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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楼寂寞羞语时

2017-11-17发布 3029字

“你谁啊?我媳妇帮我洗脸干你屁事!”

南过拧着眉毛对大鹫质问道,虽然他心里明白,眼前这女子多半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大鹫,但这人看上去似是而非,从气质到样貌再到眼光神色,以及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她的魅力比之先前可差了不止一筹,简直就是削减了九成以上。在南过眼里,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曾与他在乌篷小舟中对坐而视的完美女子,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丝毫不能让他感到心动。

这种美好幻想与苍白现实的落差让南过感到莫可名状的委屈,愤怒,直至怒不可遏。

“我是大鹫啊,就是你上午的梦中情人啊!”大鹫笑嘻嘻的看着他道。

羊角髻瞥了下大鹫的身材,然后十分不屑的撇撇嘴,下意识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大鹫沉稳之中略带着不羁的凌人气势,就被羊角髻那几个小动作彻底摧毁了。她板起脸,语调冰冷的对羊角髻说道:“你这小蹄子真是不知好歹,那小子表面上看是用你当做垫脚石向更高的位置上爬,实际上他这完全是在为了你的将来做打算。你仔细想想,他挑战门主用你来做筹码,不管他最后是输是赢是生是死,是做成了门主,还是被门主所杀,这对你来说都毫无影响,因为不管是怎样的结局,你都会变成北门门主的女人,再也不用发愁今后的日子。我刚刚在厨房听你们说话时,就为这小子感到不值,他如此用心呵护的女人居然这么不知深浅没心没肺,扪心自问,你自己心里揣着的那个人能不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

大鹫的这番话,对羊角髻产生了不可想象的杀伤力,让她顷刻间变成了被严霜打过的一株小花,萎靡着身形,再也不肯抬起头来。

大鹫信步走到门主身旁落座,从腰间抽出翠竹色的老头乐,插进后领口去抓背上的痒。

“晚饭吃什么?”门主戴好桌上的头盔,对大鹫问道。

“总算有肉了,晚上咱们吃鸭架子熬白菜!”大鹫懒散中略带着一丝兴奋的答到。

看似漫不经心的两句对话,其实是房子主人给两位不怎么受欢迎的来访者下了道逐客令,识趣的,也就该起身告辞了。这也算是门主给南过这种自不量力的挑战者一个台阶下,让他不要一意孤行纠缠到底。

“我这个媳妇给你做押金挺好的,她过日子细心勤俭,还会打扫卫生,最重要的是不但没什么脾气,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比你家大鹫养眼多了。”南过说。

边上的羊角髻仍是那副蔫头蔫脑的样子,大鹫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中,有一个字眼儿深深刺痛了她,让她陷入了自己的重重心事当中,所以就算听到了南过对自己的褒奖之词也没觉得如何开心。

大鹫愤愤的拍了下座椅扶手,一双柳叶细眉都皱成了一张拉满的小弓,“一口一个你家媳妇,叫得真是亲热。可她真的是你媳妇?你们在一起同食同寝已经超过三天了吗?你们向东门与北门的两位门主敬过茶了吗?如果没有,就别这么不知廉耻没羞没臊,媳妇媳妇喊得这么腻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话听上去只像是大鹫在挖苦南过不知深浅轻重,实际上重点却是她所提出的那个疑问,羊角髻与南过的婚姻需要三天之后才能生效,这就是说他们俩现在的关系说破了天也只能算是婚前同居,其实说成是婚前同居都算是抬举他们,毕竟他们“居”在一起的时间连半天都不到。既然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南过似乎就没有权利把羊角髻押给门主做问门礼。

门主此时大概是完全看透了南过的真实打算,一时间嘴角轻扬,笑得斜眉歪眼。

“是啊,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因为我媳妇三天之后才真的算是我媳妇,但挑战门主又不能没有问门礼,所以我对门主的挑战不得不放在三天之后。”南过揉了揉眼,盯着门主继续道,“但我挑战的是现在的门主,而不是三天之后的门主,所以在这三天里我要时刻监视着你,以防止你做出任何多余的准备来。毕竟你是一位门主,我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能算多么过分。而且监督是双向的,你同时也能防止我做一些暗中的布置,如此来看,这法子对你来说也没多么吃亏。”

大鹫眨了眨眼睛,她看着南过一脸成竹在胸的得意样子就觉得好笑。大鹫发现南过这个家伙真的很笨,就连抖机灵耍小聪明都显得这么憨拙,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实际上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门主可以接受你的挑战,而且,为了表示对你这份勇敢的赞赏,你挑战门主所需支付的问门礼将会得到大大的优惠,根本不需要你用老婆来抵偿,只要你拿出三宝五宝的闲钱来意思意思就行了。”大鹫装出一脸厚道的样子,认真说道。

南过依旧神态自若,但沿着鬓角流下来的几滴汗珠出卖了他心中的慌张。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再响又有什么用,人家连第一步都不肯走入自己设置的那些弯弯绕绕,那么后续的算计也就成了笑话。

见南过似乎又有开口的征兆,大鹫抢先说道:“如果你连三五宝都拿不出来,门主就好人做到底,再体谅你一些,干脆就用你穿的这件衣服来充数也可以。”

南过觉得自己就像吞了一块石头卡在喉咙上,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刚刚确实想过谎称自己没那么多钱,可看似厚道无比的大鹫连这个耍赖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留下。

羊角髻撇撇嘴,对着大鹫小声说道:“他要挑战的又不是你,看把你给神气的,狐假虎威的本事倒是不小。”

大鹫浅笑着摇了摇头,对她的话不作理会。

门主用指头有节奏的敲击着盔甲,百无聊赖的看着南过,就像在审视着一个被戳破了谎言的可怜孩子。

“我也觉得你媳妇不错,那就这么定了,只不过挑战的具体时间要由我来安排!”门主突然说了句四六不搭的言语,这就算是跳过几人刚刚的那些对话,直接答应了南过以老婆做问门礼挑战门主的事。

此话一出,其他三个人的反应相当一致,同时露出了满脸惊疑。

“你什么意思?”大鹫瞬间被气得跺脚,她已经为他化解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却没想到他又临时起兴改了主意。

门主摊摊手,“反正这个月的日子也要到了,你这一走少则三天多则五天,总得有个人给我做饭不是。”然后他对着羊角髻点点头问道,“你会做饭的吧?”

羊角髻没敢答话,瑟缩着身子,无助的看了南过一眼。

“会,怎么能不会呢!”南过抢着说道,羊角髻会不会做饭他不知道,但这不重要,反正今晚这里有鸭架子熬白菜,不至于让她立马下厨一展身手。

大鹫看了看南过,接着凑到门主的耳边低声认真说道:“提醒你的话我不想一次再一次的重复,但你要记得,你不可以妨碍到别人。”

门主探出两根指头顶在大鹫的鼻尖上,将她的脸庞向外推了推,似乎有些介意她与自己靠得这么近。

南过与羊角髻对望一眼,他们从门主的话中听出大鹫似乎要离开这里,而且好像每个月都能离开的样子,但问题是,狗场这片禁地哪能轻易让人离开。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门主所说的离开,应该是指大鹫会离开这间土楼,去狗场中其他地方住两天。

看到南过两人像是在用目光交流,门主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南过被他剃刀一般的眸光看得极不自在,皱着眉说道:“看什么呢?是觉得我英俊潇洒,还是觉得我媳妇貌美如花?”

门主噗的一笑,玩味的重复道:“你媳妇?”

接着门主用指头揉搓着自己满是细碎胡茬的下巴,对南过说道:“你还真以为她是个女人?”

南过正想破口大骂,羊角髻不是女人难道还是个带把的不成?但就在他张开嘴的一刹那,关于羊角髻的许多个细节仿似浮光掠影一般在他眼前闪现,羊角髻那棱角分明的性格,宁为玉碎的刚烈,以及隐隐那股放浪不羁的洒然,还有那时不时爆出来的粗口,相对于女子来说过于高挑修长的身材,那绝不输精壮男子的膂力。再往深处想想,她为什么始终不愿意接客,已然沦为狗场中小小妓子的她,既然怕死,为何还不认命,难道说并非是她不愿意陪男人过夜,而是她不能吗?

想到这里,南过感觉自己后领口凉飕飕的,他不由自主的转回头来,看了看身边的羊角髻,然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直勾勾的看向了羊角髻的两腿之间。

“你他妈的在看哪里?”羊角髻羞愤交加,腾的一下涨红了脸,然后她本能的扯了下长衫前襟来掩盖自己被南过紧紧盯住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