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隐隐作痛,周润锡轻呼了口气,狠狠地拍了拍方向盘。夏吾星还是和刚刚回国时那样对自己有所排斥,如果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让乔芷俪和夏勋有所发觉,自己怕是会很难取得他(她)们的信任,那自己想要的东西,恐怕得到也会很有难度。
车子稳稳的停在车库里,周润锡没有着急下车,而是点燃了一支烟。待只剩下烟头时,周润锡觉得,手中的大卫杜夫好像比不上酒柜里的XO,能够解人忧愁。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突然的声音把周润锡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柑非穿着一袭深蓝色长裙,裙子外面罩着一件她素日常穿的那件黑色外套。
“哇——”周润锡还没缓过神。毕竟是僻静的车库,昏暗的灯光笼罩着空旷的地域,本就带着几分的诡异。“你干嘛不出声啊,这大晚上的,让你吓个半死。”周润锡一边轻拍着胸脯,一边面带不悦的说道。
“我问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像没听到周润锡的抱怨一样,柑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今天去拍婚纱照啊,你不是知道的嘛。”周润锡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明显不想搭理面前的女人。
“婚纱摄影四个小时之前就结束了,星星都已经回来了,但是你却现在才回来。”
“哦,”依旧是不在意的样子,“去见了几个朋友,不是快要举办婚礼了嘛,跟他们再好好的聚一下,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点事也问。哎,你刚才说星星回来了啊,我这就进去。”手机黑屏,周润锡转身,打算走开。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需要好好的谈谈吗?”看到这样的周润锡,自己竟然都能这么卑微的跟他说什么好好谈谈,柑非攥紧了衣袖,再次转身朝向他的方向,强压下内心的失望和埋怨。
“谈什么,柑非你没事吧,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就要结婚了,星星现在就在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客厅里坐着,你确定现在要谈吗?”周润锡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更多的,在柑非看来,这是一种戏谑。一种对她的感情的看轻。
“可是你不是说过,只会娶我一个人吗?可现在你却要娶别的女人,你让我怎么办?”平静渐渐被打破,柑非终究是暴露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
“柑非,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说了会娶你,就一定会做到,你整天脑子都在瞎想什么啊?!”周润锡一脸不耐烦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都这么烦吗?老是纠结感情什么的,而这东西根本给不了自己想要的。
“那是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会娶我?”柑非的声音弱了下来,好像迫切的等待着周润锡给自己一个答案。
“等我和她离了婚。”
“那你们什么时候会离婚?”
“我怎么知道?!”想也没想,周润锡的声音高了几个度,“整天这么无理取闹,真是的,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边往前走,一边各种不满的抱怨道。在他看来,自己正处于一种很危险的状态,稍有不慎,自己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所有的一切都会离自己而去。然而柑非,却不识时务的在这时候,跟自己说什么感情,谈什么爱情,这真的让他很恼火。
气愤离开的周润锡,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说的那些话对柑非产生了多么大的伤害。
泪水模糊掉了视线,柑非默默地蹲下,把头埋进了双臂间。曾经以为的唯一的依靠,现在好像也要离开了。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甚至已经习惯了被人忽略,被人指使的生活。他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人生的最大惊喜,但他的离开,同样意味着,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亮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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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以为你会陪着林蓦衣过夜来着。”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周润锡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语气宠溺的走向坐在客厅里的人。
“哦,润锡哥,”夏吾星放下手中的蓝皮书案,“管家叔叔说,出国之前,还有祭祖的事需要交代一下,所以让我回来,商量商量。”
“哦,这样啊。”周润锡靠着夏吾星坐下。其实不然,除此之外,管家算是履行了先前答应乔芷俪的事。劝夏吾星放弃心中不该有的念想,好好地跟周润锡在一起,而她自然是听的。
“这是什么?”看着夏吾星手中的蓝皮文件夹,周润锡问道。
“是我在俄罗斯的朋友发给我的,到了俄罗斯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吧,所以我想去找份工作,这都是他们认为不错推荐给我的。”夏吾星回答道。
点了点头,周润锡凑向前扫了两眼,果然,都是比较知名的大公司,而且夏吾星并不是应聘者,相反的,她是在挑选自己看得上公司。这就是夏吾星和柑非的区别,一个是千金小姐,身上永远闪闪发光,做什么事情都带着隐形助力。而柑非,想到她,周润锡皱了皱眉。本来觉得她是很让男人省心的角色,但这几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是纠结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夏吾星和她,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前者吧,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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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林蓦衣懊恼的拍了拍有些发痛的脑袋,真是的,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倒是没有什么,就是后来喝开心了,不知道又喝了多少。换做以前,估计两杯下肚,阿柴就要把她从吧台上带到后面的房间,不允许她再喝了。但昨天——
林蓦衣撇了撇嘴,说了不在乎她这种老女人,那何必生气呢。
床头柜旁边放着毛巾,保温杯里还有热热的蜂蜜水。夏吾星那丫头,既然这么细心,干嘛不帮她把衣服脱下来,这样穿着睡觉不舒服啊,林蓦衣心想。然而还没等抱怨完,就看到了放在枕头上的字条。
“睡醒把蜂蜜水喝掉,帮你叫了早餐服务,记得开门。”没留名字,但是林蓦衣认得这苍劲有力的字体。
不是和夏吾星在一起的吗?怎么是宁赫出现在自己住的地方?林蓦衣费解,然而她并不想去追究什么,起身去了浴室。对她来说,宁赫的确是一个稍显特殊的存在,但还没到念念不忘的、流连忘返的地步。
把头发悉数拢到耳后,镜子里浮现出一张明显没有睡醒的脸庞。二十八岁了吧,林蓦衣在心里默默算着,不大不小的年纪。算完又自嘲的笑了笑,那么多该在乎的都不在乎,这时候在乎什么年纪呢。然而勾起的嘴角又僵硬住,还不是因为他,那个被自己唤作阿柴的男孩。男孩的名字叫都(DU)叶,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叶子,很女孩子气的名字啊,林蓦衣心想。记得自己第一次跟他说话时,就曾这样向他开玩笑。只不过她倒是没这么叫过他,她向来叫他阿柴,柴简的柴。
柴简是林蓦衣的前男友,虽然她有很多的前男友。
几年前,就是刚刚到A市那一年。林蓦衣开着车,在周围的郊区闲逛。本来不觉得会遇到什么有趣的地方的,然而那家手工喷漆的简陋酒吧引起了她的兴趣,然后,在那家看似简陋的酒吧里,她遇到了自己的再一段念念不忘。对于不谈感情的人来说,或许这是个错误,而这个错误,林蓦衣犯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柴简,而第二次,就是因为这个酷似阿柴的男孩,都叶。
第一次见面好像有点狼狈啊,林蓦衣心想。
刚刚坐到吧台,林蓦衣就说要一杯蓝色玛格丽特,然后都叶出现了,眼睛里带着冷漠,默默的调酒,同样不出一声的,把那杯蓝色的液体放在了她的面前。全程林蓦衣都是呆住的,定定的看着都叶,而男孩好像习惯了这种目光,因为他的长相真的可以用好看来形容。或许就是因为长得很秀气吧,都叶给人一种未成年的感觉,但是林蓦衣知道,几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年了。
“阿柴?”她试探的叫到,声音里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紧张。虽然林蓦衣心里很清楚,柴简早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意料之中的,男孩冷漠的抬了抬头,然后又低下头去,根本就没打算理林蓦衣。那时刚刚成年的都叶,遇到已经将近二十四岁的林蓦衣,好像真的扯不上什么关系。
“阿柴?”林蓦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低低地唤出了声,把自己从过往里拽出来。
三四年过去了,那家酒吧还是呆在那里,甚至里面的客人都没有太多的变化,都叶,也一直呆在那里。他和她向来没有联系,但是无论多么长时间的离开,好像只要她回去,招呼一声玛格丽特,就会有冷着一张脸的都叶走向她。都叶和柴简,林蓦衣有些糊涂了,到底是忘不了的爱情,还是移情别恋的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