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梓伊点点头,而后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身上被汗水都浸湿了,被风一吹,很冷。
“苏公子。”不知是因为刚才被噩梦吓到,还是因为畏寒,贺梓伊没有离开苏白的怀里,而是紧紧拽着他的衣襟,说道:“我梦里总出现一个人,跟你很像。”
苏白应了声:“是么。”
贺梓伊点头,继续道:“我一直都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就在方才,我眼看就要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了,却发现自己突然坠下悬崖。”贺梓伊的身子开始发抖,汗水再次流了下来。
“以前我梦见过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还没来得及落地便吓醒了,可这次不一样,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落在了冰冷的水里,脑袋似是撞在了石头上,很疼……”
苏白听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当初贺梓伊失踪便是从坠崖开始的,眼里寒光一闪,问道:“你可记得是如何掉下来的?”
贺梓伊看向他,回道:“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掉下来的时候我特别难过,想哭,掉进水里的时候很疼,却不难过了。”
“都是梦,不用太在意。”苏白拍了拍她,便扶着她躺下,替她将被子盖好,又道:“以后不管梦见什么,都要跟我说。”
贺梓伊点点头,说道:“我没事了,”见苏白没做声,便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谢谢你。”
苏白将她的手送回被子下,抬眼便看到她枕头旁放着的小蓝瓷瓶,当即将其拿起来,握在端详着。
贺梓伊见状,解释道:“我大哥说这是瓶伤药,但我觉得味道好,便随身带着。”
苏白没有看她,而是问道:“这药你是从哪来的?”
贺梓伊不禁两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回道:“哦,说到这个,就是我刚回京都那日,我晚上回家,刚一躺到床上便被什么铬了一下,起身翻找了下,便看到了这个小瓷瓶,心想许是我以前丢在床上的。”
“这药的确是你的。”苏白握着瓷瓶,说道。
贺梓伊见他似乎哪里不对,想了想,问道:“这药是你以前送给我的?”
苏白点头。
贺梓伊将药抢了回来,抱在怀里,而后道:“那它现在还是我的!”
“我没说不是你的,只是诧异它怎么还在你这儿。”
贺梓伊不解:“你都送给我了,为什么不在我这儿?”
苏白望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回道:“在你失踪的之前,让人把这个还给了我。”
“嘶——”贺梓伊坐起身,将小蓝瓷瓶抛在了被子上,而后一脸惊异地回望着苏白,问道:“那它后来怎么会在出现我床上?”
苏白摇头:“你回京都那日晚上,我找过它,没找到。”
而后,两人都幽幽地看向那小瓷瓶,不解。
“罢了,至少没有丢掉。”苏白将小瓷瓶拿了起来,重新放在贺梓伊的枕边,嘱咐道:“好好留着吧,别再让它回到我手里。”
贺梓伊点点头,这瓶药的味道她还是十分喜欢的,放弃确实有点舍不得。当她正要再躺下的时候,却发现苏白的表情有点不对,他正盯着自己的胸前看着。
于是贺梓伊低头一看,嗬——她的上衣不知什么时候,带子竟松了去!
精致的锁骨下面是一片粉白,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沟壑,引人无限遐思。
“苏公子?”
“嗯。”苏白应了一声,眼睛动都没动。
贺梓伊咬着后槽牙,又问:“好看么?”
“还行……”苏白说完才发现哪里不对,抬头便看到贺梓伊似笑非笑的表情,冷着脸将眼神移到别处,说道:“你快睡吧,我走了。”
贺梓伊被他强装镇定的样子逗乐了,对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道:“都快成亲了,你害羞个什么劲?!”
苏白迈出门槛的脚步顿了一下,背着她回道:“好像小了点。”
“嘭!”
贺梓伊怒不可遏的将床下的一只鞋扔向了苏白,可惜那厮已经关门而去,那鞋也只打在了门上。
外面苏白的声音传来:“贺梓伊,偷袭当朝皇子可是重罪!”
贺梓伊气呼呼地回道:“就算你是王爷,我也照揍不误!”
苏白甩着手离开,心中却想着,若是以前,这句话的确有点威慑力,现在可就不一定了。回到屋里,见两人还跪在原地,苏白对秦管家招了招手,两人径直走到了卧房,苏白甩开扇子,对外面的人说道:“我以前给你定的规矩可还记得?”
四女回道:“不可擅自进出王爷卧房。”
秦管家给苏白倒茶,仔细听着。
苏白将手中折扇收了起来,将递来的茶盏接过,继续道:“那今日我就把这规矩再加一条。”
秦管家不解地看向苏白,却见他虽面无多余之色,但眼底含光,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但凡不得梓伊喜欢的人——”他嘴角噙了分冷意,薄唇一张,慢慢吐出后面的字来:“杖毙。”
暖叶和虹墨同时看向寒枝,眼中满是痛恨之色。
可青粟却觉着这并没什么,贺梓伊她并不了解,但一个你帮了她还会说谢谢的主子,哪里不好?
这夜,寒枝回到贺梓伊屋里,在外间坐了一宿,她想不明白,平凡如贺梓伊一般的女子,凭什么可以得到上官白瑾的心。
第二日,贺梓伊走出卧房,便看到寒枝两样通红地望着自己。
“你一夜没睡?”贺梓伊打开门,冷风呼呼地吹了进来,又关上了。
寒枝冷哼了一句,说道:“何止!”
贺梓伊见她神色不对,又想起来昨夜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了苏白,却没有见到寒枝,不由猜测昨晚定是发生了什么。
“哦,还有什么?”
寒枝不再看她,而是声音淡淡地回道:“我在王爷屋里跪了半夜。”
贺梓伊嗤笑了声,心道多大点事儿,又觉得肯定不止这样,却没再多问,便披上衣裳出了门。
后来,暖叶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贺梓伊,并问她要不要处罚寒枝,还说王爷吩咐,这件事交给贺梓伊来处理。
这丫头留是留不得了,且不说她心思怎样,光是已经开始痛恨贺梓伊这一条,就足够贺梓伊反感了。
能大度到养一条毒蛇在被窝里的人,或许真有,但一定不是她贺梓伊。
最后,贺梓伊叫来了秦管家,让他安排,把寒枝送出了安平王府。
暖叶望着越行越远的寒枝,不知在想什么,虹墨从她身后走了过来,戏谑道:“怎么,兔死狐悲了?”
暖叶不语,转身便要离去,这时虹墨又道:“即便讨得了王妃的喜欢,可未必能得了她的信任,寒枝的事情,你还看不明白么?”
暖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看明白什么?”
虹墨轻轻一笑,回道:“咱家王爷是个杀人不用刀的主儿,而那未来王妃,也不见得差到哪去,你那些小九九,还是收一收得好!”
说罢,虹墨步履轻盈地从她身边走过,临了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暖叶不禁好笑,昨日还是自己奉劝寒枝,今天就变成虹墨提醒自己了,人生二字,还真是因果轮回,不绝不休。
苏玉儿很久都没见到贺梓伊了,不是她不想去见,而是父皇看得实在有点紧,身后宫女公公总数没下过十个,里面有皇帝派来的公公,有皇后派来的宫女,还有皇太后派来的嬷嬷!
这日,刚下早朝的皇帝回道尚文阁,便看到门前站着一大帮人,宫女嬷嬷无数,还有自己派去看着芙蕖的公公。
众人见皇帝走来,纷纷行礼,这下才把蹲坐在尚文阁前的小公主露了出来。
“父皇……”待皇帝走近,芙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而后又没精打采地行了个礼。
皇帝知她最近憋狠了,便没有责怪她不怎么规矩的行径,上前将她拉了起来,问道:“你母后教训你了?”
苏玉儿眼睛珠子转了转,回道:“父皇,芙蕖虽然不省心,但也不是天天惹事儿来着!”
“嗯!”皇帝走进到书桌前坐了下来,点头应着,“的确没那么频繁,就是不爱在宫里待着,父皇知道。”
“父皇!”苏玉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皇帝身后,一边帮他捏着肩膀,一边谄媚地笑道:“我想见见新娘子,好不好?”
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苏玉儿轻轻推了推他,回答道:“我哥哥的新媳妇,梓伊姐啊!”
皇帝本来一脸惊异地看着她,然后拍了怕胸口,舒了口气,说道:“我还道你等不及要嫁给贺梓生了,原来是去看他妹子。”
苏玉儿一听见贺梓生三字,哼了一声,手上动作也停了,说道:“我就是想出宫走走,您提他干什么!”
皇帝闭着眼指了指肩膀,不说话。
苏玉儿见状,不情不愿地接着给他捶肩揉臂,嘟着嘴等后话。
“父皇也舍不得你嫁出去,你看现在,我每天上朝回来,女儿一早等在门口,然后还能陪我说说话、给我揉揉肩,等你嫁出去,我上哪找这么贴心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