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游军大胜北疆军,淮城的百姓鼓乐齐鸣,原本的万里空巷此时早已水泄不通。
浮厝城现在由南游军把守,城墙之上寒字旗随风扬起。
浮厝山下寒盐君转身将食指与拇指捏在一起递到嘴中,“咻”的一声过后,悉悉索索的铁链从云端深处向下滑落。
“上来,我背你上去。”他轻轻蹲下身子,扎了个马步做好了攀登的姿势。
承欢望着高高的峭壁犹犹豫豫,峭壁上结着寒冰,望着这番景象她双腿打颤,向后退去,连连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下雪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将士们都在庆祝呢。”言语之间她已经迈开步子往回而去。
可惜盐君根本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他站直身子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讥笑:“没想到你如此胆小,倒是我高估你了。”
听此一言,承欢自然不服,她厉声回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胆小了,你才是胆小鬼,我...”望着陡峭的峭壁,她吞了吞口水,再找不到理由替自己辩解。
“都说了我背你上去,你有和可惧?”他跨开大腿,再次弯腰。
承欢挪着小碎步缓缓靠近寒盐君,战战兢兢地开口:“和你上去也没关系,但是你必须保证我平平安安的上去,安安全全的下来。”
“因为...因为你答应我的黄金还没有给我,我就算死也死不瞑目!”语毕之后她往盐君身上一扑,双手紧紧地环着盐君的脖颈。
盐君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身子顺着链子缓缓向上攀爬,虽如今负重百斤,但在峭壁之上却如同行云流水。
“寒盐君你慢点,很危险的!”承欢紧贴盐君背上,惊呼。
“莫怕,有这铁锁链,片刻功夫便可抵达山顶。”他出口宽慰了一番,却始终没有放慢自己的速度,反而愈来愈快。
夜晚的迷雾之中承欢紧紧地闭着自己的双眼,只怕自己一闭眼便吓得晕厥过去。
片刻之后,风变得柔和,不再刺骨干冷。
“睁开双眼。”盐君缓缓将蹲下身子,让承欢的脚着地。
“到了吗?”她紧闭双眼缩着身子。
“到了。”盐君淡淡地回应着。
承欢半信半疑地用脚尖轻点脚下,确定脚下是平地之后才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松开自己的双手。
抬头望向天空,一轮弯月正挂在天幕之上,皎洁的月光有些神秘有些凄凉,勾起道不清的思乡之情。
望着明月,承欢失落地叹了口气:“好像回家,好想爸爸妈妈...”
悲伤的气氛将两人包围,盐君双手背后望着皎月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清浅地说道:“待我回兰城向女帝禀报此事,便陪你回到家中探望双亲,顺便.......”
他话还未说完,承欢便断然拒绝:“不用了,你只要把之前答应我的百两黄金给我就行了。”
承欢心中明白,她有家,却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她有双亲,恐怕这一辈子也再见不到了。
“你我之事,天地为月老,你之清白,断送我手中,于情于理我应当对你负责到底。”他脸颊泛红说出这番话,迎面而来的又是一阵无情的躲避。
便在此刻,承欢扭过脑袋,笑着说道:“我们是上来看雪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见她容颜,盐君一愣。
女子的额间此刻正有一朵极美的合欢花绽放,合欢花貌似小扇,呈现淡红之色。
识得承欢许久,这是盐君第一次看见她额头绽放的合欢花,当下他便愣在了原地,轻声赞美:“此花应是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听闻此言,承欢左顾右盼了一番,接着嘟囔道:“这冰天雪地哪有什么花,该不会是冻坏了都有错觉了吧。”
她伸出手背靠在盐君的额头之上,探着温度,一瞬后喃喃自语:“也没有发烧啊。”
盐君咬唇轻笑,星眸却总是会不自觉被她额间的花所吸引。
“怎么没有下雪,积雪倒是很多,可我要看的是漫天大雪。”女子抬眸望着幽幽的月亮,一瞬之后天上飘下零星雪花,小小雪花如烟般轻,似水般柔,洋洋洒洒,从天而降,亲吻承欢。
“下雪了,寒盐君,下雪了!”她舞动轻纱在雪中曼舞,虽舞步凌乱身子僵硬,却有着不同的美感。
女子一席红衣,额间合欢盛开,雪中婆娑起舞的模样胜似那天上掉落凡间的仙女,神圣纯洁,不容玷污。
盐君也不甘示弱,朝她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起,在大雪之中旋转嬉闹。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承欢出声求饶:“寒盐君,你快放我下来,好晕啊。”
“我不放,死也不放!”盐君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欢腾雀跃。
“快放我下来,好晕啊,求求你了,快放我下来。”承欢一边放肆地大笑一边轻轻挣扎。
“放你下来也可以,你亲我一下。”盐君眉毛轻佻,随后停在原地深情地望着承欢。
承欢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别开脸:“我不要。”
“不要...不要是吧...”语毕,男子再次原地飞旋了起来。
迫不得已,承欢只好在盐君的额头处落下轻轻一吻,接着轻声问道:“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盐君得意洋洋一笑,正准备停下步子,却一个仓皇跌落在地,两人同时摔了个狗吃屎。
大雪之中,盐君重重地压在承欢的身子之上,承欢欲将他一把推开,却被他活捉生擒。
他伸手撩动女子乌黑的发线,轻柔浅问:“冷吗?”
女子缓缓别开自己的脑袋,面红耳赤地说道:“是挺冷的——”
“我有一秘法可瞬间驱寒,你可愿试试?”
她猛地扭过自己的脑袋,四目相对之时,热吻铺天盖地而来。
原来他说的驱寒秘法,便是此意......
再大的风雪也挡不住两颗炽热的心,再远的距离也拦不住两个相爱的人,偏偏他们两人生而对立,终究只能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持刀相对。
顷刻后,男子抬眸,轻问:“欢儿,我欢喜你,你可否......”
“盐君...寒将军...我...”不能二字卡在女子咽喉,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