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泽先生此刻甚为为难,要是他也赞成林萧的说辞,那么自己原本建立起来的神探的形象,会在自己这一次的复出当中毁于一旦,可要是自欺欺人的咬定了那是人为的,那么在抓捕到真凶的情况下,自己又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难道要说那是一个原本好端端的人,在吞食了过多的人心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可狐妖到底是狐妖,被打回原形的情况下,那只能是以畜生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到时候要如何解释这一切呢,一个人就算是变,那也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变成畜生了啊,这说出去还有谁能够相信呢?
他现在心里头很纠结,他完全不懂自己该怎么继续说辞了,只能是看了一眼师爷,就继续不安的押一口茶,他能怎样呢,等到刑部尚书回来的时候,自己该怎么说还是要怎么说,尸首的勘验结果的确不像是人为的,至少要将子宫整个拿出来,人是做不到那么精准的。
免不了要和刑部尚书大人有一场辩论了,他如此想着,在组织自己的语言,他想尽量说的温和一些,至少不会叫尚书大人难以接受。
就是这么忐忑不安的等到了刑部尚书回来,师爷对于这个总是忽冷忽热的荣泽先生一直都很厌烦,不过在乎的是他断案的能力,要不是他具备这样的能力,自己又怎么可能花费时间在讨好他上边呢,现在刑部尚书大人回来了一切就如释重负,他终于可以退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刑部尚书大人回来的时候,从衙门外边就传来了他寒暄荣泽先生的声音,那是一种久违重逢的喜悦,但在这样的情绪中,又掺杂了太多的官腔,叫人听了十分不舒坦,荣泽先生慌忙从椅子上起身,处于对主人家的尊重,他迎合到了门口去。
尚书大人的脚步矫健,几步路就走到了厅堂的门口来,正好看见迎出来的荣泽先生,还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梳着发髻的道士林萧,他当时下意识的感觉到愤怒,可能是因为对方的头上还顶着发髻的缘故。
在清朝是很难得再见到如此装束,但在看见对方穿着道袍之后,他心中的怒火终于被压制下来,这还要从他今天出去调查案子说起,他现在逐渐相信了仵作的言辞,这一切的确不像是人为能做到的,他感觉到震惊,才会对于和尚道士产生出莫名的好感来。
“荣泽老弟,可真是好长时间没见了,你看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你再看看我,整天在官场之中混迹,我都要不认识自己了,未老先衰啊简直是。”
当年在学堂求学的时候,他们可还是同班同学,说起那个老夫子,他们心底里都是一阵好笑,那个迂腐到了极点的中年男人,后来自缢身亡了,全然是因为一个误会,因为长期单身,后院中养着的母牛就成了人家调侃他的对象,说是他搬出板凳和那母牛做了,这就促使老夫子受不住非议,而选择以死明志。
说起来大家都会感觉是老夫子太过玻璃心了,也唯独只有荣泽先生感觉到痛心,并且深深的憎恨那些嚼舌根的人,他痛恨现在的这个社会,他希望一切做出改变,就像是西方那样,他渴望的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交流,可是康有为死了,六君子也都死了,剩下他这个八旗弟子什么都做不了。
他现在过着的生活完全是避世,他心底的火光还曾经微弱的闪耀过,最后彻底熄灭了,眼前的这个刑部尚书,在当时站好了队伍,现在才混迹的如此风生水起,他是无限支持慈禧太后的人,对于康有为一党相当仇视,不断的赶尽杀绝。
该承认的是,在当时他还挺卖力的,不过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荣泽先生,都几年时间没和这个人见面,现在又一次见到,听到他抱怨官场,他就感觉到气愤,感觉到虚伪。
荣泽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不咸不淡的应声说。
“可对于于兄你而言,还是官场好啊,我们这种乡野村夫的生活,于兄你怕是过不惯,因此也不要再抱怨了,且来说说这个案子吧,我总感觉这里边浸透着一股诡异,好像不是人为能达到的?”
好在他将话题直接指向了案情,当然这句话一出口,身边的师爷也被惊呆,怎么荣泽先生也说了仵作一样的话语,这不是在搞笑吗?自己卖力去请回来的帮手,结果也是个只会说空话的人?
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讽刺的吧,他想不到其他更多了,只是眼睛扫了一眼荣泽先生,难免有些看不上他的意思,荣泽先生从未去注意下人的眼神,当尚书大人回来的情况下,他全部的注意力就都转移过来了,至于师爷有些什么眼神什么动作,他压根不去看。
刑部尚书出去调查案件的时候,可谓是在农户家中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原先他也以为这一定是人为的,只是杀人的手法残忍了一些而已,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怪力乱神,这才会将仵作给打了一顿,不允许他去传播这些。
今早上才刚刚出门前往那户出了事情的农户家中,结果就看到满屋子的迷雾,从这迷雾中竟然还能看到一双闪闪发亮的红眼睛,这红眼睛不断的盯着他们在看,在场的衙役无一不是毛骨悚然,哪一个还能扛得住,也有极度恐惧到做出正常反应的衙役,可刚一上前,就被拽进了浓雾当中,结果浓雾散去,尸骨无存的。
真的不清楚还能去哪儿找人,农户一家人都被吃的一干二净的,屋子里边就只能看到狼藉的尸首,一些碎裂的衣服,还有便是尸首上的抓痕,这一切都在佐证仵作的猜测大概是对的。
“荣泽老弟早前就已经盛名在外,如今复出愚兄算是见识到真本事,这事情的确不是出自于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