了,她一点都不同情,反而觉得不解气。
甄仪无奈的笑了一下,“你这丫头,好了,上药吧。”
“是,小姐。”
“小姐,这药是南云太子送来的南云国宫中的圣药,南云太子对您真是有心。”
“这药闻起来清香扑鼻,一定是好药。”绿芬小嘴呱呱的说着,一点不停下。
甄仪却是因为她的话有些意外,南云潇送来的药?他跟她的交情可不至于好到如此,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午时,晏连浦过来看了看,见甄仪气色不错,便放了心。转身,他又离开了。
甄仪觉得有些不对劲,遣绿芬唤来吴鹰。“吴鹰,你家主子,忙什么呢?”
吴鹰面有难色的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说。
甄仪淡淡瞄他一眼,悠闲的喝着绿芬泡好的茶。
吴鹰在甄仪似笑非笑的视线下,才开了口,“大少爷,好像忙着调查四皇子西彻。”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在大少爷的眼中,想必四皇子已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了,谁让他伤害了甄小姐呢?而甄小姐可是大少爷的心头肉。
甄仪嘴角微微上斜,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调查四皇子吗?甄仪其实心中有种预感,她觉得四皇子似乎与三年多前的悦来客栈的火灾脱不了干系。
她放下杯子,神色莫名的看向吴鹰,道,“三年多前的那场火灾,你知道多少?”
吴鹰心头一惊,竟不敢对上甄仪的视线。
“你不说我也会去查,但有时候隐瞒,也并不会对你主子有好处。”
吴鹰犹豫了半天,才喃喃说出一句话,“三年多前,大少爷身上不只是火伤,还有剑伤。”
甄仪神色顿时一凛,隐隐有些凝重之色,她望着窗子外重叠的云,心里蔓延着复杂和一些忧愁。
吴鹰见甄仪沉默,便不声不响的退了下去。门外绿芬在候着,见吴鹰出来,便想问什么,吴鹰却先开口,“什么都别问我了,我不能多说。”
绿芬看着吴鹰走远的背影,眼中闪过疑惑和不解,她只是想问问小姐唤他做什么而已。
第二日,来了一位贵客探望甄仪,有人来探望不奇怪,奇怪的是,来探望甄仪的竟是与她并不熟悉的南云潇。
“南云太子怎么有空过来?”甄仪坐在桌边,闲淡的看着坐在她对面,含着浅笑的南云潇。
“来看望老朋友的未婚妻,于情于礼。”
甄仪闪了闪眸,心头涌上一些令她心惊的念头,她漫不经心的打量他,道,“南云太子,与晏连浦,是老朋友?”
“晏兄没有告诉过甄小姐吗?我与晏兄的交情可匪浅呢。”他的眼眸中凝着溺人的笑意,他的面容让甄仪有些难以平静的疼痛,从骨髓中开始蔓延。像,真的是太像了呢,谣叙枫也美的动人心魄。曾经,她沉溺过他的柔情中,所以最后才会万劫不复吧。
想到这些,她再看向南云潇的时候,眼中隐含着厌恶。“可我与南云太子你的关系似乎没那么熟悉,所以,不劳您费心了。”这话一出,已相当于送客了。
南云潇敛去笑意,有些落寞,“甄小姐,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你又可知朋友妻不可戏?若不想引人误会,南云太子还是与我保持距离的好。”她淡淡道,第一次拿出晏连浦当做挡箭牌。
南云潇眸色一暗,唇紧抿着,他看着甄仪的神情是有些复杂的,良久,他叹了口气。“那我走了,你,保重。”
在南云潇即将踏出门外时,甄仪突然开口唤了一声,“谣叙枫。”
他回头了,满脸疑惑不解,“谣叙枫?”
甄仪见他神色除了讶异,没有其他异样,便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走吧。”
南云潇点了点头,没有追问,踏出房门之后,他的脚步略有一丝停顿,手紧握成拳,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南云潇前脚刚走,晏连浦便回来了,听掌柜的说有一男子来看望甄仪,他心里便开始猜想会是谁呢?东祁?不可能,据他所知,那人已回东郢国了。北昱?他摇摇头……那么,“是不是很俊美,老是笑的一个男子,穿白袍。”他问向掌柜,掌柜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南云潇?他来做什么?想起那日他瞧见的那一幕,甄仪异样的神色,他心头升起一丝不安。
晏连浦大步走上楼去,甄仪的身子已恢复的差不多了,身上的伤痕也在晏连浦的良药和细心照料好,渐渐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