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收拾利落的小两口儿回到床上，凌曦靠在江明澈身上看手机：“队长，马上就到新的一年了。”她看着时间，数字跳跃着正在接近零点。

“真好，这个时候，有你在身边。”江明澈低头去吻她的肩膀。

凌曦翻身面向他，与他交换了一个亲吻，问道：“你往年怎么过的？元旦，新年，都在基地值班吗？”

“春节前后会回西宁，其他节假日就值班呗，别人都有家有口，就我光棍一人儿……”江明澈只是略有伤感，凌曦却泪光盈睫。她伏在他身上，去亲吻他的肌肤，温柔与怜惜中带着深深的歉意。她自从记起了往事，就想这样宠着他，怎么对他好都不够的宠着他，疼爱他，虽然他在她面前一直是顶天立地的强硬的样子，但她一想到他这样一个人孤独的度过的这十年，她的心就疼到出血。

“凌曦，我没事儿，真的，在军营里，都是兄弟，从没有寂寞！”他能感觉到她的痛与怜惜，于是安慰。她的唇火热，贴在他皮肤之上，留下淡淡的水迹，吮出浅浅的红痕。他的胸前有一处旧伤，留下了一个圆圆的粉色疤痕，凌曦吻上去，用柔软的舌尖去描摩它抚慰它，仿佛生怕他会疼一样带着小心翼翼。那轻柔的触感顺着肌理扩散，一直钻进江明澈心里。他的气息不稳，眼睛盯着凌曦略带虔诚的表情，“凌曦！”他痴迷的呼唤她。

凌曦抬眸看向他的眼睛，红唇却移向他的左胸，含住那颗……江明澈一声惊喘，身体战栗了！他的手搂住她的腰臀，就要翻身压向她，凌曦却伸手按住他的胸口：“别动，队长，交给我……”

是的，交给她。她想补偿他，她要爱他，她会用尽她的所有让他得到快乐。于是江明澈松开了手，把自己交给了她，任她在他身上随意游走，四处点火，取悦他，也折磨他，那甜蜜的折磨几乎逼疯了他。江明澈身体微微颤抖，体内的欲望电流般冲刷着他的身体，让他微微呻吟出声：“凌曦……”

零点到了，窗外不知是谁燃起了烟花。缤纷的花束冲天而起，绚烂至极，随后如流星般零落。在漫天的花雨中，凌曦终于俯下身去含住了他……江明澈在骤然而至的强烈的快感与满足中，爆发出一声低吼，他的瞳孔中映着窗外的烟花流光，恍如置身天堂。

一夜的激战带来一夜安眠。两人纠缠在一起一直睡到天光大亮。凌曦这段时间太累了，无论是头脑还是身体，都极度匮乏，于是这一场深度好眠直接睡成了天昏地暗。

江明澈先醒了，却不想吵醒她，于是继续抱着她假寐。他闭目回想昨夜的一场旖旎情事，觉得如在梦中。怎么一下子就花好月圆了呢？这世上真的有命运在主宰一切吗？自己终于熬过了风刀霜剑，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略略收紧抱着她的手臂，能和她重逢，能和她哪怕只有一次，那这十年的刻骨思念都算得到了补偿，命运毕竟待他不薄！这一刻的幸福太盛，平空得来只怕是要折寿！他胡思乱想了一气，就感觉凌曦改变了呼吸，她微微一动，是要醒了！

凌曦在江明澈的怀中悠悠醒来，她刚刚睁开眼睛，就得到了一个早安吻：“早啊宝贝，新年快乐！”

“早……”凌曦习惯性跟着他说了一句，目光中却有一丝急切，然而一瞬间消失于无形，喜悦在她脸上绽放，“队长！我们可以一整天在一起了！你不用一早就走！”她像是突然发现了这件事，喜形于色！

“……”江明澈眉间一颤，把她抱住置于胸口，“我也不舍得每次都匆匆就走，宝贝，对不起！”

凌曦低头望着他的眼睛，眼中全是满溢的笑意：“今天不走就行！我们一起看太阳升起……”她转头望向窗外，发现旭日早已东升，阳光普照大地！

“哈哈哈哈！”江明澈看着凌曦顿时尴尬的脸色，开怀大笑！他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肆意而张扬？有直抒胸意的畅快！“我们明天再一起看！凌曦，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去爬泰山吧！看日出，一览众山小。”在凌曦哀怨的小眼神中，江明澈收了笑意坐起身，认真的对她说。

“嗯！”凌曦想着将来，又精神百倍起来，生活多好啊！他们还可以期待将来，有那么多想做的美好的事儿，等着他们呢！

两人起床，挤到卫生间洗漱，打打闹闹不成样子，哪里像是素日道貌岸然的教员长官？收拾利落凌曦抬手看表，已经九点多，她应该给儿子打电话了。

抬头瞟了江明澈一眼，她目光微微闪烁，随后便坚定的看向他：“队长，我要打个电话。”江明澈心思电转，随即明白，他微微一笑，说：“你打吧，我去准备早饭，你一会儿下来吃。”说着神色自若的出门下楼，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凌曦拿起电话走上阳台，开始和儿子视频。屏幕上现出儿子帅气的小脸时，她笑着说道：“儿子，北京已经到新的一年了！新年快乐！”

“妈妈，我们也要到新年了！我和爸爸刚从外面回来，街上可热闹了！还有烟花呢！”思乔此时正在自己房间，他也是急着回来等妈妈电话，怕她着急。

思乔细细看着妈妈，打量她身边的环境：“妈妈，您是在家呢吗？您是一个人吗？”他犹豫一下，问道。

凌曦一滞，她没明白孩子是什么意思，他是……她把心一横，早晚他得知道，他也得接受，这没什么大不了！“我没有在家，在你江伯伯这里！”她郑重的说了一句，随后便紧盯着儿子的脸，她心里一疼，很怕他难受，却毫无办法。

谁知思乔竟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放松下来，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您不是一个人过新年就好！我很怕您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空屋子里……妈妈，您高兴吗？”

凌曦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泪水几乎就要流出眼眶。为什么儿子会这么好这么贴心？他从没有让自己为难过，他永远都为她着想，而他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

“我当然高兴，你江伯伯对我，很好。儿子，你更好，是妈妈不好……”凌曦几乎说不下去。

“妈妈，我看看您现在的房子吧，是什么样的？”思乔怕妈妈伤心，于是换了话题。

凌曦便从阳台走进卧室，开始介绍这栋房子，如何宽阔，装饰怎么硬朗，透着军人的风范，她的情绪也就渐渐转了过来。手机的镜头在室内缓缓滑过，照到了那张大床。

思乔惊奇的问道：“妈妈，那个是花被子吗？您怎么喜欢这样子的？好土啊！花花绿绿的！”小孩子口出不逊，绝对是他的真心话。

凌曦看了一眼房门，幸好队长不在！她把镜头压低，仔细的照向了那个锦缎的被子：“儿子，等你长大了，要结婚的时候，我也会亲手为你缝一个这样的被子。有花团锦簇，有并蒂鸳鸯。一针一线里，都带着我对你的祝愿，愿你一生被爱，幸福安康。”

思乔呆呆的听着，说不出话，他愣了半晌，才轻声的说：“ 那，妈妈，我可不可以不要粉色的，您给我缝一个绿色的吧！”

凌曦忍俊不禁，笑道：“好，我给你缝绿色的，你喜欢什么色的都行，我都给你做！”母子俩聊了一会儿天，凌曦又问：“你们确定了放假时间没有？你什么时候能来北京？”

“元旦之后就考试，然后就放假，两周的时间，我想在北京可以待十天，妈妈，您要带我去哪里玩儿呢？”思乔说。

“北京的景点在冬天稍差一些，但也有很多可去之处。妈妈喜欢的地方都会带你去的……”凌曦已开始在脑中规划旅游的路线图，那样的话，回北京首先得买一辆车了！

两人聊到尽兴，凌曦才对儿子说：“好好陪着你爸爸，别让他感觉到……孤单。”

“放心吧，妈妈，一会儿我就去他的房间，跟他聊天。”

“好儿子，谢谢你！”凌曦闭上眼睛，叹息。

挂断电话，凌曦犹豫一下，还是给乔牧发了一条微信。即使无用，心意也是在的，她会让他知道。顺手给欧阳城也发了一条，热情的祝他节日快乐，又长了一岁，问他是什么心情。两人调侃两句，心情便愉快起来。

凌曦走下楼的时候，江明澈已经准备好了早点，正坐在桌边看着电视新闻等她。

“队长！”凌曦看向桌面，热气腾腾的摆着两碗热汤面，有红有绿的很好看，外加两个小盘子，一盘清爽的凉拌三丝，一盘切成片的酱牛肉。

“快点快点，再不下来面都要凉了！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江明澈见她下楼，立即招呼道，“要不要加一点辣椒油？”

“我自己来！”凌曦快乐的坐到桌边，接过江明澈递过来的筷子，先挑了一筷子面尝了一口，滋味很足，是当年他做给她吃时她最喜欢的味道，温暖柔和，不过分酸也不过分辣，恰是刚刚好。

凌曦后来自己做饭时，用得就是江明澈的做法，他给她的烙印太深，直入骨髓，仿若天生而她不自知。“真好吃！”他好多年没给她做过了，她几乎吃出了泪光。一碗面都能坐地缩回十年的光阴，回到他们的青春时光。

“一碗素面能有多好吃？加点牛肉。”江明澈看她低头只是吃面，便夹了几片牛肉放到她的碗中。

“牛肉也是你做的吗？”凌曦尝了一口，口感不错。

江明澈笑道：“不是，从部队食堂买的！”这种费时间的东西他是不喜欢做的，有现成的最好。

“孩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他……”江明澈扫了一眼凌曦的神情，迟疑的问了半句，他拿不准她现在愿不愿意跟他提。

“他挺好的，心情各方面也不错。他以前就离开过我，所以算是经过煅练的，岁数不大，但心里想的事挺多。”凌曦从饭碗上抬起头，看向江明澈，“队长，你有没有怪过我……”

江明澈没想到在新年的第一天，早餐桌边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他略一沉吟，就看到凌曦渐渐哀伤起来的眼神，于是立即说道：“我没有怪你。这件事怪不得任何人，包括邵将军。谁都没有恶意。凌曦，你也不要怪自己，不是你的错。就算是你最后不再选择我，我也不会怪你。我只会守着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独自走下去。”

“……如果你以后又遇上了合适的人，会不会选择忘记我，重新开始生活？”凌曦问。

“如果遇上合适的人？什么样算合适呢？跟你一模一样吗？只怕只要不是你，我就能挑出她的问题，哪怕只是她某个时刻的某个神情和我想像中的你不一样，也会嫌弃，还怎么能找到合适的？执念一起，万劫不复，大概只能这样了，孤独终老。”江明澈平静的说，这是他早就想明白的事，所以就打算独身了，他绝不想连累某个无辜女子，把她拖入无望的婚姻。

“还好我现在想起来了，如果等到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一生已过，我要怎么办？”凌曦十分庆幸那一日在机场的巧遇，给了他们最后一个机会。

“吃面吧，凌曦，我们还有好几十年要一起过，好日子在后面呢。一会儿吃完饭，我出去走走，看看济南市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江明澈不愿意她伤感，于是换了话题，那些旧事过去了，不必再想，只要以后好好的就成了。

济南的冬天也是很冷的，干燥冰寒。两人出门的时候都是便装，这样比较方便，但江明澈还是穿了一件军大衣，保暖很好。凌曦穿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非常修身有型，穿上风度翩翩，气质高雅。江明澈眉头一皱：“这件衣服不行，换一件！”

“怎么？”凌曦微笑着回头看他，“不好看吗？”

“好看，但中看不中用！”外面风大，一会儿就得吹透了！“穿一件厚的，小心感冒。”

“太厚了不好看！”凌曦不想听，在他面前，她不得穿得好看点儿吗？何况这也是羊绒大衣啊，不是纸片儿！

“你穿那么好看是给谁看？”江明澈眉梢一挑，怒视着她。

凌曦不为所动，她是他能吓到的吗？笑盈盈瞟他一眼：“给你看。”

江明澈看着她，利落削薄的短发，明艳的笑脸，亮得像星星一样的眼睛，窈窕的身材，真是好看啊！“可是我不想出去看，凌曦，”他上前一步，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你最好看的时候是在床上，我看过了。你现在给我穿上厚大衣，跟我出门。”

“……”凌曦呆了一下，看着他一本正经说流氓话的样子，“可是，可是我只有这一件大衣啊！”

江明澈眼睛微眯一下：“北京比这儿还冷呢，你就这样在外面乱跑？”

“我在北京也穿陆军常服，有标配的大衣。”凌曦一笑，军装是要穿的，这还用说。

江明澈不再理她，转身抄起电话打给家属院的军人服务社：“小刘，给我送一件女式军大衣过来，要170的。”挂断电话他冷冷看了凌曦一眼，“等着吧。”

“真要换吗？外面也没有多冷啊！”她歪头看他，只见一脸严肃，带着薄怒，于是只得伸手攀上他的脖子，柔声撒娇道：“在床上那么温柔，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你！”江明澈哭笑不得，自己年岁渐长不怎么跟她斗嘴占她便宜了，怎么她反倒贴上来求虐呢？是想让自己从口头到肉体的碾压她吗？这个丫头！

“乖，宝贝儿，你就算穿成棉花包，我也能透视到你的身材，”江明澈搂住她纤长柔韧的腰身，嘴贴上她的耳畔，吹了一口热气，“你的身体我闭着眼都能看清楚，一丝不差。”他解开她羊绒大衣的排扣，手探进毛衣里抚摸她温热光滑的肌肤，一寸一寸用手指丈量她的腰线胸围……凌曦于是软倒在他身上，任他轻薄，微微喘着气亲上他的下巴。

江明澈心头火起，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先上楼再解决一次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看到院门外停下一辆吉普车……强压下心中翻涌的热潮，他松开了手：“有人来了。”

把凌曦放在沙发上坐好，江明澈自己出门去取了送来的大衣。跟小战士倒了谢，小战士抬手敬了个军礼，便跳上车走了。

抱着大衣回了家，江明澈看到凌曦脸上微红，靠坐在沙发上，竟有异样的娇羞，他不禁叹息道：“宝贝儿，你老是这样勾引我，咱们就出不了门了！这一天还在床上过吗？”

凌曦心中暗想，其实在床上过一天，也不错。她现在仿佛有了皮肤焦渴症，总想跟他贴在一起，耳鬓厮磨。可是……他似乎不想。罢了，还有两天呢，出去看看吧！济南，也十多年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