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走出了小院,他有感于事态的繁琐,以及内心的空虚。微弱的夜色中,摆放在门口的火把闪耀着猩红的火焰,光芒舔舐着李风的脸庞。
说实在的,他不是很喜欢叶影,至少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李风对叶影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这件案子,牵扯到的东西很多,区区一个苏阳捕快,能够知道些什么呢?
很多时候,许多探案,并非是能力的差别,而是信息的不对等,在获取信息和可以获取信息能力不足的情况之下,总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李风感觉自己打心眼觉得凶手就是潘杨皓,但是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也只是一些片面的信息,但是李风私认为,要是叶影也知道了这些,肯定也能够得出相同的结论,义无反顾得定潘杨皓的罪,而不是虽然能够关住潘杨皓,却对其一筹莫展。
对了对了,现在重要的是信件,潘杨皓事件也有可能和信件有关联,现在的自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苏阳,然后将信件交到苏卫少爷手中,那么自己的任务便可以完成。
现在自己出发,实际上对于庄云也比较安全,将对面的注意力全都压在自己这边,也能减轻庄云明日的精力。
李风知道负责监视这里的暗哨正在观望,自己也被安了一个代号,自己的敌人,整个情报网络此刻正在高效得运转,对于庄云一进,自己又一出的现象,他们肯定会选择在半道设下埋伏,现在天色已经暗沉,城门已经关闭,现在出发,必须得在城外的草庐住上一夜,死亡和日光谁先来临,就很难说了,自己在城外草庐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环境,保持一整晚的精力充沛?还不如在这个小院多待一会,养精蓄锐,任由那些人调兵遣将,自己还是后半夜出发,等着那些半路劫道的人,在道路上,夜晚就是最好的伪装。
漆黑的夜,漆黑的心。
黑影来到了一个大院之中,那个大院虽然大,但是却只有一盏油灯在闪烁,如此缥缈,令人诡异。
黑影钻进了屋内,此刻的陈守义,正躺在太师椅上喝着茶水。
“赵爷。”
“事情办妥了没有?”陈守义一脸惬意的模样。
黑影抱拳道:“陈爷,驿站的人还没有出发,还在喂马呢。”
“看起来,他们倒是不急。”
“他们真的拿到了那个信件了么?”
陈守义点点头:“这就是了,反正已经通知了赵爷,你想不想听赵爷的判断?”
“愿闻其详。”
“其实很简单,一个信使装成了乞丐,这封信想必也不寻常吧,现在称得上不寻常的信的,可能就只有那一封了,那些人这么做,真是欲盖拟彰。”
黑影抱拳:“赵爷果然英明。”
“我们真的高估了那些信使,还要去城外草庐设防?那些人也是神经大条啊。”
但是陈守义想想又觉得不对,为什么这个信使出现,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上次监视到的可疑对象是在三天前,那么日行三百里,这样的速度肯定没有情报块,但是最近的情报,为什么是“截获了一份假信”,完全没有“真信”的情报。
说道假信,也是昨日早上有情报传来,送信的信使已经出没,然后派人截杀之后,那份信件却被发现是伪造的,仅仅只是烟雾弹而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信件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翠河!
信使不简单!
但是,究竟要不要此刻就进攻这个驿站呢,现在信件还在驿站中,而驿站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
上峰没有决定,陈守义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他私以为,这个已经觊觎了很久的咸鱼,总想要吃掉。
不过现实让自己清醒,因为他对付的可不是那四人,因为翠河还有驻军,几百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自己的手下难以对抗。
果然上峰想得就是比较周到,现在上峰派出的高手,已经在路上准备,等到信使出发,便半路劫杀。
这次上峰的准备可以说非常之充分,京畿附近的埋藏的高手藏龙卧虎,每一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随便选出几个人来对付信使,应该不成问题。
夜晚,漫长又惬意。
庄云没有做梦,他醒来了,闻到了一股腊肉饭的香味。
他看见李风已经整装待发,不由问道:“我睡了多久?”
“睡多久,没关系,你睡饱了么?”
庄云点点头。
李风敲了敲桌子上的草纸:“你接下来该怎么做,我都写在纸上了,交代完,那我就要走了。”
庄云仿佛听见屋外宛如小儿啼哭的雕鸮声,又看了看桌上摆着的腊肉饭。
“保重啊,苏阳见。”
李风点点头,拉开了门,窜入了黑暗之中。
潮湿的空气吸入李风的肺部,让他的呼吸更加沉重,李风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前路,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抹笑,很戏谑的笑。
他随即点燃了挂在马头上的两个小马灯,仿佛在黑暗中睁开了两只巨兽的眼睛。
李风感觉自己在宣战,这就是宣战的方式!
李风跨上了马,巨兽开始奔驰,向着那最后五十里的目的地——苏阳,进发。
庄云嘴里塞着腊肠饭,一股浓郁的酒肉的香味顺着油水渗进庄云的嘴巴里,满身心的愉悦,毕竟庄云已经没有吃过几天好饭,现在这一顿简直就是珍馐。
庄云一边在扒着饭,一边看着李风写给自己的草纸,翠河镇的敌人,总负责是一个叫做陈守义的,说明了所在的据点和据点外面的几处暗哨。
李风知道的居然这么详细?
这次的庄云可没有其他人替自己来挡刀,就算有,也不能重复当时驿卒的悲剧,庄云知道那次真的是闯了大祸,就算杀掉叛党所有人都无法弥补的大祸。
庄云吃完了饭,心中也有了盘算。
漆黑的夜,巨兽横行。
李风只能依稀看见前路,因为飞马的速度让李风根本来不及看清稍稍被照亮的前路,视线受阻,但是李风还得保持足够的注意力,防止对面截杀,李风终于感受到了庄云这几百里路的坎坷,自己也不过锦上添花,如果给庄云一口气,庄云也能走这五十里。
“驾!”黑夜是最强大的浓雾,偏偏自己没办法在黑夜中自由自在,李风的眼睛看不清楚,但是耳朵却牢牢竖起,细听这风声中轻微的变化。
就在行至半道的时候,李风终于听见了,那期待之中的——破空之声!
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李风翻身下马,但是撑了一下地面,又返回到了马上,此刻晃荡的马灯已经失去了一盏,李风也不打算加速,而是勒紧了缰绳,将马稳稳停住,然后从马屁股滑了下来。
李风看了一眼被击飞但落在地上继续咕噜咕噜转的马灯,然后稍稍侧了一下身子,拍了拍马屁股,骏马一个激灵,顿时撒开蹄子绝尘而去,此刻官道边树丛中“嗖嗖”两声,冲出几道黑影,奔向飞马。
“好家伙。”李风立刻朝着相反方向,一头扎进官道旁茂密的丛林中,李风几个腾挪,听见后面窸窸窣窣,知道是追兵追来,想想此刻自己也逃不走了,便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大青石旁边站定身体。
那个人追上了李风,站在李风对面,道:“看不见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恐怕把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李风很奇怪,难道这些人和庄云肖海一样,在黑夜中看到的比自己多?于是李风便问:“是啊,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你是怎么看见的,莫非你生了一双猫眼睛,所以才能够看见我?”
黑衣人没有接话,厉声道:“东西在哪?”
李风摊开手,想要骗一骗这些人,道:“东西不在我身上。”
“哦?在马身上,声东击西又打东?只可惜那匹马跑不了。”
李风摇摇头:“也不在马身上。”
故弄玄虚一下,也是不错。
“呵?”黑衣人脸色一变。
李风赶紧将腰带中的火折子抽了出来,看着黑衣人道:“你是觉得我是把它在半路转移了,还是这件东西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上。”
黑衣人盯着李风握在手上的竹筒,嗤笑道:“你想和我玩诈术,恐怕你还是太嫩了。”
李风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于是便道:“是么,能让我点个火么?”说罢,把火折子往青石上一擦,竹筒的顶部窜出课一道小小的火苗。“我只是想看看阁下是谁,去阴间也好告状,不然死不瞑目啊。”
又有两道黑影窜出,三角之势包围了李风,李风觉得应该差不多了。那些人追上了马,但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因为李风在说完狠话之后没有动手,所以期间有了一大段的冷场,那个像是领头的黑影像是很得意的说:“怎么样,看清了么?杀!”
电光火石!
雕风带着火折子的火风,一进一出,顷刻之间,眼前之人的喉咙上,开了一个口子,流出潺潺的鲜血来。
雕风还在燃烧,而李风在笑,正面偷袭,果然是唯快不破。
带火的一剑干扰了对方的视线,在这个叫做李盈的黑衣人死之前,他只能看见一团触目的花火。
李风趁着两个人失神的功夫,从大青石继续往灌木深处腾跃,那火光在黑夜中如同鬼火一样上山下下,两个黑衣人相视之后,立刻跟着火光追去。
晃晃悠悠得鬼火,看着两个黑衣人眼疼,但是其中一个人,不用腾挪,直接凌空度,追上了李风,一把铁尺摸了出来,不由分说直接打向李风的后背。