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受害人知道何家对她动了心思,而且从那个办案警察含糊其辞的话来分析,他希望何家不要让他为难,虽然语气和态度还算平缓,但想要从他那里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了。
电视台那边的事情也毫无进展,情况很不乐观。副台长蒋洁珊油盐不进,谁的面子也不给,态度冷淡。
据说,栏目组的记者对宾馆里发生的新闻正在编辑整理,准备放在晚上的黄金时段播出。
如果何文斌的案子一旦播出,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坐牢是板上定钉的了,而且有好事者可能会人肉出市公安局某某副局长是其二叔,那这件事情就成了街坊邻居关注的重点事件,很多人就会关注他何家,极有可能还会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翻出来,那样后果就严重了。
于是,何志雄把老二何志强和何晶叫来开会,商讨一下这件事情怎么办。
老二说:“雄哥,早上我就说过,我们何家好像被人算计了,你不听,反而还在大白天的跑去绑人,如今情况更糟,那几个小子被抓了,我想去插手,可刑警队贺敏那个小丫头居然不买账,说什么那个五金工厂还牵涉到其他的案件……”
何志雄心里一惊,但脸上不动声色冷喝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想怎么挽救吧。”
老二叹了一口气,说:“这次绑人的事,只能寄希望那几个小子嘴巴严实了,这方面,我会找机会叫人递口风给他们。可是,电视台那边,却实在不好办,经过多次勾通,那个带头的记者松了口,他明确表示,这件事情是副台长蒋洁珊安排的。但这个女人软硬不吃,电话也不接,如果新闻播出来了,引起了某位领导的重视,按照工作条例,那我得避嫌了。”
何志雄沉默了一会,才问何晶:“你那边开展的严打,情况怎么样?”
何晶说:“抓了一些街上小混混,不过,雄哥你交待的特别要抓的那个阿飞,现在还没有找到。”
何志雄说:“人找不到,电话总能找得到吧。”
何晶不解地问:“雄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志雄说:“想办法联系他,我要和他谈谈。”
何老二和何晶等人不由得耸然动容,纷纷提出疑问:“雄哥,你是何家的家主,怎么会亲自去找一个城南的小混混谈?”
何志雄苦笑道:“小混混怎么啦?我仔细想过了,这两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是文斌那晚上在维尼咖啡厅闹事引起的,闹事的另一方,就是阿飞及其手下,所以,我得亲自找他谈谈,也许,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又讨论了一下,其他人也没有好的建议,只得权且一试了。
何晶打了几个电话,三转两转,终于得到了何飞的电话,在电话里一说,没想到,何飞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何老二和何晶等人面面相觑,不得不佩服起雄哥的眼光和判断能力,如果阿飞不知道内情或者不能解决问题,他是不会同情见面的,既然他敢来,说明他有底气,对整件事情了如指掌。
见面的地点就选择在最初发生争执的地方,维尼咖啡厅。
何志雄望着对面腰肢挺直、憨厚中带着几分英气的年青人,不由得感叹岁月的无情,想当年他也是如此年轻,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笑着问:“你就是城南的阿飞老大?”
阿飞嘿嘿笑道:“不敢,在何老板面前不敢称老大,您就叫我阿飞吧。”
何志雄点点头,说:“好吧,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解决咱们之间的一点误会……”
阿飞正色说道:“何老板太抬举我阿飞了,我们之间说不上什么误会,也不敢有什么误会。”
何志雄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不用转圈圈,明说吧,我想把我儿子弄出来,再把下午从工厂那儿被抓的几个手下要回来,有什么条件,你提!”
阿飞惊讶地说:“何老板真是会开玩笑,据我所知,你的两个兄弟,一个是城南分局的局长,一个是市局的副局长,手握重权,你不去找他们,怎么跑来找我一个小混混?”
何志雄皱起了眉,说:“阿飞兄弟不要谦虚,我不是没办法么?有什么条件,你开便是。”
阿飞收起笑容,说:“既然何老板实诚,那我就说了,如果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何志雄点点头:“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会考虑的。”
阿飞说:“第一,城南被抓走的那些兄弟,都一个不少的给放回来;然后,欧阳燕那边,给她五十万的精神补偿金,那你的儿子就能出来了;第二,如果想要绑架吴欣美的那几个人,也要给吴欣美五十万。——这是两件事情,可以分开,可以选择。”
何志雄惊愕地问:“如果我答应了你的条件,这两件事情你都能搞定?”
阿飞自信地说:“那当然,搞不定的话,我也不会来见何老板您了。”
何志雄还是不相信地说:“你真有这本事?”
阿飞说道:“不是我有本事,是晖爷的面子大!”
何志雄惊呀地问:“晖爷?就是那个拿枪顶我儿子的那个人?”
阿飞点点头,笑笑:“就是他!”
何志雄又问:“你为什么要叫他晖爷?听说他的年纪比你还小。”
阿飞说:“叫他晖爷,是我们这些兄弟对他的尊称,不是以年龄来排的。您也是道上人物,不会不明白吧?”
何志雄狐疑地问:“城南道上的朋友都对他这么叫的吗?”
阿飞不爽地说:“何老板,你没必要打听得这么清楚,晖爷不是我们道上的人,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痛快点!”
何志雄马上说:“当然答应,我只是想了解一点情况,别见怪。”
阿飞说:“我们人放出来,钱到帐,两个小时以后,你的人就可以回家了。”
“二个小时?”何志雄很吃惊。
“爱信不信,走了,等你的消息。”阿飞说着就起身离去。
望着阿飞离去的背影,何志雄都回不过神来,两个小时?滨海市的市委书记都不敢这么说,那个晖爷到底有多大的面子?
事实上,等何晶放了城南阿飞的人,何志雄也交待人转了帐,不到两个小时何文斌就放了出来,那几个绑架吴欣美的男子也从市刑警队关人的地方走了出来。
何志雄接到手下的报告以后,暗暗吃惊!
这个事实让他难以接受,他何家在滨海市这么多年,可谓树大根深,编织了很多人情关系,自己没法搞定的事情,那个小青年却轻松地搞定了,虽说那个小青年可以让那两个女孩子撤诉,但市电视台那边,还有市刑警队那边,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是什么来头?有什么背景?
再想到那青年的能力,何家戒备森严,可是自己的书房却毫无症兆地被盗,至今都查不出来;想去绑架欧阳燕,却失手了!好不容易绑到了吴欣美,还没来得及等自己高兴,手下就被抓进去了……一切的一切,扑朔迷离,让何志雄十分疑忌,不得不忍气吞声,暂时选择妥协。
范晖愣了一下,干笑了几声,才说:“一丢丢。”
蒋洁珊纳闷地问:“一丢丢? 一丢丢是多少?”
范晖不好意思地说:“几十万吧。”
蒋洁珊马上大叫了起来:“什么?几十万才是一丢丢?那你还想要多少?”
范晖一本正经地说:“几十万对老何家来说,就是一丢丢,连毛都算不上。”
蒋洁珊叹了口气,劝道:“小兄弟,何家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你既然拿到了一笔钱,那就走吧,离开滨海市,去哪儿都可以,就是别在这里了,万一有什么不测,想后悔都来不及……”
范晖笑道:“多谢珊姐的关心,我是不会离开滨海市的,他何家不招惹我便罢,如敢招惹我,那我就变成一只老鼠,咬得他家支离破碎!”
蒋洁珊哭笑不得,说:“滨海市何家可是一只猛虎,你一只老鼠是没法下口的,这次你能得手,只不过是运气好,有侥幸成份,却也把何家得罪死了,你既然不愿意离开滨海市,那以后就小心点,自求多福吧。”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次能成功,只是因为有她蒋洁珊帮忙,以后也不要再找她了,自己处理吧。
对于蒋洁珊的态度,范晖却不以为然,笑了笑,就挂了电话。
可是,和贺敏打交通,就不那么简单了,他只得亲自跑到市公安局刑侦队去。
坐在贺敏的办公室里,向她说明来意。
贺敏恼怒地看着范晖,就像看着傻瓜一样,训斥道:“你说放人就放人呀?你算好几?”
范晖连连点头,附和道:“在你面前,我什么也不算,连男朋友都算不上,最多,算个老公……”
贺敏气极反笑,讥讽地说:“唉哟哟,我们的范晖同志自我感觉还挺好,不知早上出恭的时候,有没有照一照自己的脸?”
范晖坦然地说:“不用照,在你还是丑小鸭的时候,哥哥我已经是白马王子了。”
贺敏上前一把捏住他的脸,惊叹道:“你这脸真比城墙还厚,钢板做的?”
范晖马上抗议,不满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贺敏鄙视地说:“切!在我眼里,你就一小屁孩,捏你怎么啦?”
不想范晖却笑道:“那你继续捏吧,捏得我太舒服了,再来一次好不好?”
贺敏的脸腾地红了,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办公室门外,走到椅子上坐好,冷着脸,一本正经的。
范晖也不想再和她废话,就说:“放人的事情有没有商量?‘
贺敏公事公办地说:“没得商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范晖提醒她:“你搞清楚了,我已经叫吴欣美去向你的同事撤诉,说明情况了,这只是一个感情纠纷,一场误会,不是什么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