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鹏飞倦缩在地上,胸前血流如注,已奄奄一息,却仍不“哼”一声,他知道那样会使韩星更得意,他生平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现出得意。咬着牙慨然道:“不愧是一代魔王的儿子。”
韩星一怔,自己不是沈姑姑与一位落迫书生的儿子吗,怎么又扯到了“一代魔王”,一代魔王是谁?忙问道:“你说什么,谁的儿子?”
柳鹏飞脸上竟泛起得色,道:“ 我有权不说……”
韩星越发觉得奇怪,威吓道:“你知道我现在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都知道些什么,还是快些说出来的好……”
柳鹏飞强忍着疼痛,冷笑道“可笑你被敖天耍了都不知道,什么沈姑姑、什么落魄书生,他们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儿子呢,你若是他们的儿子,云凤怎么会那么紧张你……”故意调韩星的味口似的又顿住了自己的话。
韩星急了,回想起云凤、敖天那些异忽寻常的行为和话语,更觉得事有蹊跷。恶狠狠地道:“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否则,我会好好折磨你,直到你后悔来到这个人世。”
柳鹏飞仰头一阵狂笑,狞笑道:“临死之前,能看见韩星焦急的样子,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今日,你胜了,可那又能怎样,有人会让你的下场比我惨千百倍,等着瞧吧……”
韩星又急又气,飞起一脚踢了上去,柳鹏飞再次“闷哼”了一声,飞出一丈开外。当然还没有死。韩星想从他口中探出秘密,下手拿捏了分寸。
韩星飞身上去,恨声道:“看来你是真想领教一下韩星折磨人的本领……”正准备再行逼问,突闻 “飕”的破空之声响起,一道白茫,电光石火般划向柳鹏飞……
韩星虽然眼疾手快,但那剑速极快,他没有办法击开。只闻“哧”的一声,剑正入柳鹏飞心口之上,柳鹏飞闷“哼”了一声,一命呜呼。
韩星惊魂甫定,厉喝道:“谁。”
“是我。”
声音清悦而沉郁,萧然而洒脱,一听便是一位无拘无束,笑看风云的女子。
韩星不必回头,便已知是上官婉玉。喝道:“你为什么杀了他?”
一道红艳光影飞闪而致,上官婉玉俏生生地立于韩星面前。
原来上官婉玉这十几日来一直在韩府里照看韩飞云,见他伤势渐渐好转,闲暇时便不愿闷在府中,时常向韩飞云告假出游,一方面留心柳鹏飞的动静,一方面找寻母亲的下落。虽然知道母亲是被上官成威救走,但具体去哪了不知道,作为女儿,她怎么能不担心?
今日,她正行在林间道上,突然,见一辆装饰得极为华贵的马车缓缓行过,奇怪的是拉车的马竟无人驱赶,自动向前,她正值妙龄,好奇心油然而生,想看看这等奇特的车中坐的究竟是何等人物。便悄悄尾随。以上官婉玉的轻功,不论是韩星,还是柳鹏飞都是不容易发觉的。
行了一会,突听车内传出一阵狂笑,震耳欲聋。她迅速分辨出发笑之人是柳鹏飞,禁不住大吃了一惊,不知车内还有韩星,以为是柳鹏飞发现自己暗中跟踪而发笑,自知不是柳鹏飞的对手,芳心大乱,兴好路两旁山林茂盛,忙隐没其中,谁知柳鹏飞狂笑不止,竟惊了马,马车飞速向前驰去,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上官婉玉更奇怪,越是奇怪越是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又小心谨慎地追了上去,只是飞驰的马车拉得她较远一些……
蓦地,只听得“喀嚓”一声,柳鹏飞的身体从车内飞出,重重地摔倒在地,胸口血花飞溅……
上官婉玉更是惊悸,尚不及多虑,人影一闪,车箱中竟又飞出一个人,傲立于柳鹏飞跟前,上官婉玉定晴细看,竟是韩星,看样子是韩星战胜了柳鹏飞,顿时喜出望外,赶忙向前跑去。在远处的时候,听不清韩星与柳鹏飞二人说些什么,只是见到韩星狠狠地将柳鹏飞踢了出去,身行再度欺上,再近些只听到韩星说:看来你是真想领教一下韩星折磨人的本领……觉得韩星不该怨毒地折磨一个将死之人,所以远远的就飞出了宝剑,给了柳鹏飞一个痛快。
上官婉玉就是这样的心性,以为不妥的事情,毫不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听韩星喝问,自觉杀得有理,理直气壮地道:“我不杀他,等你折磨他呀,纵然他作恶多端,但也算是一代枭雄,你既胜了他,一刀杀了他也就是了,干麻还要折磨他,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冤仇放不下呢,我只知道猫捉住老鼠会折磨够了再吃它,你难道也要学猫,你是人还是畜生,韩伯伯拼尽功力,才使得你体内戾气消除,又费尽心思才使江湖上的人不再认为你是魔少,你却不知珍惜,还想走魔少的凶恶老路不成……”她自以为讲得条条是道,却不知这一剑却坏了韩星的事。
韩星被她一通编排,简直气得要死,怒喝道:“他知道我的身世,我正在逼问,却被你坏了事,你还有理了。”
上官婉玉一诧,道:“你不是来信说,已找到自己的母亲了吗?还向柳鹏飞问什么身世。”
韩星叹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柳鹏飞说我被骗了,沈姑姑并不是我亲娘。”
上官婉玉不以为然地道:“那狗贼的话,不足为信吧。”
韩星心想:“的确,如若敖天刚开始就知道沈姑姑不是我亲娘,绝望之下又怎么会让婀娜控制我做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以泄愤呢?可柳鹏飞人之将死,不会没来理的说那些话……如今敖天死了,柳鹏飞也死了,恐怕只有云凤阿姨能解释这些疑团,可她去哪了,我又该到哪去找她呢? 婀娜呢?她是死是活,柳鹏飞没提到她,如果她还活着,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老天,多么希望柳鹏飞的话是真的,无论另一个结果多么纷繁复杂,至少我可以逃脱手刃生母的厄运。否则……只有随娘而去,九泉之下再向她请罪。”想到这里打定主意再回“百合谷”探个究竟,又对上官婉玉,道:“告诉我爹,我杀了柳鹏飞,我一切都好!帮我好好照顾他老人家……”说着抬步朝“百合谷”的方向行去。
上官婉玉忙问道:“你去哪?”
韩星不答话,也不回头。几个起落,闪入林中。
上官婉玉急得搓手顿脚,大叫道:“你到是说清楚干麻去呀,叫我怎么跟韩伯伯交待呀?”突地警觉 到身后有响动。霍然转头,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静立在她身后,也目注着韩星远去的方向。
那女的一身白衣如雪,体态娇小玲珑,面上带着淡粉色的蝶形面具,一双清澈明眸外现,宁谧如水,上官婉玉乍见竟觉得这眼神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而当她的眼神落到那男人身上时,便再也无暇考虑与蒙面女人是否相识的问题。
绝对没有人能用口用笔形容出那男人的俊逸,再技艺高绝的画师也无法勾勒出他半分轮廓,绝世的俊美面庞,绝世的清华脱俗。他仿佛是一尊神,一尊从遥远的仙山琼楼中走出来的无比伦比的男神。
上官婉玉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脸上一阵火热,整个人痴痴地怔住。
正自痴迷,眼前的二人一闪而逝,不见踪影。
过了半晌,上官婉玉才激灵灵地从痴迷中醒来,四下环望,哪里还有人,摸摸自己的脸,余热未消,不禁自嘲地笑了笑,道:“活见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