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陪你回家乡过年，就是我们两个人了？”庞兴邦想确认一下，确认人数的同时更像是在确定他自己在沈雨慧心目中的地位。

沈雨慧的回答恐怕又得让庞兴邦失望了，但毕竟是想让他来帮忙的，说话还要注意婉转，“不止我们两个人......人多热闹点嘛，毕竟是过年，可以当做度假。”

“是度假，还是出差呀？”庞兴邦的神情瞬间有点落寞。

不习惯说谎话，尤其是在熟悉的人面前说话的沈雨慧无心再隐瞒编理由解释，直接说：“你也知道最近集团在筹划什么项目啦，我和冷总监要接着过年放假这段时间去福利院做系统调研。”感觉出来这么说太过于直接了，起码是在面对庞兴邦的时候不该这样，沈雨慧又补充道：“我想你和我们一起去。”沈雨慧简略掉后面的几个字某些潜藏在心里的缘由，就简简单单地说想要庞兴邦去而已。

“你和我是我们，只不多过了个可恨的冷明一罢了。”庞兴邦不忘念叨句冷明一的不好，“他要不是你的上司，你用得着带着她回老家过年嘛，在某种程度上他这也叫以权谋私。”

沈雨慧知道庞兴邦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喜欢冷明一，但又不好为冷明一辩解什么。因为在沈雨慧和冷明一心里都清楚，此行为什么叫上庞兴邦一起参加。“那你到底去不去呢？我们，我们三个人去。”沈雨慧正面问庞兴邦的决定。

“去呀！肯定去呀！”庞兴邦顾不上嘴里还嚼着的饭菜，情绪有点激动地说道：“我不去，光是你们两个人去我更过不好这个年了，不行的，我不放心。”

“那我预定票了，你准备好随身行李，具体时间等上班的时候告诉你。”沈雨慧说完，往庞兴邦的碗里夹了块肉，这是他们两个从认识以来，沈雨慧第一次主动示好庞兴邦。

庞兴邦笑而不语，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饭菜，尤其是沈雨慧给夹的吃起来特别的香。

吃完晚饭，庞兴邦没有进到小厨房去帮沈雨慧收拾刷碗，他就静静地带着客厅的沙发上透过打开的厨房门看沈雨慧在里面忙活着。庞兴邦是想此刻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好让他和沈雨慧单独能够多呆上一会儿。沈雨慧洗完碗筷回到客厅，庞兴邦总是没话找话地和她聊天，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去了，已经很晚了，可是庞兴邦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由于明天还要上班，沈雨慧又有些困意，“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庞兴邦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呢，但他装做头晕的样子说：“天呀，好晕，你家的天棚怎么开始晃动了呢。怎么办，我开不辆车回去了。”边说还边往沈雨慧的肩膀上靠。

沈雨慧识破庞兴邦的小计俩，“你又没喝酒，头晕什么晕。赶紧回去吧，你要是累了实在开不了车，叫个代驾吧。”

“切！代驾，有没有代睡？”

“说什么呢你，赶紧回去吧。”沈雨慧推搡了下庞兴邦到门口。

“你干嘛这么着急赶我走呢，把我留下来，不行吗？”

沈雨慧笑着摇摇头，并手指了指她家的房门。“我的家太小，真的没有地方留你，赶紧回去吧，早睡早起明天集团见！”

“我可以睡在沙发上呀，你就留我在这里睡嘛，然后明早我还可以送你上班。”

“绝对不可以。”用了肯定并且坚决的词语，沈雨慧走了几步到门口把房门打开，意思送别庞兴邦。

庞兴邦瞬间受到了来自沈雨慧心底发出的决绝，他知道今晚自己怎样恳求沈雨慧，结果都是一样的，他都不可能睡在沈雨慧家客厅的那张沙发上的。倍感失落的庞兴邦走到沈雨慧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像是在做最后的哀求，可惜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改变。沈雨慧在庞兴邦走出她家门口的时候，露出微笑以表送别。正当门要被从里面关上的时候，庞兴邦透过渐渐狭窄忍不住还是为自己抱不平，说了他想说的一句话：“为什么陆昊可以睡，我缺不可以？”

嗙的一声，沈雨慧家的门关上了。而在门关上之前，庞兴邦整句说完，沈雨慧也听到了的全部。

门被关上，两个人的距离仿佛又像似阻断般拉远了，而且还是在没有彻底贴近之前。

为什么庞兴邦会知道陆昊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过夜，沈雨慧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她没有当面问庞兴邦。沈雨慧知道陆昊不是那种会说这种事情出去的人，那么有会是谁说的呢，明明那晚的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呀。沈雨慧想不出来事实的真相，更不会去问陆昊有没有向谁提及过此事，因为沈雨慧觉得没有必要去证实什么，也无需向谁去解释什么，即便是已经知道了的庞兴邦。

话说回来，这件事情真的不是陆昊说出去的，庞兴邦不是从任何人嘴里听来的，而是自己亲眼看见的。

自从沈雨慧被诬陷被关进看留所出来后，有段时间她是不肯与外界接触不愿意见任何人的。庞兴邦心里关心又不敢太主动靠近，生怕惹沈雨慧她不高兴，给她造成没必要的骚扰和强迫感。明着不行，就来暗地里的。庞兴邦在那段时间经常在沈雨慧公寓附近徘徊，他想着，或许沈雨慧下楼买东西他可以帮忙拿上楼去，沈雨慧去超市忘记带钱包他可以装作偶遇出现为她付款结账，又有可能沈雨慧出来想走走他只要在后面小心翼翼跟随着保护她的安全就好。默默地在沈雨慧的公寓附近守护着，没有遇到庞兴邦想象中的状况发生，却遇到了他熟悉且不想见到的人出现。

那天下班时间，庞兴邦照旧去沈雨慧家的公寓小区溜达，让他看见了陆昊的车。原本想着同样作为沈雨慧朋友的陆昊，去沈雨慧家里坐坐吃顿家常便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庞兴邦一直在楼下等着陆昊从上面下来，好问问他沈雨慧的情况怎样了，可是让庞兴邦没有想到的是，陆昊整个晚上都没有下楼来，他的车子也在沈雨慧家楼下停了一夜。

无法用言语形容那天晚上庞兴邦在楼下等待的滋味，知道看见沈雨慧家卧室的灯关了，随即客厅的灯关了，庞兴邦的期待也随之破灭了般没了希望。庞兴邦整整守了一夜，就那样用极度失落的眼神昂头盯着楼上的那两扇窗户。

还好，还好，还好他们是分开睡的，这是庞兴邦自我安慰的措辞。人的妒忌心是很难琢磨的，庞兴邦真的很想和沈雨慧同屋共度一夜，就像是陆昊那样，更确切地说，跟他那晚猜想的那样睡在沙发上在沈雨慧家里过夜。可惜庞兴邦的要求被沈雨慧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对于这个结果，庞兴邦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只是真的当面拒绝时心感觉更伤而已。

从沈雨慧的家里出来，庞兴邦坐在车里没有马上启动离开，而是看着沈雨慧家窗户发出来的灯光。

“冷总监，这么晚打扰到你了么？”沈雨慧打电话给冷明一。

“直接说结果吧。”冷明一说。

就在今天晚上下班前，沈雨慧和冷明一约定好的了。由于去福利院调研的时间赶上春运高峰期，无论是飞机票还是火车票一票难求，所以要尽快确定好行程时间，还有重要的人员，所以沈雨慧在邀请庞兴邦加入后马上联电冷明一通知其结果。

“他说会安排好过年的活动，同意和我们一起去调研。”

“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哦，好的呀。”沈雨慧停顿了几秒钟，说道：“晚安。”

“嗯。”

通话是冷明一先挂断的，如果有可能，他会回答沈雨慧一句“晚安”后，先让她挂断的。

忙了好多时日了，上班有时间下班没有时间连轴转的沈雨慧终于在今晚可以暂时睡个好觉了。计划方案草拟出来了，参与的人员有了关键的人物加入，剩下的就是过年的时候亲自去调研了。说是去工作进行调研，其实也可以看做是沈雨慧回到自己认为的家乡和她家里的孩子们一起过的新年，光是想想都能够让沈雨慧在睡梦中笑起来。

看见楼上的灯管被关掉了，庞兴邦开着车行驶在回他自己家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在沈雨慧那个小小的公寓里，庞兴邦感觉到他家大别墅里感受不到的温暖，那才是家里的温度，有遮风挡雨的窝儿即便不太大，有可口的家常饭菜即便不丰盛，有心里想着的人即便那个人心里有其他的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庞兴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子的生活了，想要和谁共度未来的日子。换个方式想想看，或许这一次的拒绝，就是下一次的开始。庞兴邦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陪着沈雨慧回到她的家乡，去看看他总能听到沈雨慧口中说的那些孩子们天真烂漫的模样。而在此之前，庞兴邦先要面对他的家人，他该给出怎样个合理的借口今年不在家里过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