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珊立刻替竹笛公子喊冤:“王子殿下,是这个女人胁迫竹笛公子。”
“啪!”远恩王子甩了梁羽虹一个耳光,“无耻!”他一眼看到角落里躺在地毯上的哈贾吉,目光凛厉地扫向梁羽虹,指着他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羽虹捂着脸气哼哼地斜睨着远恩,胸脯剧烈起伏,没有答话,媚眸中尽是扫兴,要不要翻脸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沉浮,最终她选择妥协,走到床边,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拉过衣服穿上,随后往角落走去,随手解开了哈贾吉的穴道。
哈贾吉茫然醒来,头晕晕乎乎的,他甩了甩头,慢慢站了起来,看看梁羽虹,再将视线投到邵瑶身上,又环视屋中,这么多人,他有些糊涂了。
“我这是怎么了?”他用粟特语问道,四望之下,他已经知道天早就亮了,明亮的阳光早已透过窗帘照亮了室内。
没人回答他。远恩注意到了邵瑶,用手指着她问梁羽虹:“这女人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
哈贾吉走了上来,唇畔轻扬:“她叫邵瑶,是唐家女,在乞寒节上她跟石景安在一起。梁羽虹要我昨晚悄悄把她弄来,因为她跟这个女人有仇。王子殿下,如果这个女人对你们没用,不如把她送给我,这样子的唐家女我是第一次见,很有兴趣。”他痴迷地盯着邵瑶的脸对远恩说,他还没彻底清醒的头脑中忽视了昨夜邵瑶那威力巨大的一掌,他也没有掂量过自己是否有能力吃下这个女人。
哈贾吉是大食在石国的使者,远恩对他还是相当敬重的,既是他有所求,于是欣然应允:“你喜欢就带去吧。这个梁羽虹不像善类,常背着我们行事,她说做我的情人,又去勾引这石景安,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思,我看不可以就把她当成我们自己人,不如杀了!”他视线扫过梁羽虹,带着一抹绝决的杀意。
哈贾吉半阖着眼眸,唇角淡漠地扬起,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当初也是你引她来的,说她可以提供大唐的情报,我看她提供的那些情报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想到你喜欢她,我便也对她以礼相待。如果你要杀她,那我没意见。”
他们那么轻松地谈论着梁羽虹,当她透明一般,把她气得七窍冒烟,她双手叉腰,邪佞的眸扫守他们,桀骜一笑:“哼,王子殿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好歹我也陪了你好几晚,牺牲色相让你快活,你们居然要杀我!当我是死人吗?想杀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远恩面色骤冷,深眸中充溢着霸道,扬起眉挑衅地说:“我的女人就必须忠诚于我,我不允许我的枕边人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如今你的裸身被这么多人看到,是对我的羞辱,你必须死!”
竹笛公子已经恢复过来,对着面前嚣张跋扈的远恩,想到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唯有愤恨,现在他们当着他的面随意的就指定了邵瑶的命运,更令竹笛公子恼怒不已。不过此时他们要杀梁羽虹,他到是乐意作壁上观,所以压下心头的怒火,没有发作。
萨珊一直痴痴地望着他完美的侧颜,眸底生起了令人沉醉的深深眷恋。她的惑人风情,竹笛公子兴致缺缺,只有邵瑶一直在他的视线笼罩之中,面对着邵瑶,他的脸上是萨珊从未见过的柔情。令萨珊向往不已。
“来人,把这女人给我杀了!”远恩向他身后的人发号施令,他整个人笼罩在肃杀骇人的气氛中,萨珊从竹笛公子的身上拉回了视线。有三个白衣男人走上前去,拔出腰间的弯刀就朝梁羽虹砍去,萨珊吓得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耳听得叮当几声,萨珊手指开缝,惶恐地朝外看,原先本在床边柜子上的一个排萧已经在她手上,而上去的三人早已倒地,满头是血,竟已死去。
梁羽虹突然解下缠于腰间的丝绦,单臂一甩,那丝绦如灵蛇和般窜将过来,刷地套在了两人颈间,就要收紧,拉向她身边。
那哈贾吉手疾眼快,早拔下了裤带上的短小镔铁刀,伸手一挥,那丝绦立即断开,他蓝眸一厉,目光聚冷,举刀向梁羽虹胸前刺去。
梁羽虹立即对他使出迷幻眼波,哈贾吉被她的眼波所惑,头脑迷糊起来,痴痴迷迷地垂下手向她走去。梁羽虹加重内劲,哈贾吉面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扑通倒地,晕厥过去。
面对这一系列变故,竹笛公子与邵瑶只是淡漠垂眸。
远恩大惊,伸手道:“你不能伤他,他是大食使者!”
梁羽虹伸纤足踩于哈贾吉的背上掩嘴呵呵娇笑:“我知道啊,他是大食使者,你们不能得罪他,所以你们得听命于我,否则我一不小心就可能踩死了他。”
远恩紧张地看着她穿着锦边绣鞋的脚,问道:“你要怎么样?”
她倏尔轻笑,媚眸中却是冰冷一片,“我好好跟你们合作你们不重视,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想要的很简单,第一,我要石景安跟邵瑶,怎么处置随我。第二,我要你们柘枝城最大的袄祠里的火坛上的半人半鸟的祭司鸟神。”
“这……”远恩愣了一下,随即反对道:“邵瑶好说,那石景安我们要他死!他一路东来,我跟哈贾吉想尽办法也没弄死他,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他,不能随便给你,万一你没弄死他,以后又会是我们的祸患。至于祭司鸟神,那是袄祠的镇祠神鸟,更不可能随便给人。”
一直沉默的萨珊扯了扯那居中车鼻施的袖子,委屈地说:“王子殿下,不是说好了把石景安给我吗?为什么又要处死他?不要杀他好不好?”
远恩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你要什么男人都可以,这个男人不行,他必须死!”萨珊双眉轻颤,一幅要哭的样子,但她不敢过于对抗眼前的王子。
那边梁羽虹脚下用力,昏迷中的哈贾吉痛苦地哼了一声,远恩不能不在意,急伸手大喝:“贱人拿下你的脚,不要伤他!”
梁羽虹收起了面上冰冷的笑,板着脸看着他:“我的要求?”
“好,好吧,我答应你!”远恩极不情愿地点了头,又朝竹笛公子与邵含为扫了一眼道:“这两个人归你了。”
此时竹笛公子拿笛在手,低垂的眸一点点抬起,慢悠悠地开了口:“你们比戈壁群狼如何?”他黑眸犀利地射向远恩。
后者愣怔了一下,心头一颤,随即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这算是威胁我吗?我听说过你们两人干掉了一戈壁的野狼,佩服得紧。不过眼下你不知死活地硬是回了石国,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我们也不是戈壁野狼,对付你的法子多得是。在我的眼里,你石景安,就是死人一个!”远恩冷厉的面容中透出一股张狂。
他忽地闪了开来,门外一大帮制服白衣人,手里均拿着一广口瓶深褐色液体,拥了进来,猝不及防地都洒向他们,两人想起躲避之时已经不及,头脸身上被淋了很多,一股怪臭刺激着他们的鼻孔。
“这是什么啊?”邵瑶打了个寒战,尖叫着在脸上头上乱抹,竹笛公子若有所悟,脸色铁青,表情格外凝重。远恩讥诮一笑:“这个啊,是龟兹山中产的一种膏,极易燃。”他邪佞的眸中杀意尽现。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折,漫不经心地看着它说:“只要我一点火扔过去,你们两人就可以火葬了!”说着,他抬起了深陷的冷酷的眼眸,发出诡异的笑声。
竹笛公子死死地盯住他,眸中一片冷酷的恨意,冰冷到让人发怵。
梁羽虹目光一沉,扬声反对:“王子殿下,说好了他们归我。就是死,也得等我折磨够了才能放他们去死,你不能随便就烧死他们,这太便宜他们了。”最后一句话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好吧,归你。”远恩看了她一会儿,扫了一眼竹笛公子他们两人,懒懒地说。
梁羽虹收起排萧,弯腰提起哈贾吉,昂起了下巴:“你们先走,这就带我去最大的袄祠,把那鸟神雕像给我。”她口气阴冷地吩咐。又对竹笛公子道:“你们两人就走中间吧。不光他们身上有火折,我身上也带着呢,所以啊,你们要乖乖的,不然后果我可不好说。哎呀,你们好臭。”她耸了耸鼻子。
竹笛公子对邵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先屈就,两人在远恩他们转身走后,也跟着迈步走去,梁羽虹则点按哈贾吉的人中,让他清醒过来,点了他的哑穴,手扣住他的腕脉命他跟着自己走。
由于他们并不想让国人知道他们扣留了石景安,因为在石国,石景安还有相当一部分支持者。所以远恩准备了几辆马车,暂将竹笛公子与邵瑶置于自己马车的前座,他自己拿着火折坐于后排。梁羽虹则押着哈贾吉坐最后一辆马车。
这间最大的袄祠坐落在森林外的一片草地上,是在柘枝城外,不过现在草地已经被白雪覆盖,马车轮胎轧着地上的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很快就到了,有袄祠长老出来迎接。邵瑶与竹笛公子随着众人下车,看向袄祠,这是一个很大很漂亮的白色建筑,进门后,中间最大的厅中正中间有一个很大的火坛,上下大中间细,上下均为莲花瓣纹,中间白柱上雕有其它装饰。火坛上有火在熊熊燃烧。
进来的人都随着远恩面向东对着火坛行礼,因为东方是日出的方向,袄教崇尚东方。
火坛之后靠墙的神坛上有袄神的雕像,旁边就是那个半人半鸟的雕塑。邵瑶看了它半晌,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她侧头望向竹笛公子,后者浓眉蹙起,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神鸟,他的表情显然也是不知梁羽虹为何看中了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