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秦木宝还在苦苦寻思着如何应对欧阳迦夜与自己的婚事,她继任大典的日期便到了。
登基当日。
一条长长的红色地毯从大殿外头直直铺至铺至龙椅底下。龙椅上铺着黄缎软垫,椅身两侧各有着条铜铸巨龙,绕着扶手盘旋而上,昂首怒视,好不神气。龙椅身后,两名宫女各执一把由孔雀翎制成的掌扇,交错在一起,彰显着皇权无上的威严。
殿内,文武百官井然有序地站在大殿两侧,神情严肃,安静地等待他们未来的女帝的出现。
忽而,殿外乐声响起,大臣们的呼吸也不由地紧了一禁,屏气凝神。
宫门外,传来一声声轻盈的脚步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秦木宝缓缓地自宫门处走来。一袭朱红的织锦长袍,红的发黑。长袍以金丝线细细勾勒出日、月、星、龙、山、华虫、火、宗彝八种花纹,美轮美奂。衣领处,两条升龙腾云而起,袖口处,大团大团的牡丹开得正盛,随着秦木宝走路的动作若隐若现,娇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秦木宝头戴金制冕冠,仔细看去,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的形状。凤凰的正中央镶嵌着一个硕大的红宝石,展开的翅膀上坠着的亦是以珠宝串成的流苏,微微晃动着。凤凰口中还衔着一枚精致的花枝,花枝垂下,恰好在秦木宝的额间形成一朵鲜红色的花钿,艳得仿佛一滴血。冕冠的两侧各系上了丝带,在秦木宝的下颌处系结。
冕冠下,是一张精雕细琢的小脸。白净如玉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瑕疵,弯弯的柳叶眉,鲜艳的红唇微张,略施粉黛的面庞透出淡淡的粉,纤长浓密的眼睫在投下淡淡的阴影,一双杏眼盈盈如水,灿若星辰。秦木宝一头如墨般的长发似泉水倾泻而下,随风飘舞的发丝,在阳光下漾起层层流光。
尽管大臣们早已见过秦木宝的样子,但是今日看来,仍是惊为天人。
秦木宝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由于冕冠的重量,她只是高昂着脑袋,努力保持着冕冠的平衡,每一步都走得小心且坚定。
伴随着乐声,秦木宝走至龙椅前。端坐在龙椅上,俯视众臣,睥睨天下。
文武百官齐刷刷地向着秦木宝跪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木宝脸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意,缓缓举起手,宽大的袖口随之一颤,:“平身。”
大臣中,欧阳丞相看着殿上那个灿若朝阳的女子,不怀好意地眯起了眼睛。
登基大典结束后。
秦木宝脱去了沉重的华服,整个人像瞬间被抽走了灵魂,一下子倒在床铺上,哀嚎连连:“天呐,这些衣服也太重了吧,压得我的脖子都快断了,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啊。”要知道,尽管有丫鬟们的服饰,但是早上秦木宝光是一层层地穿上这些繁琐的衣物,就废了老大的功夫,更别提那些样式繁琐还沉甸甸的头饰了。
春儿一脸无可奈何地跟在秦木宝身后,一件件地捡起被秦木宝一边走一边随手扔下的衣服。虽然在外人面前总装的一副威震天下的样子,实际上他们这位公主私下回到寝殿内却仍还是一股子爱撒娇的小孩子脾性。哦不,不是公主,秦木宝现在已经是他们的女帝了。
秦木宝费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艰难地转动着自己的脖子,语气满满的撒娇意味,喊着春儿:“好春儿,快来帮我捏捏肩膀,我都疼得不行了。”
春儿应了一声,好好放置了秦木宝脱下的衣物后,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或轻或重地替秦木宝揉捏着肩膀。
秦木宝舒服地半眯着眼睛,像只小猫儿似的,喉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春儿一边时不时地双手握拳,给秦木宝捶捶手臂,一边迟疑地开口问道:“皇上,前几日欧阳迦夜公子来找您所说的事,您可有想到对策了。”
春儿不提这事还罢,一提到这事,秦木宝就不由得头疼。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秦木宝叹了口气:“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哎,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走一步算一步了。”
丞相府内。
“啪”的一声,一只杯子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欧阳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一只手指直直地指向欧阳迦夜,恨不得戳在他的脸上:“你看你,秦木宝那个女人现在可都登上了皇位了。当初我想要趁乱造反时,你非得阻拦我。如今到可好,她成了现今的女帝,日后想要扳倒她可就更难了。”
欧阳迦夜无动于衷,神情坦然地说道:“父亲切莫生气,我也早就向你说了我的计划,我就是要等秦木宝登上皇位。”
听了这番话,欧阳丞相更加的气愤了,盛怒之下掀翻了面前的红木书桌,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欧阳丞相铁青着一张脸:“你说,你要等到与秦木宝成了亲,这皇权势力就如同囊中取物般轻而易举。可是你看现在,秦木宝那个女人有半分要与你成亲的意思吗?就算你在这计划得如何周密、如何完善,若她不于你成亲,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我们所有的计划难道就要这样付诸东流了吗?”
欧阳迦夜不动神色地召唤过小厮丫鬟,将书房打扫干净。听了欧阳丞相的话,眼神一暗,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唇间蹦出:“她会与我成亲的。”
说罢,欧阳迦夜头也不回地负手而去,留下欧阳丞相一人仍在书房内暴跳如雷。
欧阳迦夜走出书房,对着自己身后的心腹小厮悄悄耳语了一番。看着小厮离开后,欧阳迦夜也神色匆忙地离开了将军府,径直往街口的一家客栈走去。
客栈中。
水如烟穿着一身素色衣服,不施粉黛的脸上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她只是呆呆地坐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怔怔地看向前方,那双眼睛仿佛一潭死水,惊不起一丝波澜。
阿狸伸手在水如烟的眼前挥了挥,却没有得到她半点的回应,忍不住回头,一脸嫌弃地对欧阳迦夜说:“公子,她该不会是疯了吧。”
欧阳迦夜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风景,拢了拢衣袖,摇摇头。
欧阳迦夜在自己心中暗暗盘算道:水如烟按照自己的计划嫁给了赌坊的老板,一切都顺着自己的计划在进行。只是水如烟自从被那几个乞丐轮流奸污后,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自己实在担心她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会坏了自己的好事。本来自己无非也就想让水如烟就这个样子过下去,但是最近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报到,没想到自己随手救下的疯女人竟然是北陌寻的景妃。
知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后,欧阳迦夜如获至宝。
呵,没想到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利用价值。
思及此,欧阳迦夜嘴边勾起一抹弧度。
“看来,必须要给她下一记猛药了。”欧阳迦夜低声说道。
“公子,你在说什么?”一旁的阿狸听得欧阳迦夜口中含糊说了几句,没有听清楚,不禁凑过了身子,好奇地问道。
欧阳迦夜微微测过身子,嘱咐阿狸:“阿狸,去给我接盆冷水来。”
虽然不知道欧阳迦夜到底要干什么,阿狸还是听话地快速打了一盆冷水摆在了欧阳迦夜的面前。
还未等阿狸询问什么,欧阳迦夜端起那盆冷水,以迅雷不仅掩耳盗铃之势快速劈头盖脸地泼向了水如烟。
秋日的天里,冷不防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水如烟不由地一个激灵,却也只是身体颤了颤,抬起头来看向欧阳迦夜,脸上一片迷茫,眼中仍旧是一片混沌。
“啪——”
阿狸还没反应过来,却只见到欧阳迦夜抽手给了水如烟一记响亮的耳光。
水如烟秀丽的小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加之她浑身上下滴落着水珠,更显得她楚楚可怜,让人见了好不心疼。
可惜,欧阳迦夜毫不怜香惜玉,见水如烟依旧毫无反应,又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几次三番下来,水如烟的脸已是肿了大半。
水如烟仿佛一具行尸走肉,早已感受不到痛苦一般,任由得欧阳迦夜对自己胡作非为,自己却一脸的冷淡,无动于衷,仿佛欧阳迦夜抽打的那具身体并非自己的。
欧阳迦夜眉头紧皱,见此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冷哼一声,凑近水如烟的耳边,低声说道:“姑娘可是北陌寻的景妃?只可惜北陌寻为了区区一个秦木宝便把你逐出了宫,害你落得如此下场。你瞧你,因为秦木宝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可是秦木宝呢?秦木宝却获得了北陌寻的喜爱,甚至她现在还成了苍穹国的女帝,有着无上的权利和荣耀。你、可甘心吗?”
“秦、木、宝。”听到这三个字,水如烟的嘴唇抖了抖,眼中散发出奇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