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的等着她往下说。

黎阳稍喘了口气，这才接着说到：“其实，这个目的很简单，我们就是希望你，或者顾小峰不被‘蔚蓝’得到手，继而完成他们最终的毁灭计划。换句话说，也只有将你们带到混沌要塞，才能真正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至于为什么想要你们成为完全体之后再去，是因为萧振宇希望在你们的完全体身上，能够找出避开百年之后物种基因断层的最终解决办法。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我没好气地接了一句：“说来说去，就算目的的性质不一样，手段还不是这些？反正最后我都只是一个实验品！”

黎阳：“不！你错了！我以上所说的这些，全都只会在你们自己同意的前提下进行，不管是萧振宇还是混沌要塞，谁都不会将这件事强加在你们身上。但我说实话，把你们带到混沌要塞去，不被‘蔚蓝’的人得到你们，在这点上，我们就可能会用一些强制手段了。因为这直接关系到眼前还活着的人的生命。”

我拉开了一些帐篷的拉链，点了根烟，很快帐篷里就变得烟雾缭绕的。我伸手拨散了一些烟雾，吐着烟说到：“这么说，其实一直以来你都是了解一切的，自然也知道‘蔚蓝’的具体位置了？”

黎阳摇着头说到：“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怎么？你还想到那里去？一定要逼得我们之间兵刃相对吗？”

我看了她一眼，又放下了目光，看着自己脚前缓缓说：“我只是想去看看，仅此而已。从本心上来说，我只希望这个世界能一直平和的延续下去。但我就是想到‘蔚蓝’去看看，说句愤青一点的话，如果那里确实有那些权力顶峰的人在，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嘴脸。”

“还有”黎阳接嘴把我后面没说的话说了出来：“想去看看那里到底还藏着些什么秘密。”

我点点头，有了一点笑意说：“你的确了解我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世界上会突然有了这些超越时代的科技？为什么事情会变化到现在这种程度？表面上看，似乎现在我们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但我始终觉得，这种真相，只是浮在真正真相上一层伪真相！”

看我掐灭了烟头，黎阳朝我坐近了些，慢慢说到：“不知道，说实话，我也不想知道，更无法回答你。事实上，在这次回混沌要塞治疗之前，其实我了解的东西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以前我心里只有任务，只有你。刚才跟你说的这些事情，很大一部分是这次回去之后萧振宇才跟我说的。”

“以前你并不了解？？”我偏头怀疑地问她：“那为什么每次我问起你的事情，你总是闪烁其词，让人那么猜不透呢？那种感觉可不像是你不了解真相啊！”

黎阳嘴角翘了翘说：“以前不能对你说出和我任务相关的事情，是因为有上级的命令，不得在任务完成前，或者有上级指示的前提下，让你知道任务内容，怕会旁生枝节，为整件事带来不可预知的负面影响。所以在你每次看出一些端倪的时候，我都不得不想办法遮掩过去。”

“那现在怎么能说了？”

黎阳没直接回答我，只是冲我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噢！”我明白过来，点着头说：“这次你的上级，或者直接说是萧振宇，让你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告诉我这一切了。”

黎阳点点头。

少停了一下，她又开口说到：“这次在我治疗的时候，萧振宇基本每天都通过卫星和一些技术手段监控着你的行动。当然你不必介意，因为监控的不止是你这个人，还有像希望之洲这类有人类聚居活动的地方。”

“所以在观察到你数次面临危机之后，他就提前结束了我的治疗，让我带队出来帮助你。卫星毕竟不能看到细节，很多时候也会因为技术或者各方面的原因错过一些信息。所以我第一时间接触上的，就是这支正在迁徙的队伍，并从中了解到你大概的动向，继而找到了你。”

“有件事也可以告诉你，其实萧振宇和宋林，还有你们目的地那个朱应伟已经恢复了联系。实际上，你们策划的这次迁徙行动，在你失踪的那几天里，已经变更过好几次计划。最后是我带来了萧振宇的意见，才会按原计划行事，坚持到茂明县去。”

我心里一动，说到：“诶？既然混沌要塞这么完善，为什么不想办法跟萧振宇商量一下，让这些人，还有茂明县的那些人一起到那里去呢？”

黎阳：“我刚刚想说的就是这点。宋林和萧振宇还有朱应伟一起研究过这个问题，一来，混沌太过遥远，从组织这上万人的行动实际情况来说，还是选择相对近一点的茂明县更稳妥；二，茂明县特殊的地理形态，也确实适合建立永固性的人类聚居地；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这样的世界里，特别是面对‘蔚蓝’那种暗流涌动的威胁中，分散建立人类据点，要比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个地方，更有利于人类的延续。”

“而且来说，人们再度分散重新占领世界是早晚的事，为何不能早点开始实施呢？所以，综合以上这些情况，才会决定这批人就按你的预想，直接到茂明县去。再者，就算以后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茂明县出了什么事，混沌要塞也有足够的能力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人转移。”

我呼出一口气，笑了笑说：“还真他妈计划周详啊！”

黎阳又坐近了点，直接挨着我说：“还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不会再瞒你。”

虽然感觉是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但一时间接收这么多的信息，让我的脑子有点乱，所以我摇了摇头说：“也就这些了，了解了主要的事情，其它一些细枝末节，我自己就能分析出个大概。”

说到这里，黎阳忽然挽住我的手臂柔声说：“晓山，我希望你能理解，瞒住你整件事也好，动手杀了司徒毅也好，不管以前做过什么，我都绝没有想要害你的心！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想你被诸多因素牵引向‘蔚蓝’去，最终成为我们的对立面。我只希望，有一天，我们能真真正正永远的在一起。”

我微笑地看着她点点头，忽然脑子里又一转，问到：“诶？不过我还有些奇怪的是，明明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情况，之前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呢？当然，我的意思是，你在违背命令，情感偏向于我的前提下。反正萧振宇隔那么远，他用卫星也不能听到你在说什么，甚至有时候根本看不到你。”

黎阳不说话，颇神秘地看着我。

“怎么？”我有点莫名其妙。

黎阳笑了笑说到：“就算是现在，我们所有的谈话内容，萧振宇都能听到，你的每一个动作他也能看到。”

我愕然，忽然想到了李藏曾经说过，瞿蕊的脑部受伤后，在她脑子里取出过一些东西……明白了！我指了指黎阳的脑袋说：“你这里面，也有东西吧？”

黎阳笑着说到：“一直都有，以前也有。这就是我不能偷着对我说明情况的缘由。”

明白了，这下才算是真明白了，为什么黎阳曾经有那么多的小动作，还给了我那些莫名其妙的小字条。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曾想过要用一种秘密的方式告诉我一切，只是还没等到，事情就发生了变故。这么一通透，我的心里总算又好过了一些。

忽然黎阳却“嗯？”了一声，说到：“你为什么会说‘也’？难道你之前遇到过同样的事情？”

她不提这一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提，我直接向她问到：“瞿蕊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们两个会这么相像？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我就是从她那里，知道你们头颅里有视听通讯装置的。”

黎阳没有回答我，看了我一眼，转头斜斜看着地上。

“你不是说，我还想知道什么你都不再隐瞒了吗？”我感觉到这是不简单的情况，所以紧逼着问到。

黎阳这才重新抬头看着我说：“晓山！她的事情跟你无关，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跟你有关的事情，我会丝毫不漏的告诉你。但关于她的，抱歉，我不想说，也不能说！”

我静静地盯着黎阳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出她此时没有骗我。或许瞿蕊的事情真的跟我没有丝毫关系，如果我再逼问下去，反倒让黎阳为难了。

所以我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又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我把帐篷拉链再拉开了一些，又点上一根烟，一面抽一面回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

黎阳靠着我的肩膀上，没有说话，没有打扰我，陪着我静静地看着帐篷外面的夜色。

夜，似乎已经很深了，周围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其中一些帐篷看上去正在有些激烈地摇晃着。呵，正常，小别胜新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