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大师和白云道人离开，现场的氛围越发诡异，建宁帝出奇的没有生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变化，除了和道衍大师的一番对话之后便一直沉默。

东宫太后张了张嘴，最终想要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她知道曾经和自己的儿子共患难的日子再也不回来了，他们熬过了蜀中祸乱朝廷的日子，却在盛世到来之前出现了隔阂。

孔杰的心情更加复杂，或者说难堪，本来他的想法就是大事化小，自己的学生里面很多也都是清醒的，错在自己，事化小不就好了？偏偏就是两宫太后把事情闹大了，现在闹得谁都下不来台。

时间流逝，在日落时分，姬瑶姗姗来迟，进院子之后，本来尴尬地氛围得到缓解，但是火药味开始上升。

东皇太后皱眉道：“秦家的男人呢？为什么不来？”

姬瑶反问道：“您是说让家父来呢？还是让小虎来呢？孔杰先生，姬瑶今天是带着秦家的道歉来的，您觉得，若是秦家的男人来，合适吗？”

合适吗？能合适吗！让江中鱼来孔家大院？孔杰第一个反对！

东皇太后道：“既然是道歉而来，为什么来的如此迟？让满朝文武等你们秦家人，秦家女人的架子未免太大了吧！”

姬瑶眯着眼睛道：“秦家女人架子自然不大，但是宫门城圣女，我架子大，老太婆您能把我如何！”

一句“老太婆”几乎就是把太后和太后身后的人都得罪了，当即有人议论，随后议论声越来越大，眼看局势不可控制，孔杰道：“孔家没有准备酒水，秦家人既然到了，这次的事情到此如何？”

孔杰话一开口，西皇太后当即反对道：“绝对不行，秦家必须公开道歉，登报道歉，秦......”

姬瑶立即道：“好，秦家明天便登报道歉，但是道歉之前，我想见见自己的妹妹玉玲珑，当年我们虽然有过不和，但终究时姐妹一场，就算不提当年的旧情，作为一位已经做了母亲的人，我也有资格见一见。”

孔杰反问道：“仅仅是见一见？”

姬瑶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仅仅是如此，姬瑶今天带来了一位姐妹，我二人均精通医术，听闻玉玲珑妹妹一直虚弱不堪，正可治疗一二，我和玉玲珑罡气性质相似，若是罡气运转出现问题，我应该是最有资格治疗之人。”

姬瑶一口一句“姐妹”可以说是往孔杰心窝子里面插，因为玉玲珑和姬瑶以姐妹相称的时候正是玉玲珑江中鱼在一起的时候，不过西皇太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儿，作为武道高手，她比谁都清楚如果真是罡气运转出了问题，除了江中鱼以外的的确确只有姬瑶最适合治疗，当即道：“好，若是真能治好玉玲珑的疾病，便不用登报道歉。”

姬瑶摇头道：“道歉是秦家道歉，治疗是以我个人的私事儿，既然错在我秦家该道歉自然要道歉，不仅如此，我秦家还带来了元婴丹，武道的元婴丹拿不出，长生道的元婴丹我们还是可以的。”

听到“元婴丹”三个字，不仅仅是西皇太后，就连一直闭口不言的建宁帝也不自觉开口道：“长生道元婴丹？”

姬瑶微微一笑，随后道：“的的确确是元婴丹，不过却差一昧药引。”

西皇太后道：“什么药引？”

姬瑶道：“拥有人道气运的血液，如今人道气运最强的人，也就是建宁帝陛下。”

姬瑶话语一开口，当即有人道：“大胆”“无力”“妖女”。

建宁帝道：“可以，我相信宫门城圣女应该不会说谎，对于元婴丹我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不知道丹药在哪里？”

姬瑶道：“我没有丹药。”

现场炸开了锅，声音增大湮没姬瑶的话语前，姬瑶继续道：“但是我带来了会炼制丹药的人。”

建宁帝道：“谁？”

姬瑶未答，而是对身后道：“清雪妹妹，咱们的人皇已经同意了用自己的血液做药引，还不出来一见！”

几乎是姬瑶话语落下的一刻，平地里刮起一阵凉风，凉风消散时，姬瑶身边已经多了一一身银白色裙装的女子，但见此女一身仙裙，长发一根淡黄色丝绦随意一系，双眼若明星闪烁，整个人若幽谷深泉出尘清新。

脚踏一对云靴，手托一青玉丹炉，整个人若九天仙子下凡尘。

现场几人有人瞪大了眼睛，第一眼的时候均以为自己看到了玉玲珑，但是很明显无论从资质还是气质，这人都远远超过玉玲珑，现在的玉玲珑还算是嫦娥仙子吗？

孔杰脸色更加难堪，因为出现的这女子船的是江中鱼回到玄京时那一身中性装扮，而且不是仿造的，就是那一身江中鱼穿过的！这个人和江中鱼的关系一想便知！这是来打脸的呵。

清雪出现后谁也不看，径直对建宁帝行大礼道：“海外长生道炼气士，上清宫清雪真人，秦家客卿长老见过九州人皇！”

清雪真人行礼，是古礼也是大礼，完全无视两宫皇太后和孔杰以及其他任何人，唯独对建宁帝一人行大礼，但是不知为何，竟然没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或者觉得无李。

建宁帝在这清雪刚刚出现的时候就猜测这人很可能就是江中鱼的女人，建宁帝身边的人除了在朝堂上行礼以外平日里几乎不用行礼，像秦家人行礼的就更少了，突然出现一个气质资质各个方免都不输于姬瑶的女子给自己行大礼，建宁帝最开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良久缓缓道：“仙长真的可以炼制元婴丹？”

清雪真人解释道：“长生道元婴丹无非是以四十九种药材配合部分天材地宝炼制而已，若是药材足够，贫道炼制起来并无任何困难，唯独武道元婴丹，因为和长生道道路不同，若是拥有和长生道一眼的效果，有两种方法，一种便是人皇祭祀上天，得到九州天道认可，但是如今九州法律代替天道，以法律管理九州，故而第一种方法便行不通，唯有人皇以自身血液为引，人皇地血液为九州人道气运最浓烈的血液，一样可以使丹药拥有和长生道之人服用一样的效果。”

建宁帝问了一个无关问题：“江中鱼将军回归之日，曾经献上部分仙丹，那些仙丹是仙子炼制的？”

“正是如此，那些丹药效果简单，无非是改善资质延长寿命，故而无需九州人道气运认可，但是武道之路逆天而行，注定武道强者孕育子女困难，元婴丹属于逆天之丹，非......”

建宁帝打断道：“仙子不用解释了，我也听不懂，但我知道仙子应该不是说谎，我可以配合仙子炼丹。”

建宁帝一出口，当即有人表示反对，浩然公第一个道：“陛下，您的血液寄托人皇气运，怎可用来炼丹，微臣总理天下，又是圣人之身，气血......”

清雪打断道：“浩然公，若是任何一位掌控人道气运的血液都可以炼制的话，我不如用江中鱼家主的血液，何苦用人皇陛下的血液呢？”

建宁帝也道：“有了元婴丹便可以化解朝廷两位杰出人才的矛盾，这样妹妹便有了再度孕育的机会，朝廷以后可以把主要矛盾从什么文侯系武侯系，新青年老亚圣，什么三大党派等等之间等等之间的内斗转移到国家建设上来，改革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如今不过是起步而已，古长城外匈奴连年南下，海外马和将军西去的军队迟迟未会，如今的大玄朝并不是真的强大，我希望在我治下大玄朝实现真真正正地繁盛，而不是将精力全部用在内斗上，黄兴校长，孔杰先生，还有姬瑶仙子，你们认为我所说的话如何？”

建宁帝都把这些丑事儿放到台面上了，谁敢反对？谁敢不承认？姬瑶第一个开口道：“秦家人历代遵守祖训，从来不掺和政事，故而我和萧紫皇先后辞去封疆大吏的职位，以后秦家人也绝对不会参政。”

黄兴第二个行礼道：“微臣一定会按照陛下的要求对学堂进行改革，保证以后的学生在毕业之前绝对不会参与游行之事。”

建宁帝看向孔杰等人，孔杰道：“死去的学生，秦家总该给个说法，江中鱼将军时护国大将军，对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有责任的。”

建宁帝微微不满，对于这件事情，真以为他不知道真相？只是顾忌两位太后颜面和玉玲珑贞洁，再加上孔杰又真是一位人才，故而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但是孔杰未免太过于得寸进尺了一些，责任一推全部到了秦家？秦家要真的赔偿的话，钱财不重要，重要的是理儿输了，这样一来，就真真正正成为了秦家的不对了！

但听姬瑶却道：“新青年是在玄京出了事儿，我家夫君作为护国大将军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秦家会公开道歉并赔偿相应银两损失保证以后在玄京再也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建宁帝一怔，姬瑶会道歉认错？真真是见了鬼了，随后想起姬瑶两次提了“玄京”，而且是重读，这是话里有话啊，果然孔杰的脸色有些难堪。

建宁帝做个和事老道：“好，明天秦家登报道歉，此后两方谁再提文侯武侯，分什么派别派系，下一次就不是我和两宫太后以及浩然公出面了，直接交给王阳明和王夫之，陛下我适当时可以讲情面，两位法部部长和律部部长却绝对不可能讲情面！”

建宁帝同样强调了“明天”两个字，那么今天晚上会如何呢？不等孔杰开口，建宁帝又对清雪回礼道：“让仙子看笑话了。”

清雪回礼道：“各派各系均有争斗，更何况人皇管理的事件九州，武道，儒道，佛道齐聚，三教九流十八派系，陛下能够平衡各方并且立志改革，限制人皇权力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哪里算是笑话呢？清雪此次来九州，见到九州发展喝当年大不相同，是惊讶才对。”

建宁帝闻言笑道：“仙子曾经来过九州？”

清雪露出一丝伤感道：“都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斯人已去不提也罢，还是说元婴丹的事情吧。”

建宁帝听到“元婴丹”灵机一动道：“敢问仙子，能够炼制多少元婴丹？”

清雪指着掌心炉子道：“普通炼丹师十炉未必一颗元婴丹，清雪真人不才，弱丹药足够，可一炉三十六颗，奈何如今天材地宝凋零，如今搜集的材料最多炼制十三颗！”

“如果朝廷想要购买不知......”

“清雪是海外散人，不喜欢凡俗财务，现居于九州便是客人，人皇若需要，多出来的十二颗可全部奉上。”

建宁帝却并不道谢，而是继续问道：“那真人可有长居九州的打算呢？”不等清雪询问，建宁帝说出了自己的原因道：“如今九州兴起，百工发展，唯独医学停滞不前，真人可愿意入士为官，为九州医学发展贡献，不需要太过于高深之处，仅仅需要仙子选择那普通百姓用得起买得起地丹药在世间流传。”

清雪真人一怔，想不到自己还没有开口向江中鱼征询意件自己是否可以入朝为官，建宁帝就直接给了自己机会，入朝为官掌控人道洪流，这是海外大能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没有那些不可测的人允许，没有人皇允许，谁敢入朝为官？这样的机会来了，清雪犹豫都不会犹豫当即道：“清雪也正有此意，如此谢过人皇了。”

建宁帝见清雪同意，当即道：“清雪真人既然同意了，以后再商议此时不迟，现在还是把眼前的矛盾解决，元婴丹需要我的血液，改如何做，如何多少？”

“一滴即可。”

“一滴？不是十三颗丹药吗？”

“此丹药要的不是陛下的血，而是血里面的气运，气运浩渺，只要一丝便可有无穷奥妙。”

“好，仙子是在这里炼丹还是......”

清雪真人道：“我若是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那就是真骗子，但是在这里炼丹未免显得对于这丹药不敬，不如这样，陛下选择两位亲近之人一同，在僻静之所，一个时辰可成，于男女阴阳调和之时服下便可。”

建宁帝闻言未开口，西皇太后道：“我陪陛下去，一个时辰，姬瑶仙子，够你给玲珑疗伤的时间了吧。”

姬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孔杰道：“先生以为呢？莫非先生怕我会害了自己的好妹妹？”

西皇太后见其犹豫，提醒道：“若真的是罡气出了问题，天下能救玲珑的女子只有姬瑶！”

姬瑶一口一个“姐妹”是提醒孔杰，玉玲珑曾经和江中鱼的关系，那个时候两个人以姐妹相称；西皇太后强调“天下只有姬瑶一个女人可以救玉玲珑”，话外有两个意思如果姬瑶不救下一次就会是江中鱼，另一个意思就是两宫皇太后看中你不是因为你地才华，而是因为你是玉玲珑的男人，两宫皇太后是看在玉玲珑面子上。

孔杰从没有如此憋屈过，偏偏一切恶果是自己造成的，事情闹大了人家按照你的要求息事宁人，你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等姬瑶再问了一句时，孔杰才挤出一句话：“如果真的能够治好从此既往不咎。”

姬瑶纠正道：“是治好之后，明日开始既往不咎！”

建宁帝心里深深一叹，看来秦家是早有准备，打算今天晚上解决一切，自己那句“明天以后”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不过很明显孔杰并没有“今晚解决一切”的计划和实力，也就是说，今晚之后，也许孔杰再无力闹事只能安心搞发明了。

也许这是好事儿吧：一次性死一批人，彻底以杀来结束矛盾。

建宁帝只能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